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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外债依赖症——拉美债务危机(1)

本章导读:作为发展中经济体的代表,拉美地区虽有辉煌,但更多的是债务负担甚至危机。拉美的债务就像一座活火山,虽然在经济正常发展时显得很平静,但一旦世界或本国经济甚至非经济因素稍有动荡,就很可能引爆。不幸的是,由于整个世界经济不景气,而拉美地区又处于还债的高峰期,这座火山真得就从墨西哥开始爆发了,很快蔓延到整个拉美。这场危机使20世纪80年代成为拉美经济发展中“失去的十年”。

回顾拉美债务危机的过程,我们发现尽管各国紧遵IMF的指导,可仍无法依靠自己的力量走出困境,最后只得通过减免债务解决。这是由于从19世纪初开始,美国就通过各种方式榨干了拉美各国的自然资源,并迫使其消费美国的产品,从而使各国患上“债务依赖症”。最终美国通过政策的转换,将吸血的针管成功的插入了拉美的心脏。

引人关注的债务危机

在资本主义世界经济危机的影响下,1982年7月墨西哥首先宣布无力偿付外债利息,这在国际金融界引起了巨大的震动。随后,巴西、阿根廷等国也相继发生类似的清偿危机,一些小国也程度不同的卷入这场危机中。

拉美国家的债务危机是其债务长期累积的结果。由于拉美国家采取了进口替代工业化发展模式,使在上世纪二十世纪初,拉美成为亚、非、拉地区中接受外国贷款和外国投资最多的国家。大量外资的流入,对弥补国内资金不足,促进新型工业部门的建立和发展,起过积极作用,使拉美成为世界经济发展第三快的地区。1950—1980年的三十年期间,拉美经济发展平均每年递增5—6%,其中巴西1968—1974年国内生产总值年均增长10.1%,被称为“经济奇迹”。但由于西方世界经济危机的猛烈冲击和石油大幅度提价或跌价的直接影响,以及拉美国家的债务大大超过了本国的国力所能承受的限度,导致全国地区生产持续下降,出现严重的通货膨胀和失业率激增。拉美三十三个国家中,有十四个国家生产下降,一些经济大国,除阿根廷外都出现了负增长,全地区失业率高达30%。1983年拉美几个主要债务国所欠外债为:巴西910亿美元,墨西哥880亿美元,阿根廷400亿美元,委内瑞拉370亿美元。

这样,拉美国家举借的外债由过去生产增长的“引擎”逐渐变成目前经济发展的“桎梏”。由于债台高筑,本来可用于发展生产的债款,现在不得不更多的用于还本付息,所借的新债大部分用来“以债养债”。庞大的债务负担已成为压在拉美国家经济发展上的一个沉重包袱。特别是在清偿危机时,为了继续借款以度过难关,拉美国家被迫采取了紧缩财政、削减投资、奖出限入、取消对利率的控制和实行外汇管制等措施,从而导致国内金融动荡,货币大幅贬值,通货膨胀加剧,资金外逃,陷入了近半世纪以来最严重的经济衰退。

拉美债务危机的发展,大致可分为三个阶段:以还债为重点和紧缩调整阶段;以恢复经济增长为重点的贝克计划阶段;以减免债务为重点的布雷迪计划阶段。

紧缩调整期

1982年8月债务危机爆发到1985年9月贝克计划的提出,是债务危机的第一阶段。在此期间,一方面拉美债务危机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监督下,实施以紧缩为特征的应急性经济调整,节省国内资金偿付外;另一方面,通过国家货币基金组织和巴黎俱乐部,与国际商业银行和债务国谈判,以重新安排债务。

在这一阶段,拉美国家采取提高进口商品的关税来压缩进口,对进口商品实施进口许可证制,并实行了汇率调整。危机前拉美国家实施固定汇率机制,汇率普遍高估。危机后拉美国家先后转向爬行盯住汇率,汇率大幅度下调。这些措施取得了一定成效。1982年起对外贸易扭亏为盈,1983—1985年的贸易顺差为350亿美元。

在国内实施紧缩政策同时,拉美国家积极同债权国和商业银行谈判。当时商业银行笃信流动理论,认为只要推迟偿债日期,提供少量应急性贷款,度过周期性国际经济衰退后,就能保证收回全部债务本息。在国际货币基金会和巴黎俱乐部主持下,拉美债务国与国际商业银行达成了一系列协议。其内容包括:1982—1983年间,商业银行向拉美提供220亿美元应急性贷款,其利率比伦敦银行同业拆借利率高2—2.5%;重订即将到期的债务,偿债期为5—10年;1984—1985年期间,新贷款降为120亿美元,利率有所下调,重订偿债期延长,一般为10—20年。1982—1985年期,拉美重订的债务总额逾1000亿美元。

使拉美债务国得以恢复偿付债务虽避免了国际经济体系的崩溃,但是商业银行和国际多边金融机构提供的新贷款还不足支付拉美贷款的四分之一,而推迟偿债使债务累积,负担更重。1982—1985年,拉美外债总额从3269亿美元增长到3773亿美元。更严重的是由于债息支付额上升和外来贷款剧减,出现了资金倒流。1982—1985年,每年有250亿美元流出拉美。这样一来,进口减少,拉美投资率下降,资本货匮乏,闲置生产能力和事业人数增加,经济滞涨。1982—1985年平均国内生产总值增长率仅为0.7%,而人均国内生产总值则是负增长。44总之,紧缩政策再也无法实施了。

经济恢复期

紧缩政策失败后,1984年9月美国财长贝克在世界银行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汉城年会上提出了解决债务危机的新设想,即贝克计划。贝克计划的框架是:拉美国家通过债务转换,减慢债务增长计划,减慢债务增长速度,同时实施结构性经济调整以期恢复经济增长。贝克计划要求1986—1988年间,商业银行提供200亿美元,多边金融机构提供90亿美元,贷款给15个重债国,支持其走向市场经济的结构性调整,帮助他们恢复经济增长,以便在其基础上偿付外债,贝克计划首次在债权国立场上,承认债务危机是由债务国和商业银行共同造成的,其负担应由双方分摊,并接受了债务国以发展促还债的要求。

但是,由于未获得债权国政府担保,贝克计划未能被商业银行接受。不过,在贝克计划框架内,拉美二级债务市场出现了一些债务转换的情况,如债务资本化,债务回购,抽身债券,债权互换等,减少了偿债付息额,降低了债务增长速度。

在进行债务转换的同时,拉美国家开始了结构性经济调整,开展了外贸自由化、国营企业私有化等改革获得。但是总体成效甚微,拉美外债总额仍不断攀升,从1985年的3773亿美元升为1988年的4130亿美元;资金外流仍然严重,1986—1988年每年净流出2297亿美元;人均国内生产增长率仍为负数;负债率、偿债率亦无多大改善。45经济恶化还造成了社会的动荡。至此,国际商业银行才认识到,债务危机绝不是一个资金周转问题,而是一个清偿能力问题,减免债务才能恢复经济增长。于是,布雷迪计划应运而生了。

减免债务期

1989年3月,新任美国财长提出解决债务危机的新建议——布雷迪计划,开始了拉美债务危机的第三阶段,这一阶段强调在世界银行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资助下商业银行自愿减免债务国债务本息,债务国继续进行结构性经济改革。

布雷迪计划具体包括三项条款:(1)以前规定打折扣的债务回购与债权对股权交换实施前必须取得大多数商业银行的首肯,现在不必了。(2)债权国为商业银行加入债务削减进程提供方便;(3)授权世界银行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扩大对债务国贷款,支持其打折扣的债务转换成增加债务国国际储备以购回债务,债权国政府和商业银行也应该支持债务减免战略。布雷迪计划首次承认债务国不可能偿还所有外债。强调必须减免债务本息,并引入了官方资助,这向解决债务危机的正确方面买进了一步,而以前的方法不过时缓和债务危机的权宜之计。

布雷顿计划推出后,拉美债务国与商业银行开始在此框架内谈判,并达成了三个减债协议。1989年7月,墨西哥政府率先与国际商业银行顾问委员会达成减债协议,减少外债额20亿美元。每年少付利息16亿美元,并可每年得到商业银行15亿美元新贷款。随后,哥斯达黎加也谈判成功,减少外债11.5亿美元,占外债总额的四分之一。再有,委内瑞拉也达成减债协议,可减少外债70亿美元,每年减少利息支付15亿美元。

这一时期不仅将商业银行债务纳入了债务减免计划,而且还开始减免官方债务。1990年,巴黎俱乐部与拉美债务国谈判,第一次免除了两个低收入债务国玻利维亚和圭亚那部分债务,并且还使洪都拉斯和萨尔瓦多这两个地中等收入的国家得益于债务减免。47同年6月,布什总统提出的“美洲事业倡议”,允诺减免其中的70亿美元,也为减免拉美国家欠美国的120亿美元官方债务提供了可能。加拿大也考虑豁免加勒比英语国家欠加拿大的官方债务。

为了加入债务减免战略,拉美其他国家也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指导下,进行较深刻的结构性经济改革,主要采取下列措施:削减公共赤字,抑制通货膨胀,国有企业私有化,对外贸易自由化。这一阶段的债务减免和经济结构性调整使拉美国家经济出现了一些转机,商品出口持续增长,净资金转移额下降,至1990年偿债率已达25%。

危机根源

拉美国家出现如此严重的债务危机,并非偶然,有其深刻的历史背景和经济根源。

被相中的宝库

从15世纪末开始,西欧国家就把贪婪的触角伸向了拉丁美洲这片富饶的大陆。由于商业资本迅速发展,资本主义的萌芽开始出现,商品与货币关系的发展口大了对黄金的需求,从而刺激人们向海外探险,以获取金银财宝和进行资本原始积累。正如马克思所说的那样,“黄金一词是驱使西班牙人横渡大西洋到美洲去的咒语;黄金是白人踏上一个新发现的海岸时所要的第一件东西。”哥伦布在登上巴哈马群岛后第二天就在日记中写道:“我注意着并不辞劳苦的探听是否有黄金。”西班牙人首先于1494年在伊斯帕尼奥拉岛发现了金矿,此后又在其他地区找到了金矿。至1519年,加勒比地区已经生产了价值800万比索的黄金。

18世纪60年代开始的产业革命,标志着资本主义生产从工厂手工业过渡到机器大工业。在革命的推动下,大机器工业所需要的原料和市场以及日益增加的城市人口所需的粮食,都是西方发达国家本国的生产能力和民族市场所无法满足的。因此,英国等先进的资本主义国家迫切的需要到海外去寻找原料和粮食的产地。由于各国之间的经济发展水平有着巨大的差异,发达国家成了国际分工体系中的“世界工厂”,而包括拉美在内的广大落后地区则成了工业原料、粮食的供应地。

而拉美地区最吸引人的莫过于丰富的石油和矿产,特别是放射性矿物。目前,石油仍然是这个时代的主要原料,二十世纪的美国七分之一的石油依靠进口;维护“世界警察”的头衔需要子弹,子弹又需要铜,美国所需的铜有五分之一靠从外国进口;锌矿不足的问题愈发令人不安,近一半来自外国;没有铝就不能制造飞机,而美国几乎没有铝土矿;明尼苏达的铁矿正在逐渐枯竭,无法满足美国大型钢铁企业的需求;美国本土也没有锰矿,锰全部依赖进口;美国地下资源里没有生产喷气发动机的镍和铬;生产特种钢需要钨,四分之一要靠进口。49美国地下资源的迎战能力越来越弱,这对美国工业发展和国家安全构成了威胁。

为了获取拉美丰富的资源,美国动用了一切可能的手段,包括收买拉美领导人、策划政变、间谍活动等。他们还联合美国资本家,在拉美国家收购土地,投资建厂,而这些投资近一半都用于开采石油和开发矿藏。

早在20世纪30年代,新泽西美孚石油公司和皇家荷兰壳牌公司就瓜分了墨西哥的石油资源,北部归美孚所有,南部归壳牌所有。在此期间,他们以极快的速度把有名的法哈德奥罗的石油开采一空,他们还强迫墨西哥人以高价购买本国的石油。在出口热的驱动下,许多本来可以再开采三十年或四十年的油井,在短短几个月时间内就被粗暴的榨干。在不到二十年的时间里,墨西哥的石油产量就减少到原有的五分之一,墨西哥的石油工业已摇摇欲坠,完全是在为外国的需要服务。

仅仅占有石油原产地并不能满足石油卡特尔的欲望,他们要的是拉美所有国家都臣服于他们的石油工业之下。1960年8月,新泽西美孚石油公司的首席地质学家沃尔特·林克曾以五十万美元的价钱卖给巴西政府一堆地图和一份冗长的报告,报告称巴东西北部的塞尔希培州的油层“薄的几乎看不见”。可就在这之后不久,也就是11月,巴西石油公司委托了两名巴西技术人员,对巴西的石油矿藏做了一次全面考察。他们的考察报告使小小的塞尔希培州一跃成为巴西石油产量最高的一个州。在这之前,人们认为这个州的石油储量是B级,林克把它降到C级,而实际上它属A级。50作为美孚石油公司驻巴西的代理人,林克在勘探前就已决定不找到石油,好让巴西继续从其在委内瑞拉的子公司进口石油。

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美国成了石油纯进口国,工业发展使世界的石油需求量不断的增长。可由于石油卡特尔采取的一系列的价格政策,使委内瑞拉石油价格自1957年起不断下降,以满足美国的石油需求。此时,资本家的利益也同美国的国家安全利益日趋一致,美孚石油公司从拉丁美洲攫取的利润超过它在美国和加拿大利润的总和。

对美国军事实力有重要价值的战略性矿产大部分都要依靠国外。为了维护其核军事能力,美国迫切需要必不可少的战略性矿产,这种需求促使美国在巴西亚马逊地区大量购置土地。六十年代,美国的飞机飞过了整个热带雨林,并照了相。这些飞机使用了闪烁计数器,通过发送不同强度的光波来勘察放射性矿床;使用了电子地磁仪,通过X光照相来探测有色金属矿富矿层;还使用了可以发现和测量铁矿的地磁仪。全面勘测的结果显示,在这片幅员辽阔的地区,隐藏着金、银、金刚石、石膏石、赤铁矿、磁铁矿、钽、钛、铀、石英、铜、锰、铅、硫酸盐、钾盐、铁矾土、锌、锆、铬和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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