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一沉吟,淡然道:“我们不是奔彩头去的,我只不过是想替墨儿争回面子,挽回尊严而已!”
无名看了看黛玉,悠悠地道:“看来你这个傻夫君受尽众人的白眼和奚落啊,你还挺心疼他的。”
黛玉听不得别人说凤墨傻,只觉得此话十分刺耳,当下脱口顶了回去:“那是自然,墨儿是我的夫君,他并不傻,他只是真。身为他的妻子,就是要风雨共担,以前我不管,但我嫁给他以后,便要与他同舟共济,凡事为他担当。心疼他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你们夫妇二人琴箫合奏,羡煞旁人啊!”
无名的语气中一股子酸溜溜的味道让黛玉一凛,她眯眯水眸,道:“夫妇间贵在一种默契,心灵相通。乐声,最能体现这种心意。所以,才会如此和谐!”
默契?
无名的眸子看着黛玉,不停地闪烁着,不知在想些什么,不消一会,嘴角扯起一抹彰明学长的微笑。黛玉刻意地忽略着对方的反应,竭力地淡然以对。
须臾,无名声音冷冽,森然开口道:“听说那个什么大皇子,对你可是贼心不死啊,消寒会上还蓄意刁难?”
这个名字让黛玉秀眉微蹙,抬头望望外面的清辉,洒在她白玉般的面颊上,扇子般浓密的睫毛微微地眨动,整个面庞灵气十足,声音清幽冷冽:“龙生九子,子子不同,这种人,真是丢皇家的脸!”语气些微的遗憾和不齿。
无名把玩着手中的碧玉箫,半晌道:“以后,如果有事要我帮忙,可以吹奏那支梅花三弄,不管什么时候听到你的箫声我便会前来!”
黛玉一怔,秀眉微微蹙了起来,无名瞥了瞥她,声音倏尔变得冷冽:“我的女人他也敢觊觎,你放心,你的背后有暗夜阁!凤离要是再对你不利,我会让他死得很惨!要条胳膊要条腿,随你开口!”
握着玉箫的手用力,发出胳吱胳吱的响声,语气中的森冷让黛玉不由打了个寒噤,微微蹙起了眉头:“那凤离虽行为不齿,但罪不至死,还是不要草菅人命地好。我一直相信,人作孽,不可活,不是不报,时机未到。再说了,这么大的人情,我承不起!”
无名哧地一笑,将玉箫寒塞到了黛玉手中:“不用你承情,你只需接受便是了!”
说着扳过她的身子,手搭上她的脉门,细细地感觉了一会。
黛玉刚欲挣扎,耳畔传来低低的威胁声:“乖一点,不然一会儿我不会保证发生什么事!”黛玉一凛,轻咬樱唇,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对方眼眸闪烁不定,看不出表情,良久低声问道:“以前,你的饮食如何,平素都吃些什么,服些什么药剂?”
黛玉微微一愕,心思一转随着无名的话碴问道:“怎么了,可是我的身体还有问题吗?”
自己的身子,已然壮实了不少了,可无名的语气,却让敏感的她有些不安。
对方默然不语,黛玉亦不好再问,随着对方手掌贴到自己后腰部位,却也不敢再动。
翌日一早,慈宁宫派人来请凤墨和黛玉进宫。
黛玉便知道,肯定是昨天消寒会的事,凤墨吹箫,本就已经让众人意外了,更不用提自己还中途离去,惹到了大皇子凤离,将剩下的乱摊子留给了风清扬收拾。
本该到手的玉如意也放弃了,只怕众人心里对夫妇二人更是褒贬不一。
紫鹃和梅二人嘀咕了一道,紫鹃有些担忧地道:“太后宣姑娘姑爷进宫,会不会因为昨天的事而生气啊,会不会怪罪姑娘?”
昨日二的情形二人看得满眼,虽说是大皇子找碴,但姑娘中途离去也是不恭,紫鹃很是为黛玉担忧,觉得姑娘此举也是太过莽撞了。
以前的黛玉行事敏感,小心翼翼,凡事不敢越雷池,但想不到昨日竟然为了凤墨当众离去,行事果绝,让紫鹃大感意外,但她细细一想,便明白了黛玉此举。
梅却杏眸转换了转,笑道:“这倒不必担心,王爷本就是太后最喜爱的皇孙,估计不会苛责的,再说昨天的事你我也全清楚,大家也有目共睹,王妃王爷的琴声箫声,简直是珠联璧合,哪一点比别人差了,大皇子有意刁难,要说怪罪,首先是他这个评判不公才是。”
梅的分析鞭辟入里,听来颇有道理。听了梅的话,紫鹃入下心来。
梅说着惋惜道:“只可惜了那柄玉如意,黄玉做的,这么珍贵的好宝贝王妃也弃而不要了!”说着摇摇头,咂着嘴。
紫鹃见状扑哧一笑:“亏了你还身在王府,什么好东西没见过,竟然还巴巴地贪那柄如意不成?”
听了紫鹃的取笑,梅撇撇嘴道:“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王爷王妃两个人珠联璧合,本应得到的却白白地放弃了,太可惜了!”
紫鹃笑道:“你呀,还没明白王妃的意思,我们姑娘的性子我是最清楚的了。她是为了王爷,你没看到大皇子那个样,瞧不起王爷,人要争口气,姑娘是为了不让众人小瞧王爷,至于那个什么彩头,姑娘是不会看在眼里的。”
唔,紫鹃的一番话,让梅心里一亮,对呀,自己跟着王爷这么久,怎么没想到这一层呢。梅抚抚额头,话说回来,她是深知凤墨的底细,所以并不以平常人的眼光看待,故少了份敏感。
听了紫鹃的分析,梅微微一笑!
慈宁宫,太后正端坐在小花厅内品茶,脸色沉静,眸子注视着花架上那一枝妖娆的红梅沉吟不语,饱经风霜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
须臾见黛玉凤墨二人来了,放下茶盅,微蹙的眉头舒展开来,不觉对着二人慈祥地一笑。二人见过礼,一左一右坐于太后身旁。
黛玉心里做好了准备,等待太后的发落和责怪。
太后垂首,拨了拨手炉里的灰,抬眸看了看二人,却笑了:“听说昨天你们俩中途离去了,放着那么俊的梅花也不赏,可有此事?”
昨天的事那么大动静,想必太后早知道了,没等黛玉回答,凤墨抢着道:“皇奶奶怎么知道啊,是有这事的。大哥不许墨儿吹箫,后来风大人说墨儿也可以参加的,但吹完以后大哥却说墨儿不能得到那柄玉如意,连风大人都说墨儿吹得非常好呢,是吧娘子?”说着很不忿地看向黛玉。
见太后脸色和缓,没有半点嗔怪,黛玉微微一笑,点点头,向太后道:“皇奶奶,昨天的事是玉儿莽撞了,怎么说也不能负气而去,还请皇奶奶责罚。孙媳只不过是想为墨儿讨一份尊严罢了,所以才一时冲动冲撞了大皇兄,坏了消寒会的规矩。”说罢垂眉,心里却仍是不平,并不为自己的所做所为后悔。
太后却拍拍黛玉的手,一挑眉笑道:“玉儿知道维护墨儿,皇奶奶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怪罪你呢,虽是行事有些鲁莽,但哀家心里清楚你是为了墨儿,皇奶奶心里很欣慰。”
见太后不怪罪自己,黛玉心里一松,有些意外地看看凤墨,凤墨冲她做了个鬼脸,眨眨眼。
太后微微沉吟,然后拉过黛玉,欣慰中复有一丝的忧虑道:“玉儿,皇奶奶知道,墨儿这孩子虽然有哀家宠着,人们明着不敢说什么,但私下里其实是很看不起墨儿的。如今你为了墨儿不惜惹到了离儿,这份心固然可贵,确是难为你了。只是以后行事万不可如此,你要知道,这皇宫里的水可是深着呢。哀家这一辈子久处宫中,还有什么没经历过的呢。你不知道哪一片云彩会下什么样的雨,以后行事万不可太招摇了,你们俩呀,皇奶奶是最牵挂和担心的。我老了,能护得你们几时呢?墨儿这孩子,唉,只怕以后还得你时时处处维护着,但你一个弱女子,又能如何呢,尊严面子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你们俩的将来。”
说着一脸的严肃:“玉儿,你是个聪慧的孩子,不知皇奶奶这一番话,你可明白?”
太后的一番话,让黛玉悚然一惧,心头一凛,她不是没想到过,但仍是不如太后虑得周全深远,她原以为,凤墨的情形,不会再有人找麻烦,至少不会影响别人对那个至高无上的权位之争,可是如今看来,自己考虑不周。
树欲静而风不止,那昨天的举动,岂不会给凤墨的将来造成麻烦?渐渐地秀眉蹙起来,脸色不复是方才的轻松,而是罩上了一层忧闷之色。
太后似是看出她心里的忧虑,不觉笑着安慰道:“怎么,被皇奶奶说得怕了?不要怕,至少有皇奶奶在一日,哀家便护得你们一日周全!”
一面故意作势道:“看谁敢欺负哀家的宝贝孙子和孙媳?”说得黛玉展颜而笑。
这时,宫女如玉悄然走进来,轻声道:“太后,风大人和二皇子来了,已经等候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