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子楚有生以来第一次受到这样怀疑和反问,而且是以这样的直接的方式,就这样大眼瞪着小眼,等着他给回应。如果他只是一个不可冒犯,只知道拿出皇帝的威严来叫嚣的昏君,那么他不可能拥有今天的江山。
他倒是很冷静,斜着眼问道:“你倒是举个例子来说说,我哪些事情幼稚了,你要是说出来,合情合理的话,朕就恕你无罪。”
“现在盛慕容暑天的,秋天才有栗子啊!我可没有栗子可以找给皇上。皇上喜欢的是那些活泼可爱的更得你心的人,你让她给你找栗子去。”
这么重的酸味,怎么这么重的酸味?凌子楚一听这话,气就消了半分。说道:“那个活泼可爱的人,可没有说朕幼稚的话,倒是,温婉如玉的你,说朕幼稚得让你苦笑不得。朕在问你原因,这是为什么,你只需要回答朕就好了。”
“我说了吗?我怎么敢说皇上幼稚,谁听见了,小怜,是你听见了吗?”
小怜连忙摇摇头,说:“奴婢什么都没有听到,什么都没有看到,奴婢在倒茶,现在茶都凉了。”
“看看,谁都没有听到过,就皇上听到了,皇上的耳朵真是与众不同些。我们就是再小心,也指不定就让皇上听到些什么我们自己都没有说过的话,皇上,可要明查秋毫。不要冤枉了好人!”
见着一直以温顺著称的皇后居然会这样子刺人了,居然觉得很新奇而且很兴奋。
凌子楚更来劲了,说道:“既然如此,你就是要说了也当成没说咯!还当成是朕冤枉了你,你说,你怎么这么厚的脸皮。既然如此,朕也不逼你了。只要你告诉朕,你进宫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你说的掌握自己的命运是指的什么?你所谓的只能变强大是什么意思?如果你愿意自己告诉我,我也就不需要花这么大的力气来弄明白,你也就不需要忍受朕的幼稚的哭笑不得的行为了。”
“皇上,您刚刚这些话又是从哪里听来的。臣妾进宫的目的,从皇上对臣妾最初的蔑视就可以看出来了,我只是一颗政治棋子,是一个工具,希望皇上看在一夜夫妻的份上,对我们慕容家多加宽容和扶持,万一有什么差错还请皇上多加宽容。我变强大,是避免在成为一个有用的工具之前就失去了生命,我说的命运,不过是,不想就这么在宫中老死,而见不到皇上的面,得不到皇上的宠爱。皇上要是还想到别的地方去了,那臣妾也就不知道,皇上又是在哪里听到了别人自己都没有说过的话了。”
慕容晴帆是真的决心耍无赖到底了,而且,她的火气是怎么也压不住了。原因,她自己心里清楚,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就是因为,刚刚晚宴上,皇上当着众人的面承认,他更喜欢的是慕容伊帆。
虽然她早就习惯了,所有人都更喜欢慕容伊帆 所有人都觉得慕容伊帆比她可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她听到凌子楚嘴里说出,更喜欢伊帆的时候,她的心就好像被撕扯成了无数瓣儿,碎成了饺子馅。怎么也拼凑不成整形了。
刚刚对小怜那番大言论,也就是因为这件事情心情低落到了极点。,才会和小怜说这么多的。
而且凌子楚还亲自出现在这里,慕容晴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什么也不管了,就是要刺他一顿。
凌子楚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他说道:“这是,在吃醋吗?慕容晴帆,你不要告诉朕,你是在吃醋!”
慕容晴帆啪地拍了桌子,桌子上的茶杯都跳了起来,小怜吓的眼睛瞪了出来。凌子楚也惊得屏住了呼吸。
慕容晴帆也被自己的举动惊得感到那一瞬间五脏六腑都凉了。拍桌的手,很不自然的收回来,放哪里都不知道了。摸了摸头发。
低着头,等着凌子楚的处罚。
凌子楚回过神来,呵呵呵冷笑着,然后一把将慕容晴帆拉扯起来,慕容晴帆撞到他强劲有力的胸膛上,撞得生疼。但是她不敢反抗。
凌子楚将她的身子放低,搂着她的腰,注视着她的眼睛。
慕容晴帆转过脸去,不看他。凌子楚伸出手抓住她的小脸,固定住,让她也看着他。
慕容晴帆的心跳的好快好快,凌子楚的情绪还是那样的阴晴不定,永远看不出他真正的在想些什么。
凌子楚看了很久,还摩挲了她脸上的那块胎记一样的疤痕。慕容晴帆总是躲不过。凌子楚在她的耳边,轻轻说道:“你最好不要爱上我!”
说完就将慕容晴帆扶正往后一推,慕容晴帆被甩开去,旋转了好几个圈,还好慕容晴帆定力好,不然肯定要摔倒。
凌子楚走了。他在耳边说的那句话还在耳边热乎乎的。整颗心毫无规律的跳动,怎么样都控制不了。让慕容晴帆恨不得一把掐住它让它停止跳动。
慕容晴帆在心里对自己说:“怎么可能呢!我怎么可能会爱上你这个恶魔一样的人。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哥,我谁都不爱。”
只是,她自己也不知道,心里某个地方,真的悄悄在改变了。
这个时候,她拿出慕容即夜送给她的香囊,闻一闻那沁人心脾的药香。
因为她小时候有一点点哮喘,虽然治好了,慕容即夜还是很担心,送了一个他特意配好的香囊给她。她的世界里,只有哥哥是真心关心她疼爱的。
如果一个女人从来没有被捧在手心里过,那感觉要多可怜有多可怜,而这个时候,只要有人真的对她好,对她比所有人都要好一点点,她都会感激不尽,感激地恨不能把整个生命都献给他。
她想着,也许有一天,哥哥会遇见自己的心上人,但是,她还是想和自己的哥哥在一起。她就和哥哥,还有嫂子,一起找一个美丽如画的地方,好好生活,远离是非,远离争端,远离血腥,远离利用和算计,也远离所有的背叛和谎言。
但,她却当上了皇后。顶着一个丝毫没有作用的皇后的幌子,却毁灭了她的所有的梦想。
凌子楚回了自己的寝宫,没有再去找慕容伊帆。
慕容伊帆倚着门,痴痴地望着,她想着,皇上肯定还会回来的。
但是一直等到深夜,丫鬟小红为她披上一件外衣,劝道:“娘娘,您就别等了吧,皇上今晚怕是不会来了,入夜了天气有些凉,娘娘还是进屋休息吧!”
“这天气有些凉吗?为什么我只觉得全身都是火!皇上,你怎么能这样对我?”说着就是两行眼泪顺着脸庞滑落下来。
慕容伊帆抬眼看着满天的星星,现在的她,正式从牙尖嘴利走向心肠恶毒的过渡期。她开始觉得,如果只是保持现状,是没有办法压倒慕容晴帆的,必须要采取一些非常的措施!
到底是什么措施,她还没有想到,但是,一个信念很明确,她决不允许慕容晴帆成为她的拦路石。更不允许,一直以来被她摆弄受她欺负的慕容晴帆,爬到她的头上。
“皇后的位置,是我的。”慕容伊帆在心里不停地重复这句话。
小红说道:“奴婢刚刚让人去打探了一下,皇上已经回自己的寝宫了,娘娘,您别在这儿吹风了。奴婢听李公公说,明天就是皇上的长公主的生日,皇上打算要好好为公主庆生。明天肯定又是一天的事情要忙。娘娘早点休息吧!”
慕容伊帆问:“长公主的生日?皇上怎么没有当众宣布这件事情?是打算临时再说检验谁记得长公主的生日吗?”
“皇上的意思恐怕没有人知道,李公公说,皇上兴许也是刚刚才想起来。所以,临时决定了。而且,听,李公公说,是皇后娘娘提醒的皇上,因为皇后娘娘把所有公众的王孙公主的生日都登记在册,并且做了一种叫做日历的东西,还有什么备忘录之类的,听都没有听过的东西。”
“听都没有听过的东西?这个慕容晴帆什么时候有这个能耐了?等等,让我想想,记得上次我们一起去黎山回来,她从山顶摔下去之后醒过来,我就感觉怪怪的,好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的。难道是因为摔到脑子而变得聪明了?只听过摔成傻子的,怎么还有人会越摔越聪明吗?”
“娘娘,您自言自语什么?奴婢越听越糊涂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很奇怪,我这个皇后姐姐,之前是又笨又木的人,现在好像突然变聪明了,不知道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
“娘娘,奴婢老家有个传说,说是有的小孩小时候如果受到诅咒的话,心智就很有可能比不上常人,要是有个办法把组走消除,这个小孩就会变得比一般正常人还要聪明,而且知道很多不可预知的未来的事情。娘娘,你说是不是皇后娘娘曾经受到了诅咒,而现在诅咒已经解除了。”
“有这个可能,我爹那个老东西,肯定是早就知道了慕容晴帆的不同寻常了,不然怎么会把她送进宫给皇帝当妃子?不行,这一切本来都是我的,小红,你知道怎么让这个消除出去的诅咒从新起作用吗?”
小红想了想道:“奴婢听说,这个园子里有一座庙,庙里有个道婆,这个道婆子很有可能就是很懂这个的,不如明天奴婢去请她过来,问问她?”
“好,就是这样。明天再说。”她的脸上浮现出恶毒的神色,心里说道:“慕容晴帆,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咋们走着瞧。”
第二天,果然,皇上宣布长公主生日,就在园子里办生日酒。慕容晴帆和凌子楚坐在首席上,各位亲近的王孙也急匆匆地赶过来了,凌子楚把跟着来园子里的嫔妃也带到席面上来,分长幼尊卑坐下,按照凌子楚的说法,这就是一次非常普通的家宴。大家随意就好。
皇帝的兄弟里面,有一个才能最是出众的,凌子瑜,一直以来都在边境带兵防卫外地入侵。这次回来禀报军情和回家探视,正好赶上长公主的生日,皇上力劝他喝一杯生日酒再回去。
凌子瑜是一个武将,但是文采曲艺都很精通。当年,凌子瑜一直比凌子楚更受先皇的喜爱。因为凌子瑜心地纯良而且才思敏捷。不像凌子楚,深沉不可捉摸,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但是,权势,永远是属于懂得权术的人的,像凌子瑜这样的单纯的理想型的人,是不适合皇帝这个宝座的。为了避免凌子楚的猜忌,凌子瑜主动请缨前去边境带兵。
一去就是五年,才回来一次。
慕容晴帆看到凌子瑜的时候,真的有一种惊艳的感觉,这样清雅脱俗的男人,世间少有吧!
凌子楚很敏锐地捕捉到了慕容晴帆的眼神,心中已经有些不高兴了,但是大家这么多人在一起,其乐融融的,也就没有做声。
凌子楚举杯对凌子瑜说道:“瑜弟,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朕敬你一杯。”
凌子瑜说道:“是皇兄这些年,治国有方,百姓安居乐业,国力强盛,外敌入侵也逐年减少,臣弟在边境都显得有些多余了。现今就是侄女的生日,我们都应该举杯敬皇上一杯,为公主,也为百姓作为皇兄的子民而庆幸。”
凌子楚哈哈大笑,道:“你在边境吹了几年的风沙,居然没有变成一开口就漏沙的土包子,还是这么风流婉转,朕的这些嫔妃看见你,眼睛都直了,你的杀伤力还是依旧啊!”
凌子瑜笑笑,抬头时正好看见慕容晴帆将目光移开时的情形,那个眉眼太有风韵了。他在心里想到。又看这个宴会上,比慕容晴帆漂亮的女人多不胜数,但是,没有人比慕容晴帆更有风味。她就像是薄雾掩映中的月亮,明亮但是并不耀眼。
凌子瑜笑道:“是皇兄的女人,一个个这么明**人,臣弟看得眼花缭乱头晕目眩才是。臣弟刚刚多喝了几杯,想出去吹吹风,顺便看看皇兄这个新建的园子的景色,还请皇兄放臣弟出去放放风。”皇上也没什么说的,点点头就算同意了。
凌子瑜刚出了宴会厅,就看到一个丫头扯着一个道婆子急促地在走着,有些滑稽,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