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贞微皱眉头,在这种众人皆懂我懵懂的情况下,言行举止需谨慎。
“我想先去休息一下。”这话是蔡贞对搂着自己的妇人说的,她明白这里应该只有她是对自己好的。看天气是要下雨了,她可不想变成落汤鸡。她忘记了,不久之前她走在路上还盼着下雨,那时她可没担心自己会变成落汤鸡。
江艳丹见肖瑶对她视而不见,心中不是滋味,冷笑道:“休息?莫不是摔傻了?”
病猫也是有脾气的。陈芳华出身贫寒,加上秉性软弱温良,对江艳丹从来都是忍着让着,可是哪个母亲不护犊?今日觉得如何都是斗不过她的,只想委曲求全保住女儿,如今瑶儿受伤,她不能再软弱。
“瑶儿受伤不轻,妹妹难道非要赶尽杀绝?我劝妹妹还是再好好想想,我们死了,你当真能周全?”陈芳华的声音少有的冷硬,说完也不管江艳丹作何反应,扶着肖瑶起身往房里走。
看着先前还哭哭啼啼软弱无能的妇人此时强硬的态度,蔡贞心中不禁生出几分赞赏。不过,她的手劲是不是太大了点,捏得她的手臂好疼。
江艳丹第一次被陈芳华反唇相讥,一时竟忘了反应,只气怒着看着她们离去。
“夫人……”周妈蹙着眉头唤醒自己一手带大的江艳丹。对于今日之事,是始料未及的,她们的计划并非要在家里动手,谁料到计划被肖瑶撞破了,因而才会闹成如此地步。
江艳丹回过神来,知道都在等她指示,她冷哼一声,说:“不急,就容她们歇口气,老爷不是还要过几日才回来么?咱们的时间够了。”她抬手轻抚腹部,眼神悠远,她还有个最大的王牌。
陈芳华扶着蔡贞到房里躺下,眼里满是心疼关怀,又是一副软弱模样,刚刚的坚毅如同昙花一现般。
“瑶儿你怎么样?该请个大夫看看才是,但是如今情况,你爹不在,是无人帮扶我们娘俩的。”说完又泫然欲泣。
蔡贞已经知道搞清楚自己的状况了,她这种状况,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穿越了。对于这种状况,她无力回天,只能顺其自然。
面前这个妇人看来就是自己如今的妈妈,不对,应该叫“娘”。
“我没事,就是摔得重了些,头有点疼。你将刚才的事情跟我说一下,我好像忘记了。”
“忘记了?那还说没事?”陈芳华说完又哭了起来。
蔡贞无奈道:“您别哭,至少我还知道您是我娘,那些不愉快的忘了岂不是更好?”知道她是她娘,但是她还不知道自己是谁,只知道她的娘叫她“瑶儿”。
陈芳华知道肖瑶不喜她哭,于是抽抽搭搭地将事情复述了一遍。
听完之后,蔡贞欲哭无泪,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想穿回去。
原来,她占据的这个身体名叫肖瑶,县令的女儿。按说这样的身份不至于落得如此凄惨,被二妈欺负得命都快没了。可就是因为她的父亲母亲原本都是穷苦人家,没钱没势。她父亲肖振成三十岁时中了举人,进士却没能考过,这是他早已料到的,他的资质他自己清楚,因此也没想继续考。不过举人也能当官,但是举人虽不多,却也不少,想要当官,没点钱财势力,那简直是异想天开。
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一脸愁苦的肖振成被逛街的江家大小姐江艳丹遇见了,肖振成长相清俊,书卷气很浓,江艳丹本就喜欢读书人,于是对他一见倾心。江家富庶,却富得无甚内涵,像个暴发户一样,其实追溯到上一代,江家确确实实是暴发户。当时的江家很穷,田地不多,只有两座只能种树的山。可就是那两山的树,最后让他们赚了一笔钱。只因他家的树木被一个工部官员看中,说是上好木材,于是高价订下,此后他们承包了许多山林,到如今已经经营了三四十年,积了万贯家财。
如今江家当家的是江万财,江万财子息单薄,只有一子一女,女儿江艳丹出生时算命的说她是旺财之人,因此江万财对这个女儿宠爱无比。
自从遇见肖振成,江艳丹便立誓非他不嫁。知道他有家室也不放弃,她派人去调查他,知道他仕途不顺,便计由心生。
若不是江家,肖振成当不上沅县县令。其中过程陈芳华并未细说,她神情哀伤,肖振成为名利娶平妻,虽知道当官是读书人的愿望,但是付出如此代价,还是伤了人心。
江艳丹的占有欲很强,加上年轻貌美,其实在蔡贞看来属于一般,但是相比陈芳华,的确是强了不少。
陈芳华今年只有三十三岁,看起来却像将近四十岁的。出身贫寒的她年少时在家缺衣少食,嫁给肖振成之后开始几年还好一些,后来公婆早逝,肖振成又要读书,加上肖瑶还小,家里的重担落在她一个人的肩上。怀二胎时,又因劳累和营养不良落了胎,身子自那之后就不好了,以致之后再没能怀上孩子。肖振成愿意娶江艳丹,也有这个因素。
蔡贞听了这些心中愤然,不管是为了什么,她对她如今的爹的作为感到不齿。
“那他对你还好吗?呃……我说的是爹。”叫爹娘什么的还真不大习惯,不过幸好不是叫爸妈,不然会叫不出口吧?
蔡贞已经接受穿越这个现实了,她的适应力一直都挺强的,穿回去的想法她也有,只是一时还不懂怎么做,难道再死一次?要她自己找死她办不到,不过在古代好好活着似乎更难,特别像她这样的,也许今天就会再次没命也不一定。想到这肖瑶突然心惊,那个二娘还会再来的,不能就这样死了,她要活着,气死这个坏二娘。做蔡贞时已经够憋屈了,现在做为肖瑶,就要人如其名,逍遥自在。
以后,她就是肖瑶。
陈芳华听了肖瑶的话,苦笑道:“你爹公事繁忙,经常几日见不到人影……”
“不用说了,我知道了。”帮他找借口,那就是不好咯。
“娘,我们离开吧?”
陈芳华一脸茫然,问:“离开?去哪儿?”
肖瑶坚定地说道:“离开这个危险又不愉快的地方啊,至于去哪里,走了再说。”
“这怎么可以,如今外头到处是流民,一个不慎,小命就没了。”
“也有可能安全离开,我们再找一个好地方安定下来,以后过轻松快乐的日子,瑶儿刚刚已经死过一次,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这……不行,这样离开,于理不合,我是你爹的妻子,你是你爹唯一的骨肉,怎么可以就这样走了呢?”出嫁从夫,走了就是逃妇。
肖瑶叹气,她也知道这样很鲁莽,但是事不宜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