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母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很可笑。
那个人从来没有爱过她,当年他就已经把话说得明明白白的了。她不过只是那个人生活中的一味调剂品,只是用来换一下口味,却不可能成为主食。
“也没什么。”她抚摸着自己女儿的头发,“感情是处出来的。说不定你们结婚以后,天天在一起了,他就真的喜欢上你呢?”
夏草眼睛红红的,嘴巴张了张,好像是想说点什么,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夏母这样劝她,自己心里却莫名的伤心难过,心酸委屈。
虽然她们从来不富有,夏草的出身也算不上好,可是不管怎么样,夏草是她唯一的孩子,是她放在心尖上来疼的,现在却成了别人退而求其次的一个选择,她这个做母亲的,怎么可能真正开心的起来。
两人坐在那里,相对无言。这时就看到夏雪晨揉着眼睛走了过来。
两个大人立即打起了精神,差不多同时站了起来。
“小宝贝醒了”夏母迎了上去,一边拉住她的手,“来,奶奶给你刷牙洗脸。”
夏雪晨猛地甩开她的手,像个小大人一般,“奶奶,我们老师说过啦,自己的事情自己做。”然后看向夏草,“妈妈说对不对?”
夏草微笑着点了点头,“嗯,我们囡囡变大姑娘了。”
小姑娘得意的咧开嘴笑了起来。
夏母刮了下她的小鼻头,“就你会说话。来,奶奶帮你把牙膏挤好,剩下的你自己来。”
小姑娘很认真的点了点头,然后很郑重的承诺:“奶奶,等我长大了,我也给你挤牙膏。”又看了眼夏草,“也帮妈妈挤。”
然后就是吃早餐。
等三人吃完早餐,夏草帮小姑娘擦干净嘴巴,蹲到她的面前,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辫子。
“囡囡,等一下妈妈带你去见一个人好不好?”
小姑娘转了转大眼睛,然后使劲摇头,“不好。”
夏草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拒绝了,惊讶的看着她,“为什么呀?”
小姑娘看了眼不远处的电视,“我想在家看超……”她忽然停了下来,小小的脸上都是惊恐之色,然后耷拉着脑袋,小声道:”看熊大……熊二,还有光头强。”
夏草虽然没多少时间在家里陪她,却知道这孩子并不喜欢看熊出没。
她喜欢看的,是超人,奥特曼。
她最终还是在出门时把小姑娘捎带着出了门。
因为知道说错了话,小姑娘很是机灵地没再拒绝夏草的要求,甚至还乖巧的主动的戴上了一顶缀着几朵小花的小凉帽。
母女两人上了车,车子驶出小区门口,然后在另一辆车旁边停了下来。
两辆车的车门差不多同时打开来,夏草下了车,从后座将小姑娘抱了下来。
夏雪晨的脸在看清那个人的脸时,一下子就白了。她小小的身体往夏草怀里缩了缩,抬起眼看着夏草,那眼神里明显有着不应该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恐惧之色。
“妈妈。”她揪着夏草的衬衣,声音细如蚊蚋。“我不想见……他的。我只要妈妈。”
她这么小,已经明白照顾她的情绪,已经知道害怕了。
夏草低了下头,深深地吸了口气,才将眼中那种酸涩之意压了下去。
“囡囡。”她亲了下夏雪晨小小的额头,“你以后可以和他玩了。”在孩子还带着几分惶恐和疑惑中,她将她抱到陈慕云的面前。
“囡囡今天就拜托你了。”
夏雪晨转过头看着她,虽然眼中充满了渴望,可是还是很害怕的样子,不敢立即扑上前去。
夏草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去吧。”然后抬眼冲站在那里的人微笑道:“麻烦你了。下午差不多下班的时候,你先给我个电话。”
陈慕云应了声“好”,然后弯下腰向夏雪晨伸出了双手。
夏雪晨还站在那里犹豫,夏草也不再催她,只是微笑着看着她。
她好像终于确认她的妈妈真的没有生气,双臂一张,扑进了陈慕云的怀里。
夏草上了车,倒后镜里,那对父女还站在车边。
她忽然觉得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
真是奇怪的感觉。夏雪晨明明还是她的,不会有人抢得走,可是她却有种感觉,觉得她不再是那个孩子的唯一了。
这种感觉,就像当年那个王叔叔忽然闯进她们的生活一样。
她所拥有的从来都不多,所以每一样她都特别珍惜。如果可以,她只想将这些都放到一个盒子里,紧紧地盖上盒盖,谁都别想打开。
可是,同样的错误,她不能犯两次。
她不能在毁了母亲的幸福之后,再毁掉女儿的快乐。
夏草的车终于消失在马路的转角处。
小姑娘被高大的父亲抱到怀里。他亲了下她的脸颊,笑得特别的迷人。
“今天一整天我都可以陪你玩……你想去哪里?”
小姑娘被这种意外的惊喜冲击地小脑袋晕乎乎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立即高声的叫了句:“我要去肯德基。”
妈妈和奶奶从来都不准她去那种地方,理由永远是那些东西对她的身体不好。可是明明她看到那里面有那么多小朋友的。
大人的想法,永远都是那么奇怪,而且不可爱。
“那里吗?”陈慕云皱起了眉头,“应该对身体不太好吧?”
夏雪晨的一张小脸一下子垮了下来。
大人的想法,能不能可爱那么一点点啊?
还是那个老板叔叔最可爱,从来不会说这么不好的话。
可能是看到她噘起了嘴巴,他终于说了句“好吧”。
夏雪晨高兴坏了,叫了声“万岁”,然后搂住陈慕云的脖子,用力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爸爸我好爱你啊!”
陈慕云看着高兴得已经找不着东南西北的这个孩子,想到夏草离开前的神情,心中莫名的觉得有点难受。
那种表情,简直就像是生离死别一般。
明明他真的一点点想抢走这孩子的想法都没有。
毁坏永远比建设来得容易。
一份信任,一旦被摧毁,想要再重新建立,却永远都比最开始的取得要困难的多。
时至今日,他已经不知道该怎样再取得夏草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