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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三站:冰岛

1.抬起头,你的整段生命便在眼前铺陈开去——雷克雅未克

我很小的时候,心中就很向往去一个地方——冰岛。因为我很怕热、很怕晒。

我的夏天总是比其他人来得早些,在别人还穿长衣长裤的时候,我就早早地换上了短袖小衫。真正到了夏天,对我来说就是一场浩劫,闷热的天气让我窒息,火辣辣的太阳让我避之唯恐不及。那时我便发誓,要去一个凉爽的地方,一个没有毒辣日头的地方。

于是,当我在地理课上知道有一个国家叫冰岛时,便不分情由地爱上了它。当时我根本不知道那究竟是怎样一个国家,只在想象中认为,那是一座布满了冰的小岛,层层的冰块堆在岛上,一眼望去全是透明的世界,还有皑皑的白雪覆盖在冰上,每吸一口气都是冷冰冰、凉嗖嗖的。

所以一直以来,我都以冰岛为第一旅游目标,可惜因为一些原因,许多年以后才有了这段行程。

其实冰岛并不像我想象中那样,它非但没有布满冰块,反而还有很多火山,最著名的大概就要算那里的温泉了。

如果你是一个温泉发烧友,那么至少要来一次冰岛。此时的我和小王子正泡在冰岛首都雷克雅未克的蓝湖中。

当我们刚到蓝湖时,眼前的景色美得令人完全傻掉了。一眼望去,四周是黑乎乎的、奇形怪状的火山岩,但在它的中央,是一汪粉蓝色的泉水。泉水旁边的沙是白色的,衬得那一汪蓝色的泉水,呈现出一种肉透的粉蓝色,像香甜可口的布丁一样,恨不得上前咬一口。

冰岛的温泉有很多种,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一种牛奶温泉。它的样子极为漂亮,水不是特别亮眼的蓝色,浅浅的,却很通透。温泉的热气袅袅上升,在水面上形成一层厚厚的白色雾气,像铺了一层棉花糖,使整个温泉不仅有了层次感,还仿佛有了甜甜的味觉,简直就像北欧童话里的仙境一般。

冰岛的温泉真不是盖的,很多人宁可在出差路途中特意转机来到这里,也绝不愿意错过这种享受。

“地球人真的很会享受,温泉真是个好东西。”半躺在温泉里,小王子一脸的滋润,“不知道我的小玫瑰花受不受得了温泉,也许我可以为她掬一捧泉水。”

这世上有一种深深的眷恋,就是无论你去到哪里,都希望心里的那个他能在你身边;无论你见到什么好的、有趣的东西,都想带回去送给他;无论你吃到什么美味的东西,都想第一时间送到他嘴里。就算那个人曾经伤害过你,曾经和你争吵得面红耳赤,你摔门而去,也会在被触动的第一时间想起他。

你心底的那个人是谁呢?

从未有一刻,我像现在这样期盼阳光。

来到雷克雅未克的几天,每天都是黑蒙蒙的。喜欢阳光的人,千万不要光顾冰岛的冬天。

“太阳什么时候升起来?”小王子担心地问,“它会不会被怪兽吃掉了?”

极夜的滋味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受得了的,像我这么怕晒太阳的人,此时都开始怀念夏天的阳光了。

谁都经历过漫长的黑夜,但不知你发现没有,黑夜也分为很多种。有的黑夜是真正意义上的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每走一步都不知道前面将是什么。这样的黑夜在没有路灯的又遇上天气不好的贫穷乡村才会出现,或是你故意关了灯、拉紧窗帘,不让月光透进来,否则在满是霓虹灯的城市是不会见到的。

还有的黑夜是灰蒙蒙的,像阴暗的下雨天,抬头看去,即使累酸了脖子,也找不到半点星光,连月亮也罢工了,执拗地不肯出来。这种黑夜最让人烦躁,本来孤独的心更增添了些许气闷,好像连老天爷都故意跟自己作对,连一颗星都不肯放出来和你作伴。

有的黑夜你可以用美好来形容,明亮的、弯弯的月牙挂在半空中,既高高在上,又仿佛伸手可及,总让人想起在月牙上睡觉的一休哥,和他挂在屋檐下飘来荡去的白色小晴娘。这样的黑夜,很想怀抱一把吉它,轻轻地弹几下,声音不大,却声声入耳,颤动心弦。

接近黎明的黑夜最能勾起人心里的动力,虽然那是整夜最黑暗的一段,但却能感到一种希望的力量,就像努力憋了一口气,按撇住不要呼吸,在最极限的时候张开嘴,贪婪地大口大口地吸着空气。清晨的第一缕光总是不知道藏在哪团云雾后面,蓄势待发,喷薄欲出,好像突然就亮了起来。那种穿透力不是针尖麦芒的点刺式,而是巨大的一团,以钝而有力的方式顶透黑暗,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雷克雅未克的极夜并不是以上任何一种黑暗,风卷着不知从哪里吹来的火山灰,把天空弄得像被什么东西罩住了一样。如果刚刚睡醒,意识还不清醒时,很容易误以为自己进入了苍茫的宇宙中,身边的火山岩都是一块块陨石。恨不得拿上一把希瑞的剑,劈开无边无际的黑暗,让插着翅膀的白马,带着自己从天空的裂缝中飞腾而去。

这种黑暗并不惹人讨厌,相反,配上黑色的火山岩和像月球表面一样的地形,有一种无可比拟的气势,就像诗人比尔·霍姆对冰岛的赞颂:

它如此沉重,

压得你只能坐下,

风雅不起来,

也没办法碎碎念。

可一旦起了个头儿,

你的一整段生命,

便在眼前铺阵开去……

我试着闭上眼,定下心神,再睁开眼,抬起头,果真如诗中所言,那气势,逼得你连胸怀都宽广了起来。

如果你极为热爱阳光,很难长年地生活在冰岛的极夜中。但是有一件事让我很不可思议——现在很多机构都热衷于调查幸福指数,排名虽然略有出入,但在几家机构的调查中,冰岛人的幸福指数,都在全球各地的国家排名中名列前茅!

一个很长时间也见不到太阳、寒风凛冽的国家,居然让原住民感到如此幸福,这让我很是困惑了一阵。

后来,我查了一些资料,又询问了当地的人,才知道在这种看似艰苦的环境下,也可以激发出无限的幸福感。

冰岛人是以渔业为生的,在冰天雪地的时候,人们要通力合作,才能最有效率的完成工作,获得食物。而在热带,别说协作,就算你懒洋洋地躺在树下动也不动,也会有水果从树上掉进你嘴里。

炎热使人烦躁,寒冷使人相拥。就如同我和我的另一半,在寒冷的冬夜总是紧紧地相拥而眠,不管睡得再熟,也是像河蚌一样贴在一起。而在躺着都会出汗的夏天,若是他伸手来抱,我绝对会毫不犹豫地一脚把他踹开。

想到这里,我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你幸福吗?”小王子看到我笑,问我。

我很难在一时间用幸福或不幸福来概括这二十几年来的生活,像所有人一样,我的生活有快乐、有悲伤,有时兴奋得像小鸟,有时沮丧得像斗败的公鸡,有时又惊慌无措得像个逃兵。

就在几年以前,我还曾抱怨过生活悲苦,人生无趣,但那种灰暗的感觉,总是会被时间冲刷得干净明亮,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跳出了悲哀的笼罩,淡定而坚强地生活着。

所以我想了想,还是回答说:“幸福!”

这两个字并不勉强,也不是冲动地脱口而出。很多人都认为自己不幸,其实只是还没有经历过更加不幸。生活总有不如意,不然要追求的勇气何用,要奋斗的信念何用?跌倒了,只不过是让你站得更直!

这并不是阿Q式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而是清楚地知道自己拥有什么,珍惜身边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就算是一粒米,也是天赐的礼物,不是平白无故你就应该拥有的。

冰岛人非常有意思。

他们好像很喜欢尖状的物体,很多建筑都是尖尖的屋顶,像童话故事中的尖顶城堡一样,直直地伫立着。最有意思的是,连冰岛的纸币上,女郎头上的帽子也是尖尖的,很有童趣。

冰岛人是很传统的,虽然英语是官方语言,不过并没有影响冰岛人保留古代挪威语西部方言的特点。几乎所有的人都会讲传统的冰岛语,连小孩子也能毫无障碍地阅读1000年前的古冰岛语史诗。他们不会接受新鲜的、外来的语言,即使是像电脑、互联网这样的在古冰岛语中没有词汇,也一定要用自己的语言造出来。

刚接触冰岛人时,你会觉得他们有些木讷,好像被冻傻了一样,但这绝对是错误的想法。他们的音乐极为空灵,也许和气候有关,每一个音符都带着纯净的冰雪味道,清冷高傲地飘荡在上空,像几颗冰珠在互相碰撞,发出悠远旷世的声音。

冰岛人似乎各有各的拿手绝活,唱歌、跳舞、杂耍……如果几个冰岛人开一个派对,保证可以通宵表演节目而不重样。

他们对食物有着独特的要求——重美观不重口感。美观并不是指端上来的菜肴是否摆盘漂亮,而是食材本身就要漂亮。

冰岛人是以打鱼为主要的生活来源,其中的一种是鳕鱼。为了捕捞鳕鱼,冰岛不断扩大自己的海域,还曾经和英国展开了一场著名的鳕鱼之战。

但据说,冰岛人自己是不吃鳕鱼的,因为嫌鳕鱼长得太丑了。打上来的鳕鱼主要是出口给欧洲一些喜欢吃海鱼的国家。

那么冰岛人喜欢吃什么呢?我对当地的食物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喜欢或不喜欢,因为我本来就偏爱中国菜式,对于外国菜实在是都感觉一般。但我记得在一本书上看过一句对冰岛食物非常有意思的评语,那是诗人奥登去冰岛游行时,吃过当地一种叫哈库尔的食物——貌似是一种鲨鱼肉,他说:“要说它的味道,只能让我联想起一样东西,那就是擦鞋布。”

冰岛人嗜酒如命,每天都要喝啤酒。在他们看来,冬季喝酒是为了刺激血液循环,夏季喝酒是为了清凉解渴;白天喝酒是为了激发灵感,晚上喝酒是为了排谴寂寞。

人都是这样,当喜欢一样东西的时候,总会找出各种各样的借口来维护它,说明它对自己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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