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救了我一次。”
“那娘子打算怎么报答为夫?以身相许好不好?”
指尖抚上阿丑的嘴角,轻柔的抹去上面的血渍。
“不好。”
闻着空气中的血腥味儿,阿丑只想赶紧离开这里。胸腔里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汹涌而出,怀里的阿丑突然面色惨白,腹中突如其来的绞痛让她险些站不住,只能用力的抓着白景的手臂。钻心般的剧痛,让她差点抑制不住痛呼出声。
“怎么了?”
动静虽轻,白景却敏锐的感觉到怀里的人颤抖了一下。护着她躲过砍过来的大刀,刚劲霸道的内力毫不客气的瞬间将偷袭的人震飞出去。
“阿大。”
“属下在。”
一直藏在暗处的阿大跳出来,单膝跪在白景面前。
“接下来的事,不需要我教你吧!”
“属下明白。”
只是被主子轻瞥了一眼,阿大却被那眼中的寒意冻住,顿时心里一凛,知道受罚是免不了了。早在枫林镇,主子就吩咐他暗中保护眼前的女子。
一路随行,若不是彻夜不眠的跟着。他哪里晓得一个山村里的游医,居然会这么多花样。看着她一会儿扮作穷酸书生,一会儿扮作青楼嫖客,眨眼间又成了烟花女子
他也不过是想灭灭她的嚣张气焰。谁让她当初救人的时候态度那般恶劣。最重要的是,不过是一个赤脚游医,居然敢对主子呼来喝去。一想到主子在李家村受的苦,他就按捺住自己迟迟不出手。哪会知道原本三日后才到的主子,居然会提前到达。
而且,方才阿丑那话,明明是冲着他说的。她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又是如何察觉到他的存在的?
“我没事。只是想睡一会儿。”
刚说完,怀里的人已经闭上了眼。
而此时,没人注意到自白景出现后就异常安静的柳如烟,低垂着头,眼里闪过一丝怨毒。
将剩下的事扔给阿大,白景将怀里的人打横抱起,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众人的眼里。
层层帷幔掩映的雕花大床上,灵芸坐在床沿,手指搭在那只滑腻如脂的皓腕上,轻蹙着眉。
“如何?”
“主子,这位姑娘的脉象很奇怪。”
据她所知,床上的女子至少身中过两种剧毒,并且每一种都是致命的。第一种,她尚且还不知道是什么;但第二种,看着女子揭下人皮面具后的脸,她大概也猜到了。
眼前的人,就是主子这些年寻找“醉红颜”解药的原因吧!
传闻,江南冷家庄的大小姐,七岁那年曾被“暗夜”的人抓了去,但被救回来的时候已经时日不多。冷家庄的庄主与夫人为了挽救爱女,寻访天下名医,最后不知用了何种方法,将本该等死的七岁女童拉出了鬼门关。只是半年后,夫妻二人却相继撒手人寰。留下一双子女,相依为命。
江湖中都在传闻,当年冷氏夫妇是机缘巧合到了仙岛,求得了凤鸣珠,才救回了爱女的性命。
五年前,冷家庄与白云堡联姻,其中最引人争议和瞩目的嫁妆,便是那颗龙吟珠。
已是一家之主的冷清霄,愿以冷家一半的家产换取那颗龙吟珠。只为了让活不过十六岁的妹妹,得以恢复健康。而白云堡却在这时提出,只有白家的儿媳妇,才有资格使用龙吟珠。
这才有了后来,白云堡与冷家庄的两次联姻。只是却不知是何种原因,那位冷家小姐在成亲当日突然暴毙。作为聘礼的龙吟珠也跟着不知去向。
“恕属下冒昧的问一句,这位姑娘是”
“清悠,冷清悠,我五年前娶的妻。自然,也是这一辈子,唯一的妻。”
本想等事情了结了,再向他们宣布。可今日阿大的行为让他察觉到,他没有那个时间去等待,他不能将她的安危置于险境。
她,就是冷清悠。
这样一想,灵芸之前的疑惑就全都能解释了。
明白,主子当日为何不顾劝阻的跳下悬崖去救一个素未蒙面的女子;明白,那日原本是筹备已久动手的最好时机,主子却为何迟迟不下令,最后自然也明白,主子为何会特意将面具融铸,一分为二;为何听到那女子有危险,便马不停蹄的赶到这建州城。
越往深处想,原本存在心中的微弱光芒便越发的黯淡,最后,“扑哧”熄灭。她早该知道,不管自己做什么,在那人的眼里,都只会是他的属下。
原本以为,不过是隔着一条小溪。现在却觉得铺天的巨浪朝着她袭来,一条浩浩荡荡的长河横亘在彼岸的两端。而河的那一端,是她无法企及的尽头。
欢迎来阅读阁!阿丑醒来的时候,脸上的伤已经上了药。虽然当时戴着人皮面具,但伤到的却是她自己的脸。
套上鞋子下了床,看着铜镜里岂止用“惨淡”二字就能形容的脸,就这样出去,是不是太吓人了?而且,这身衣服,好像不是她先前穿的那套。当时光顾着注意白景,之后的事她完全没有一点印象。
难道,是他给她换的?
想到昨日那一声声萦绕在耳的娘子,阿丑惊讶的看着铜镜中通红的脸,赶紧背过身用手捂着。她一定是脑子出问题了,才会才会
咦?这不是她的包袱吗?准确的说是在枫林镇的时候白景给她的。不过之后被诸葛文轩拿走了。只是,怎么会在这里?
将圆桌上的包袱解开,阿丑将先前一直藏在衣服里的面具摸出来,把玩着面具边缘上刻着的流云纹。总觉得,这个图案很眼熟,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对了,李大嫂和丸丸去哪儿了?
想到丸丸现在的身体状况,阿丑收起手中的面具,刚推开门,就差点与站在门口的绿衣女子撞个满怀。
身姿轻巧的避开从房间出来的阿丑,来人稳了稳手中的托盘,神情冷漠的看着眼前冒冒失失的女子。她就不明白,这种娇生惯养只会闯祸的世家小姐,到底有什么好的。
“你是灵芸?”
阿丑看着绿衣女子惊喜的叫道。眼前的清秀女子,不就是那日在枫林镇有过一面之缘的灵芸。当时,她记得白景是这么叫的。那她和白景,又是什么关系
“冷阿丑姑娘,你这是要去哪儿?”
“嘿嘿!那个,我想找白景问点事儿。”
“阿丑姑娘和我家公子很熟吗?”
公子?那她是他的丫鬟?
“这个”
困惑的抓着头发,他们,算熟吗?
“阿丑姑娘,灵芸说话直,你别不爱听。我家公子身份尊贵,就算看在公子多次出手相救的份儿上,阿丑姑娘也不该直呼我家公子的名讳,至少称呼一句‘白公子’吧!”
“还有,奉劝姑娘一句,没事儿最好安静的待着,我家公子很忙,不能总把时间放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说完,冷淡的瞥了一眼衣冠不整的阿丑,灵芸端着托盘身姿飘逸的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兀自站在原地的阿丑,抬起头望了望天,真是个好天气呢!这样的天气,怎么可以待在屋子里等着发霉呢?
再说,她跟白景不熟,也不打算熟。拍了拍胡思乱想的脑袋,当务之急,她要先找到李大嫂和丸丸。
不说就不说,干嘛这么凶嘛!朝着灵芸离开的方向做了个鬼脸,阿丑一把扣上手中的面具,朝着院子外面走去。
这里是
青翠碧绿,郁郁葱葱的竹子绵延一片。嫩绿的竹叶上还沾染着透明的露珠,散发着清香的竹子一丛丛、一根根的挺拔向上。
鹅卵石铺成的小径一直蔓延到竹林深处,周围寂静的没有人声。阿丑只得踩着小径上松软的竹叶,朝着深处走去。
远远的,就见见两个相对而坐的男子。背对着阿丑的那人,身材高挑,衣服是冰蓝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
而正对着她的那人,袍服雪白,一尘不染。连日光都不好意思留下斑驳的树影,头发墨黑,衬托出他发髻下珍珠白色脖颈的诗意光泽。脊背挺直,好像在这白杨树一样挺秀的身材中,蕴含着巨大坚韧的力量。阿丑从未见过比他更加优雅入画的男子。
诸葛文清见方才还抿着唇,冷着一张脸的人,突然似有所感的抬起头,不知瞧见了什么,如寒潭般深邃的眸子里绽放出一丝明媚的光,浅浅的笑意在他的唇边晕染开来。
将眼底的惊讶收起,瞧着与平日完全反常的某人,诸葛文清禁不住转过头,就见小径的那端,身着白色衣裙的女子正缓步而来。
青丝散散的披在双肩,即腰的长发因被风吹的缘故漫天飞舞,几缕发丝调皮的飞在前面,略显斑斓。双眸似水,却带着谈谈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