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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思雨接着听见旁边水泥的缝隙里传来雅楠叫小黑的声音。小黑激动的叫着,尾巴摇晃着拍打到水泥板上,发出啪啪的声音。

“小黑,小黑……你怎么在这里?”雅楠微笑着,望着正在拼命舔她的小黑说她的声音很微弱,断断续续的。

“雅楠……雅楠……太高兴了,你总算醒了,吓死我了!”思雨激动地说,流下的眼泪也是滚烫滚烫的。

“小傻瓜,我没事的……小黑都来陪我了。”雅楠轻轻抚摩着小黑说。突然,她发现滚到她身边的五瓶矿泉水和五大块巧克力。雅楠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望着小黑,和上方那个黑暗中隐约透着亮光的洞口,她看见天空,没有星星的天空。她明白了,然后说:“这里有水和巧克力!教官把吃的送进来啦!子皓把那根棒子伸……过来!快,我们有救啦!”雅楠笑着,颤抖着拿起水。

“好……”子皓说。然后迫不及待地,用以前的方法去接水和食物。他渴得快要虚脱了,正在发烧的思雨,干咳不止的依冉都需要水。

“太好了!终于有水了。”思雨开心地说,“有了这些救命食物,我们一定能够活着出去。”思雨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把最爱的巧克力味道,狠狠地想了一遍。

依冉想象着水流进她嘴里的感觉,还有巧克力可以吃,香浓柔滑的味道在口中融化,这是多么美妙的事情!她不敢想象这些都是真的,而且马上就可以实现的。

接下,思雨听见子皓用棒子敲击水泥的声音。好一会,这些响声不断地响着,仿佛是从梦中传来的。

终于这个声音停止,大家等待着、期待着,几乎将所有对生的希望,都寄托在棒子的另一端。

“子皓,它在哪里,我怎么够不到?”雅楠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在漆黑的空气中来回摸索着。

子皓没有回答,又是一阵棒子敲击水泥墙体的声音。

“怎么了?”雅楠问。

接着又听见一串急促地敲击水泥的声音,仿佛是打上去的。

“子皓……”雅楠叫着,不好的预感不止是她一个人,所有的人都感觉得到。随着棒子轻轻的落地声,希望像放逐在海中的漂流瓶,一旦松手,让瓶子随着大海的波涛一点点远去,那么希望就会永远了无踪迹。

“怎么了?是上面的空隙……被堵住了……是吗?”思雨结结巴巴地问。

好一会,一声干脆的“恩”让希望尘埃落定。经过不断的余震,已经把原有的能传递给雅楠方向去的空间给堵塞住了。子皓无奈地叹息,进了洞中的食物和水,他们却得不到。

空气中的声音沉默了很久,外面李教官的声音显得格外亲切,两只狗似乎也想把这样的气氛打破,不时发出呜呜的声音。

“看啊!又有一朵花开了!”思雨轻轻的声音,终于打破了沉默。大家的目光又集中到花上,每次绝望,仿佛都会因为它变成希望。每个人都深深凝望着它,太阳花传递给他们力量,在心中拨亮希望的光芒。

“又开了一朵太阳花?花的生命力好旺盛哦……”雅楠说。

“是的,雅楠,花是为你而开放的。开得真好,还带着缕缕清香呢。”思雨说。

“我闻见了,很香,是……很香……”雅楠的气息好像有些减弱。

依冉说:“雅楠,你得挺住啊!援救我们的人离我们越来越近了,胜利离我们不远了,你听——多么震撼的电锯声!”

外面的电锯声,呼喊声不断,李教官时不时地和他们说话,问他们里面的情况。

“恩,雅楠,快吃吧!你吃了就像我们吃了一样!”思雨说。

“是的,雅楠,你离救援洞口近,得吃饱点,才有力气配合救援工作!”子皓说。

“恩!我吃!我吃……”雅楠望着它最渴望的水还有食物哭了。她身边有那么多吃的,但就是给不了她的朋友们,老天真会捉弄人啊!心中的难过如同涨潮的潮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雅楠用一只手的力气没办法把矿泉水的瓶子拧开,一次、两次、三次、还是打不开。一个小小的塑料瓶似乎把她的希望也阻挡在外面。小黑看着她吃力的模样对着雅楠“呜呜”地叫,雅楠伸手揽过小黑的脖子,小黑乖顺地爬在她怀中。

忽然,雅楠想到了什么,望着小黑,眼中透着光明。

“小黑,咬!”雅楠虚弱地说,小黑咬住矿泉水的瓶子。

“用力咬,小黑!”雅楠命令小黑说。

清澈的水,从瓶子中漏出来,小黑紧张地舔了舔,眼神回避雅楠,像犯了错误一样。

“好样的……小黑!”雅楠夸奖它,它又高兴地摆动起尾巴。雅楠的干裂的唇触碰到瓶口,灵动的水,欢快地跑进她的嘴里,她大口大口地喝着,眼泪却连同着水一起流进嘴里。

“要慢慢喝,多喝点,不够,我们再从上面给你扔下去!”李教官大声告诉雅楠。

雅楠含着泪点头,她把剩下四份食物和水,整齐地摆放在身边,仿佛马上就可以传给思雨他们。但是,与思雨他们相隔着一块沉重的水泥板,雅楠根本见不到他们的身影。那只失去知觉坏死的手就压在水泥板下面。思雨只能抚摩这只被压在自己身边的手,想把温暖传递给雅楠。

雅楠刚把巧克力放在嘴边,却感觉胃部一阵抽搐,捂住嘴巴,还是把刚才喝的水都吐出来。雅楠摊开手一看,吐出来的水,都变成红色了,她抚摩着半边胃,手不停颤抖着。小黑把雅楠丢下的巧克力叼在嘴里,可怜巴巴地望着雅楠。

“吃吧!”雅楠摸摸小黑的头。小黑高兴地吃着巧克力,吃完又安静地爬在雅楠旁边陪着她。

“思雨,你放在……我手上那块鸡蛋吃了吗?我现在都吃过东西了……你们吃吧!”雅楠说,眼睛望着洞口外面,天空中出现妈妈微笑的脸。

“恩!”思雨轻轻从身边雅楠失去知觉的手中拿过鸡蛋,又小心翼翼地分成三份,分发给依冉和子皓。依冉和子皓不要鸡蛋,思雨执意不肯,最后还是公平分配,每人都有一份。思雨把那一小点鸡蛋含着嘴里,舍不得往下咽。

救援工作进度很快,洞口逐渐变大,希望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雅楠又看见萤火虫不断地从外面飞来,一闪一闪的光亮,像无数只小星星,然后变成妈妈的脸。她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眼皮塌拉下来,眼睛睁不太开,视线也模糊起来。

“雅楠,你能看见外面的天空吗?”思雨试着问。滚烫滚烫的身体,现在又开始发冷,不住地颤抖着。

“外面的天空很美!是思雨最喜欢的晴天……阳光很灿烂……还有鸟儿从天空飞过呢……大家一定要挺住、坚持住……希望就在眼前了!”雅楠断断续续地说,她尽量把每个句子都说得完整。

“恩。我们一起努力!胜利属于我们!”思雨微笑着想象外面的天空。

“他们离我们很近了,就快出去了!我们就要获得自由了!自由万岁……”子皓笑着说。

在大家都在渴望援救的时候,子皓在暗中艰难地努力了好几个小时,用一小块玻璃碎片把鞋底割开了。然后他试着把自己的脚从水泥下面抽出来。努力了好一会,脚在一阵钻心疼痛后,缓慢地从水泥下面拔了出来。

这时,子皓发现思雨的手变得很冷,他便匍匐往下移动了一点,紧挨着思雨,想让她暖活一点。

“子皓,你怎么能移动身体了?”思雨问。

“我拔出来一只脚。这样距离你近一点,好保护你……”子皓说。

“你真好,已经为我付出了这么多,如果不是我的连累,你怎么会在下面……”

“别这样说。大的帮助小的,理所当然。只是我还做得不够,没有保护好你。”

思雨没有再说话,她在默默流着感动的眼泪。

依冉想象着外面的天空,下意识看了看手表,眼神凝聚在指针上,眼睛发酸,泪水又滴在手表上。依冉的手表中间出现的是月亮,代表晚上,指针指着三点钟。

“你们现在情况怎么样?要坚持住!我已经准备好,马上就下来救你们了!”李教官大声喊着,声音中透着喜悦。

“我们都还可以……能坚持住!”子皓回应着。

“太好了!太好了!我们马上就能走出去啦!”思雨叫着。

“我们终于要出去了!”依冉的声音有些哽咽。

“好想看我们的太阳花啊……”雅楠颤抖地说。

“恩,等出去,马上就可以看见了,还有一朵它就全部开放了!”思雨轻轻闻着花说。

然后不由地唱起“送别”,清澈的略带沙哑的歌声,又回荡在废墟中。最后其他人都跟着哼唱,似乎也要为这次劫难画上句号。

“思雨……对不起……还是要拜托你告诉妈妈……雅楠对不起她……来生我还做她的女儿……她的……”雅楠异常平静地说。但没有把话说完便没有了声音。

思雨听到雅楠的话,微笑着的脸僵硬住了。她的眼睛疼痛,却留不出眼泪。

“雅楠……雅楠,你怎么啦?快说话呀,雅楠……”思雨焦急地呼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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