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尔
爱情、亲情、友情是人类生命中永恒的主题,也是文学永恒的主题。在古今中外汗牛充栋的文学作品中,能打动一代又一代读者心灵的,正是真诚而动人的人类的情感。在乡土题材作品中也不例外。
《永远的情歌》是“乡土新故事”系列中爱情题材的小说选本。近年来,随着现代化的进程和市场经济大潮的兴起,巨大的社会变革使人们的精神生活正在发生着急剧的变化,即使是较为偏远的乡村也同样如此。过去,我们谈到乡村,总是想起炊烟袅袅,想起金色的麦浪、清脆的鸟鸣,还有厚道的老乡和淳朴的人情……然而,随着社会的变迁,这些留在我们脑海中的美好想像似乎已难觅踪影,那种充满浪漫色彩的爱情正在从我们的生活中渐行渐远、悄然隐遁,而那些对金钱的渴望,对物质的追求,还有欲望的膨胀,权力对人性的腐蚀等等正极大地冲击着人们传统的世界观和价值观。作为生活的一面镜子,文学作品中所反映的正是当下生活的投影。本集中所选的作品虽然从主观意图上想以乡村人的浪漫爱情为主要题材,但在编选的过程中竟然发现,如今想要找一些充满浪漫色彩、感人至深的乡村爱情题材小说新作,竟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那就让我们看看本集中所选的小说讲了些什么样的故事。
《明惠的圣诞》写农家少女肖明惠,高考落榜后进城当了暗娼。她幻想着攒了钱,在城里买房子、结婚,成为一个城里人。为了这个目标,这个淳朴的少女,变成了一个精神麻木的影子式人物。但她最终发现,尽管自己已经过上了城里人的物质生活,但她将永远是一个游离于城市之外的“异乡人”。在悲凉和绝望中,她服安眠药自尽了。从这位农家少女淡然而麻木地扔掉了自己的理想和贞操的情节背后,我们感受到了惊心动魄的心灵挣扎。
温亚军的《下水》则写了生活深处的暖意。一对农村夫妻,为了供儿子上大学,来到北京打工挣钱,每天靠洗牛和羊的下水来为儿子赚取学费。相濡以沫的他们,为了躲避冬天的寒冷,只能将地下的暖气道当作居所……暖色调的底层叙事和小人物的真诚情感让人感动和叹息。
《哑炮》中的主人翁宋春来和乔新枝,还有儿子小火炭,组成了一个令矿工们羡慕的幸福家庭。同乡江水君暗恋着乔新枝,被乔婉言相拒,江水君深感羞愧。一次井下作业时,江水君发现了哑炮,却没有告诉宋春来,宋春来被哑炮炸死了。江水君终于娶了乔新枝。二十年过去了,江水君一直不敢对乔新枝说出真相,但内心深处总受着良心的谴责。由于常年在井下工作,江水君得了尘肺病,临终之际,他终于说出了真相,引爆了埋在心底多年的那枚精神“哑炮”。作家刘庆邦将人物内心刻画得细微而真实。
迟子建的短篇小说《百雀林》,是一篇直面残缺生活的非常温润的小说。主人公小没,爱上了有过婚史还带着一个孩子的文秋。母亲的下葬,通缉父亲的告示,自己婚后感受到的世态炎凉,与文秋离婚,小没最后归于百雀林的孤独与宁静……
王保忠的《前夫》讲述的是一位山西农民靠承包煤矿富起来后,去看望十几年前被拐卖成为自己妻子、后来又逃跑回去的四川女人的故事。表现出人性中的温暖和高贵。是一篇有意味的作品。
《李大筐的脚和李小筐的爱情》篇幅虽短,却幽默风趣而有艺术价值。小说滑稽的风格和许多令人匪夷所思的场面和细节逗人发笑,好看而又耐读。尉然的另一篇小说《体温表》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穷光棍汉花钱买媳妇本是一个平常的题材,但陈斌先的《婚殇》将这个叫皮桶的农民的憨厚和善良写得十分到位,揭示了小人物内心中人性的光辉。
傅爱毛的《嫁死》讲述了一个耐人寻味的故事。四川女人米香带着傻儿子嫁给孤身一人、丑陋而又有残疾的矿工王驼子,为的是得到矿难抚恤金。婚后的米香总是暗暗盼着丈夫出事。王驼子最终用善良、厚道和真诚的阳光,终于融化了米香心中那恶毒的坚冰,使她获得了人性的救赎。
苗秀侠的《遍地庄稼》则以四种植物为名,写了四个与爱情有关的小故事。
胡学文的《麦子的盖头》以乡下女人麦子的一连串遭遇:村长的性骚扰、丈夫的怯懦和嗜赌……写出了当下乡村中权力对下层民众的掠夺和扩张,很有思想深度。
李肇正的《傻女香香》则写了想通过嫁给城里老男人从而达到进城目的的乡下女孩香香的心路历程,揭示出了生活在城乡夹缝中的下层女性微妙而虚空的精神世界。
总之,在这个现实的、物质的、城乡差别巨大的时代中,乡村的人们正在经历着一个灵与肉痛苦挣扎的过程。这些小说表达出了作家们对底层民众当下生存状态的关爱和思考,真实而细腻地刻画出了小人物的生命状态,以及他们在面对苦难时那种令人感动的神性的光辉。值得一读。
情感无价,爱意永恒。愿爱的女神,永远引导人类的精神不断飞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