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花月正春风(4)

到了快餐店，周丽要了碗面却没有食欲，想着一路发生的不悦，一不留神把桌上的面打翻在地，服务员过来说：小姐，对不起，打碎一个碗10元钱。周丽说怎么值10元？服务员说这是店里的规定，周丽辩驳半天无济于事，就只好认宰赔了钱。

周丽付过面条和两份盒饭的账后，突然冒出一句：给开个发票。服务员愣了下神，说我们经理没规定买盒饭给开发票。周丽火了：你们是该规定的不规定，不该规定的反规定，你们这是什么规定？

几个服务员面面相觑，还是给开了张发票。走出快餐店，周丽用手将衣袋里的发票揉成团，很是得意地走回了家。

失算的二弟

十年前，二弟与人合伙做生意，因货中掺假被买方识破而亏了本。我参加工作那年，二弟在家人的帮扶下在我们单位附近的工业区开了一个小饭馆。虽说卖的是一碗一碗的面食，可挣的都是现钱。到月底一结账，净落得千儿八百的。

干过三年后，二弟的小日子令我这个公务员羡慕不已。出门人家的坐骑是“豪爵”，见面掏的是“石林”，看着二弟凭着辛苦本本分分地赚钱，我心里很是高兴。我说：“好兄弟，就这样好好干下去……”没等我把话讲完，二弟连连摆手，说：“挣小钱可不是我的本事，哥你等着看吧！我要把附近这几家正兴旺的企业里头儿脑儿地拉到手，光凭吃饭的工人才有几个赚头？再说，生意经不就是念的个‘道儿’吗？就看谁念的‘道儿’深啦！”

原来二弟是有点看不上顾客手中的小钱了，他心里已经盘算好了挣大钱的主意。

就在我和家人多次劝说无济于事后不久，二弟装修一新的美味餐厅择吉日开业了。这天，仅被宴请在雅座的领导就是四桌。二弟挨个向每位客人敬烟、敬酒，说“请多关照，多赏脸”，言下之意就是“多来吃，多送钱”。客人们吸着烟、品着酒，一个个信誓旦旦。

在以后的日子，餐厅的生意果然经营得很“火”。数着大把的钞票，二弟没有忘记那些吃喝队伍中的领军人物。他挨门逐户重点走访，每人送去500元钱的礼品，指望从他们手里能挣回5000元或者更多。二弟每每为自己的精明在家人面前炫耀。

喂肥的客自然是好“宰”了。二弟的餐厅时常是凌晨还灯火通明，吆五喝六的猜拳声源源不断……

就在两年前工业区的部分企业相继停产、搞下岗分流的当儿，二弟的“美味餐厅”也因欠下了别人一屁股的债，关门倒闭了。令二弟始料未及的是，现在他拿着食客们的签单又挨门逐户求爷爷告奶奶地往回讨债了。

（原载2000年3月19日《银川广播电视报》17版）

典型汇报

表彰会上，永丰乡蝉联了“全县小麦春播先进乡”的“三连冠”。上任已3年的农业局赵局长第三次将奖状颁发到永丰乡乡长手里。

会后，赵局长坐在办公室的转椅上品着茶，翻阅全县各乡镇春播汇报材料，看阅的当然是典型永丰乡。当他看到“我乡今年小麦春播比去年提前了两个月”的文字时，眼睛直勾勾地瞪了好半天，少顷，他忽地站了起来，好像想起了什么，转身忙不迭地打开文件柜，找出了永丰乡的资料袋，这是去年的一份春播汇报，上面也写着——“我乡今年小麦春播比去年提前了两个月”的文字，再翻阅他上任第一年时永丰乡的春播汇报，文字内容使赵局长傻愣了！他下意识地掐了掐手指头，一年比一年提前了俩月，这可就是二三得六呀！

“上任3年就提前了6个月，整整半年。”赵局长暗想着不禁有些哆嗦起来，额头渗出密密匝匝的水珠，他慌忙打开另一个文件柜，翻阅起前任局长留下的永丰乡的汇报材料，这份5年前的春播汇报竟也白纸黑字地写着同一段文字，而且整个内容简直就是后几份的原版，只是年份、日期更改了而已！

赵局长顿时呆立在文件柜旁。

（原载2001年2月《吴忠日报》副刊）

敬孝招祸

邹老汉是方圆十里出名的泥瓦匠，早年丧妻，靠自己的手艺早出晚归将三男二女拉扯成人。如今，儿女们都成了家，照理说辛劳一生的他是该享享清福，安度晚年了，可乡邻们却说，邹老汉的命比黄连还苦！

那年，大儿子邹大结婚后便分家另过，邹老汉到死时也没吃过大儿媳做的一顿饭；二儿子成家后学着老大的样，把邹老汉留给了三儿子。要说三儿子倒挺孝顺，时常问寒问暖。但三儿媳为邹老汉做了半年的饭后，便开始摔碟子砸碗了，骂老三是个窝囊废！说爹是三个儿子的爹，又不是一个人的爹，哪能老让一家养活。

生性倔强的邹老汉一气之下，将对面一间夏热冬寒、面朝北的矮土房收拾干净，另立锅灶。转眼到了冬季，一场大雪之后，邹老汉病倒在冰凉的土炕上。一些年长的乡邻看不过眼，就把他的三个儿子训斥了一顿，这才使他们站在了老人膝前。乡医把过脉后说，治疗晚了，准备后事吧！当晚，邹老汉便撒手人寰。

在准备后事的过程中，三个儿子因办丧事摊钱你推我不让，大动干戈。邹大先动手打了两个兄弟，之后两个兄弟合伙又把邹大给痛揍一顿。就这样打打骂骂，算是把躺在地上的亡人安葬了。从此，邹家兄弟间也结下了怨仇。

去年，邹大凭着父亲传下的手艺在外承揽工程发了财。但两个兄弟却对他不理不睬。邹大气在心里，暗暗发誓：我要让你们服了我！

临近邹老汉五周年祭日，邹大四处张罗，传话给两个兄弟，他要为故去的父母尽长子的一份孝心，花它个一两万元，在父母的合葬坟前建一座亭子，让父母、乡邻看一看谁是真正的孝子！

不多日，一座造价逾万元的亭子便建成了。就在邹大得意地逢人便讲，这就叫“风光”的时候，村里传来消息：邹家父母的合葬坟被掘坟贼当做有钱的主给掘了……

名望（二题）

海明威留下的启示

1961年，美国当代著名作家欧内斯特·海明威，在家饮弹自尽。一声枪响，连同世人的惋叹经久不息……

任何真正新的有才能的人，带给他的，都是自己被埋葬似的烦恼和外表的兴奋掩盖下的隐秘痛苦。一个操纵者的生活形态和一个现实者的生命哲学是有着天壤之别的。

软弱的天才总是夸大个人的名声，真正的天才却常常怀疑自己的名望。伟大天才的荣誉产生出传奇般的故事，而这才是真正的名望——与他的艺术业绩一样永芳百世。

独裁者夸张他的权力，意弱者夸张他的牺牲，工于算计者夸张他的控制力，依附者夸张他的依赖性，凶悍者夸张他的攻击性，好好先生夸张他的关怀，审判者夸张他的批评，保护者夸张他的支持力……如若这类人也自认为这是自己名望的话，那么，名望往往就被贬值、践踏！

名望不会轻而易举地获得，任何一个有名望的人，对现实世界的认识越是明确，感情越是真实，就越可能把他的思想感情融合于鲜明的时代中去。当读过《丧钟为谁而鸣》《太阳照常升起》，特别是《永别了，武器》时，那痛苦的慢板与坦率的爱憎，便散发出强烈的惋恨气息。海明威曾这样对我们说：“哦，名望，这辉煌而璀璨之光啊！”

凡·高《燃烧的向日葵》

大地被画布上的风景灼得通红，太阳也渐渐失去了能量，生命的脉络顷刻间在一股爆热中胀裂，鲜血淋淋。

凡·高站在地头，挥动着画笔，透明而高远。此刻没有了天空，东西南北也变得模糊不清，只有炎热的盛夏，只有扑啦啦燃烧不尽的火。

凡·高的眉宇一颤，看着眼前的色彩，并不惊诧的神情显得自若又自信。他抖动了一下手中的笔，将油彩浇向正在燃烧的向日葵，口里吼叫着：“烧吧，烧吧！最好连我一块烧掉！”他的喊声很大很大，但这声音只有他听得见。

世人站在这块向日葵地面前，急不可待地等着能被幸运地燃烧。

然而，凡·高连同他的向日葵，一块燃烧了一个多世纪，始终没有倒地……

漫画（二题）

陋容

平心而论，长相不美确实让人烦恼，尤其使得青春女孩们伤心落泪的，不仅仅是面对镜子后的痛苦，世俗的讥笑、嘲讽，甚至挖苦你会“影响市容”——一种人格污辱。你非但不能与其谕理，而且还要佯装不屑，自慰自耐。

人在年轻的时候，因为陋容是要受点罪的。任流言蜚语，由说长道短，你又有什么办法呢？爹妈给的，怪不了别人。

承认丑不行，不承认丑也不行。所以，苦恼在一个时期无法抗拒又难以逃避。如果这时有人说，他就不曾为自己的容貌所困扰过，那定是在撒弥天大谎。即便是那个丑陋的敲钟人伽西莫多。他若如太阳神那样，也必定会欣喜若狂，尔后，潇洒坦荡地而不是痛苦自卑地拜倒在爱丝梅拉达的脚下。丑，会使人丧失一切外在形象的自信心？

生活中的结论并非如此。人生展示自己才华和发挥自己潜能的地方天高海阔，每个人的身上都潜藏着各不相同的“至美天赋”，我们何必作茧自缚，求妍得媸！大凡因长相不美而苦恼的人，许多都是“身无绝技”之辈，纵然借助整容来脱胎换骨，美了外貌却改变不了本质。只有用自己真实的智慧和才能去发挥“一技之长”，才能博得敬意和热爱的笑容。创造了美，贡献了美，予人以美的感受——一种成功的满足，肯定会使你忘掉自己的陋容，不信，你试试看！

美丽

曾经好羡慕一位豆蔻花季的少女——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翩翩然从街上走过，美丽的容颜，窈窕的身段，时髦的服饰，勾来了无数注视的目光。少女翩然而过，走到街的尽头，那衣裙上竟印上了无数的眼睛，眼睛叠在上面，组成了一朵朵花儿缀在她的白色衣裙上……

这是多年前的一幅美丽的漫画。我姑且不管做画人的心境如何，他终究是爱美的；那无数射出不同惊羡目光的眼睛，应该说也是爱美的，因为它们被美所吸引，竟至脱离了主人的眼眶，附汇到美丽的少女的白色衣裙上。少女美丽，所有的目光为她倾慕。街面上游人如织，美丽就是她神采飘扬的旗帜。

我为能欣赏到这一美好的情景赞叹不已。美对每个人的诱惑是难以抵御的，我渴望着……不久，我从被众多异性关注和青睐的目光包围中，得到了一位天生丽质的漂亮女孩。她长着一头浓密、乌黑的秀发，具备了丰富的“自然资源”，我当然义不容辞地为她投资，加以开发。

她的发型随心变幻，时而青丝飘荡成起伏的波浪，时而又变成黑瀑布泻流而下，时而又将发丝在脑后编织成一朵郁金香或将面颊两侧的一缕发，卷曲成弹簧状的螺旋……以至她的发型不再随心情而变化，而是随满街流行的“黄头发”飘起来。突一日，她指着杂志上昂贵的健胸器，以爱的真诚与否相要挟。开发的胸膛？我竖眉横对，无法满足。她杏眼圆睁：做女人“挺”好！这你也不懂？真没情趣！

漂亮女孩离我而去。我知道爱在她的心中是很容易得到的，即使这般挥霍，也俯拾即是。我因此移情于那些并不美丽的女孩儿，她们把爱看得无比珍贵，所以真心真意地去爱惜。

美丽是一面旗帜，漂亮女孩把它当做了武器。人云：人的美丽，外表占三，内心占七。那十分之七美丽的领域有多少漂亮女孩拥有呢？

世相小品（二题）

集体合影

某校破了历年来高考升学率之先河，拔全地区头筹，被北大、清华等有名望的学府录取数十人。学子兴奋，教师自豪。校方为其披红戴花庆功嘉奖，县上有关部门领导前来祝贺。

会毕，照例要合影一张。主管教育的副县长胸前佩戴着大红花，径直走向一溜椅子的中央，安详居中，一女常委辅左，宣传部部长辅右，教育局局长、校长、主任等领导依次分两翼坐了。后面一排略比一排高点的长条凳上摇摇晃晃地站着各年级教师。年轻的膀靠膀，年老的手牵手，相互依附。“状元”们和班主任们则半蹲在领导们膝前。

父亲指着合影最后一排只照到半张脸的自己，感慨地说：“我从教32载。还不如中间坐着的我那几个学生。做了官，人家的地位就显赫了……”

假作真时

孩子住院了。妻子从一大堆食品中翻来挑去，找出的还是：“西洋参桂圆”无糖钙真味速溶滋补晶之类。产品介绍明明白白：健康人生从“皇妃”系列营养晶开始——难怪亲朋好友喜送这种东西。不足400克的食品，厂家不惜用能装10斤的豪华礼包盒替你盛着，还在上面用大大方方的烫金字写着：居家送礼馈赠之佳品。

看起来很美。妻犹豫不决，还是将“营养品”塞入屉内，拿白开水给孩子喝了。与孩子邻病床的老赵说：“唉，如今什么东西都让人不敢信了，假东西太多，就我这食道癌是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