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钻进他的怀里,头一次见黛玉主动又温柔,凤墨心里不免又痒痒的,但顾虑着她的身子,不敢再继续下去,强自忍着,温存了一会。
黛玉枕在他的臂弯里,听着凤墨有力的心跳,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翌日,天色未亮,凤墨便悄然爬了起来,看看臂弯中的黛玉仍扎在自己怀里睡得沉实,小脸粉中透绯,没有了那份苍白,心里不觉欣慰。
狠狠心肠,在她的粉腮上深吻了一下,轻轻地抽出了手臂,不舍地起了床!
车子早已备好,赶车的明阳此时已等候多时,凤墨悄声上了车,迎着微冽的北风,轻声吩咐一声:“走罢!”
黛玉醒来,见身畔空空,凤墨敢已不见了踪影,不觉纳闷,秀眉微蹙,暗自哂笑自己昨夜睡得象个小猪一般,凤墨何时起的身竟然都无丝毫察觉。
可是出门何必这么着急呢,这么冷的天,连早膳也不吃,招呼也不打一个,就急急忙忙地赶着上路了?
这个墨儿,行事如此怪异,还说舍不得自己,如今竟是行事匆匆。
闷闷地起了床,紫鹃忙进来侍候她梳洗,见黛玉对着镜子凝神发呆,一面给她盘着发髻一面笑道:“姑娘,大早起的,干嘛对着镜子发呆啊?”
黛玉对着铜镜微微一笑,嘴角弯起一抹柔和的弧度:“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有些失神罢了!”
紫鹃玩笑道:“我还以为,王爷出门,姑娘一时舍不得呢。”
紫鹃的一番话说得黛玉白了她一眼,对着镜中的紫鹃挑眉一笑:“王爷每年都要去,我只不过是有些牵挂罢了。现在天气又冷,不要受了风寒才是!那些大毛的衣服不知捎得可够?手炉脚踏这些东西都捎好了吧?”
紫鹃溜了黛玉一眼,笑道:“姑娘你就只管把心放宽些罢,一应所用之物,我们全打点得周到又妥帖,手炉脚踏均带的是最好的。你不是昨天检查过了吗,怎么现在倒忘了,还是你亲口嘱咐的呢。一路上随护的也全是府里身手最好的侍卫。”
黛玉也觉得好笑,紫鹃复纳闷着:“方才听小丫头翠儿说,王爷天不亮就启程了,这么冷的天,何必如此着急呢!”
黛玉嗯了一下,摇摇头没有吭声。
府中人们的过节衣物办好了,明婶便丫鬟招呼着各处的人们去领,梅几个人也去帮忙,只留下了紫鹃陪着黛玉。
见无事可做,黛玉便去了凤墨书房,想找本书闲时翻看,好打发下时间。
找到自己要看的诗辞平话,抽了出来,却不防将紧挨着的书一并带了出来。同时一卷宣纸有些突兀地露了出来,黛玉忙将其他的书摆好,抽出了那卷纸,以为又是凤墨的书法临帖,一面展开了观看。
字迹是工整的小楷,一见上面的内容,却是一惊。
原来,这几张宣纸上竟是自己平时的诗辞,《咏白海棠》《葬花吟》《桃花词》《唐多令。咏絮》,心头一跳,越看越是惊疑,心内狐疑不已,水眸闪烁不停。
自己的诗辞,如何会在凤墨的书房内?从何而来,是谁给他的,紧拧双眉,看着手上的宣纸发呆,思前想后,唯一的可能便是水溶,可是,水溶为何要将这些东西带给凤墨呢。
凤墨的情形,又如何看得懂自己所赋之词?
这一连串的疑惑向黛玉袭来,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所有的不安和猜疑瞬间涌上心头。
脑海中快速地闪现着与凤墨有关的所有的异常,那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端倪。那偶尔被自己捕捉到的异样的目光,那些点点滴滴。
凤墨,你真的痴傻吗?
黛玉按住自己怦怦乱跳的心,想到了北静王水溶曾对自己说过的话,那所谓的惊喜指什么?与时同时,一个答案几乎跃然而出。
难道?
黛玉不置信地摇摇头,轻轻抚了抚微乱的胸膛,对自己的这个念头有点惊骇。
少时,见紫鹃姗姗而来,手里托着一壶碧螺春。
见黛玉围着狐裘,桌案上摊放着一堆宣纸,黛玉却看也不看,目光怔怔地看着外面发呆,目光游离,似沉浸在遥远的思绪中。
紫鹃悄然放下手中的茶壶,看了看地下的炭盆,小心地掀开,复添了几块炭,重把盖子盖好。
方倒了一杯,有些嗔怪地笑道:“姑娘想什么这么入神?出来也不知道带着手炉来,冷不冷啊,身子骨刚好了点,又大意起来了!”
说着捧上冒着热气的茶:“姑娘先喝口热茶暖暖身子罢!不要在这里待得太久了,书找到了拿回房看不就是了!暖阁里多舒服啊。”
黛玉回过神来,听着紫鹃的唠叼,伸出手接过茶来,吹了吹上面浮着的碧玉青芽,一缕时随之散来,莞尔一笑:“没什么,想到了一些事,一时想不出个所以然,所以想出神了。”
紫鹃哧地一笑:“姑娘如此聪慧,还有什么能难住姑娘的?姑娘就是爱想事,什么事总这么费神,也值得在这想得呆了,连冷也忘了。”
黛玉抬眸看了看紫鹃,笑道:“大千世界,你我如微尘,太多的迷团,太多的玄妙,以一已之智,蔫能释解,何况有些事本来便无解!我又不是万事通。”
紫鹃笑道:“姑娘的话太深奥,紫鹃听不懂,以后姑娘和我说话,还是说点浅显易懂的罢!”黛玉也扑哧一笑,低首品茗。
紫鹃见到案头的宣纸,诧异道:“王爷什么时候练了这么多的字了,还真是勤奋,其实王爷的字已经很好了呢!还用得着天天这么苦练吗,要说起这这股子好学的劲头来,可是要比宝玉强多了呢!”
说罢方觉自己有些失言,极速地瞥了眼黛玉,见她纹丝不动,脸上波澜不兴,不觉暗暗地吐了下舌头,忙用话差了过去:“我看王爷的字越来越好了!”
黛玉好笑地瞅了她一眼,明知紫鹃是怕自己多心,只将话掩饰。一手执着茶盏,滕出手来便将宣纸推了过去:“你看看这是王爷的字吗?看也不看就顺着嘴乱说。这可不象是你的作派啊!”
凤墨的字,大气飘逸,龙飞凤舞,紫鹃也算是认识了,紫鹃忙低头细看一番,不觉哧地一笑:“看走眼了,王爷的字比这可要多好着呢!这又是谁的字啊?”
一面又细看了半天,仔细地辩认着,不觉咦了一声,有些奇怪地看着黛玉:“姑娘,这上面不是你的诗吗,可我看着也不象你的字啊!”说着一脸的疑惑。
跟随黛玉几年了,紫鹃也多少识了些字,尤其黛玉的笔迹,娟秀飘逸,如同其人一样有一股清逸之气,她是再熟悉不过的了。
黛玉淡然一笑:“我也正奇怪,象王爷这样的人,为何书房里会有我以前的诗稿呢?唯一的可能便是北静王给他的罢,为何墨儿一直没有告诉我?墨儿可不是个心里能藏得住事的人啊,为何一直不告诉我些事呢。再者,墨儿要这些又有何用呢?所以我一直想不通呢!这里面有什么蹊跷吗?”
一面水眸半阖复陷入沉思,心中的疑惑渐渐放大,同时一丝丝不安涌上心头,似乎这背面是有个很大的迷团,吸引着自己一步步地去发现,不由自主地想去搜寻。
见黛玉秀眉紧蹙,紫鹃星眸乌溜溜地眨了眨,眼前一亮,她突然凑近黛玉,低声道:“姑娘,我有句话,放在肚子里一直没向你说!”
黛玉抬首笑不丝地道:“什么事,还瞒着我不成?又捣什么鬼?还要藏着掖着的?”
紫鹃忙分辨道:“不是姑娘所想的!”
尔后清了清嗓子,将自己那日对凤墨的疑惑说了出来:“姑娘,记得你旧病复发的那一日,王爷他的情形,与往常不太一样呢!”
见黛玉一怔:“哪里不一样?”
紫鹃复接着道:“那日,王爷与往日一样,很紧张姑娘,可是,那种焦急的神情,却是。”
回忆着当时的情形,紫鹃微微拧着眉头:“王爷的眼神,很凌厉,吩咐我们时当机立断,条理清晰,丝毫不象是一个痴傻之人,平时的天真荡然无存,那份举止才真的象极了一个高贵的王爷!当时我有点被他的样子骇到。”
说罢看着黛玉,等着黛玉的回答。
黛玉水眸闪烁不定,紫鹃的话让她更起疑团,一时间心里烦乱不已,思之头痛。
看到紫檀架上空空如也,喃喃道:“那把箫呢?墨儿把碧玉箫也捎走了?”
紫鹃道:“我这不太清楚,是梅几个人给王爷收拾的,我只是打点了王爷的随身衣物。”
说着杏眸转了转,一挑眉,凑近黛玉道:“姑娘,我斗胆说一句,你说王爷的傻,是不是装的?”一面认真地看着黛玉。
紫鹃此话让黛玉一骇,愕然抬头,看了紫鹃半晌,紫鹃被她看得心里发毛,讪笑着道:“姑娘为何如此看我,我只是猜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