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说,我想听……”卫青凑近平阳耳畔轻轻呼着气,害得她使劲儿地缩着脖子,红了脸,点了点头。
“恩。”声若蚊蝇,却让卫青咧开了大大的笑容,猛的将平阳翻转过来直视着她的双眼。只得嗔怒着身后不老实的人。
“真的?”
“恩。”
“哈哈哈……”一阵大笑之后,羞涩的平阳被卫青大力抱起,使劲儿地转着圈。
“头,头晕……”平阳连连呼喝,却得不到解放。
营长外,所有军士都面带着笑容,将军帐里传出的笑声让他们都开心极了。
婚礼在即,卫青带着平阳会长安去了,霍去病被留在了军营,只是书信一封寄往霍家,告知自己平安,信中还夹了卫青的亲笔书信,说得不多,毕竟分别二十多年的亲人于他而言是没有多少亲情的。
没有快马加鞭,卫青时而与平阳共乘一骑,时而与她一起窝进马车,两人粘腻的厉害,却怎么也不厌烦。
“娉儿,下来吃点东西。”卫青伸手从马车上扶下平阳,此时他们正处在一家小酒店旁边,方圆百里空无一物,右侧连绵的青山,左侧是一条长河……
“客观是打尖还是住店?”店小二热情地迎了上来,店内虽然简陋但还是齐全的,卫青扶着平阳坐下环顾了一圈。
“上些吃的,热乎的。”
“好嘞!”
眼瞧着店小二一声招呼跑去了后厨,平阳好奇地笑了,她还从未来过这样的小店呢。
“这位客官可是个军人?”猛的,柜台上一直闲坐的老板盯着卫青皱了眉。
“店家何出此问?”卫青细细地打量了店家一眼。
“是这样的,几年前有一位侠士将一封书信寄放在我这里,说是等到汉军回朝的时候交给一个叫……叫卫青的士兵,我这往来人不多,当兵的都是成群结队的,小老儿有一次看着那士兵抬了口棺材从门前过去,吓得都不敢出门,小老儿几次寻人都不得见,本想托个人送到军营里去,只是送了几次都不成,军营愣是不让我们进,无奈,小老儿只得询问每一个来店里的客人,看看是否有认识一个叫卫青的将士。”老板唉声叹气地摇着头,卫青和平阳却均是一愣。
“还有人给你留书信啊……”平阳斜眼觑了一下卫青,口气中泛了酸味。
卫青挑眉,牵了平阳的小手,讨好的笑:“没听店家说嘛,是个侠士。”
平阳撇了撇嘴,可双手被他禁锢着,没再吭声。
“店家,我就是卫青。”卫青起身,朝着店家行了一礼,光凭人家几次三番送信,这个礼也得受了。
“那敢情好啊,可把你盼来了。”店老板愣了一下,继而哈哈大笑了起来,从抽屉里拿出一封泛了黄的信封交给卫青,卫青拆开信页,看到抬头便愣了一下,急切的朝下看,脸色越发地通红,眼眸中是一股喜悦。
“怎么了?”平阳有些不解地看向卫青。
“娉儿……”卫青只吐出了这两个字,便一把抱住了平阳,狠狠地,用尽了全力的,心中的那股不确定和委屈全都一扫而空了,原来他早就得到了,早就得到了……
“怎么了?”平阳莫名其妙,被勒得有些喘不过起来,轻轻推开卫青,接过了让卫青激动不已的信件,入眼熟悉的字让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吾爱青儿……
吾爱青儿?这是……这是当年她和亲的时候写给卫青的信……怎么在这?
对了,是阿木,阿木将信放在一家小店的……莫非……
平阳涨红了脸,那时以为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看到卫青了,心中倾尽了她的爱慕和心意,如今看来只觉得肉麻不已,让她羞极了……
“你当初没拿到信?”平阳拍着红红的脸颊不悦地问。
“没看到,我几次从这家店走过都不曾停脚。”卫青目光矍铄,死死地锁在平阳身上。
“那你那次是如何赶上的?”平阳疑惑了。
卫青知道平阳说的是和亲的事情,淡淡一笑:“在离这家店不远的地方,我曾与一名匈奴人交过手,只是我当初急着赶回去,将他从马上踹下来便没有再过问,倒是走了没多久,一直看不到你的影子,才猛然醒悟,那时必然已经与你错过了,有匈奴人出没,你应该在那里的,只是现在想来也奇怪,为何我当初没看到你呢?”
“乌蛰名人都躲入了林子,你没看见才正常。”平阳翻了个白眼。
卫青恍然大悟,却更紧得抱住了平阳:“现在想来都害怕,如果我当初没有赶到……我怕是已经失去你了……”
“青儿……”平阳心口酸涩,叹了口气,“没事了……”
“公主!公主!”平阳府,窦茵茵带着众人迎了出来,脸上的笑意灿烂极了,一左一右牵着两个孩子,伉儿被奶娘抱在怀里,怎么都动不了,却使劲儿地挣脱着想要下来跑跑。
平阳被卫青扶下车子,小脸红扑扑地看着窦茵茵,被她笑得有些不自在。
“行了,还会害羞了。”窦茵茵调笑着,乐呵呵地看着平阳,倒是一旁的云儿皱着小鼻子小嘴,一副不满的模样,挣开窦茵茵的手拉上平阳。
“母亲,他们说你要嫁人了,要离开平阳府去将军府,那是不是就不跟云儿在一起了?是不是就不要云儿了?”
孩子的心思是敏感的,平阳蹲下身子微微抬头看着云儿,笑道:“母亲不会不要云儿的,云儿是母亲的孩子,母亲怎么会不要自己的孩子呢?母亲会在将军府也为云儿整一间小屋子出来,以后云儿想母亲了就来将军府,想弟弟了就回平阳府,好不好?”
云儿细细地思考了一下,似乎不吃亏,点了点头,转眼便又笑了起来。
平阳哄好了云儿,抬头看着那在奶娘怀中不老实的小家伙,眼眸中多了一丝苦涩,这个孩子也是命苦的……佘妙儿倒是走得干脆了,丢下个孩子没娘疼,没爹爱的……伸手,平阳接过那一直冲着她伸手的伉儿,将孩子抱到了卫青跟前。
卫青身子一僵,看了看平阳再看看孩子,心中知道了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青儿,这是伉儿,你的孩子。”平阳将孩子递到为情怀里,只是卫青掂惯了刀剑的胳膊怎么都抱不好乱扭的伉儿,平阳无奈地笑了笑,将伉儿又接了回来,再不接回来,她怕卫青会把自己的儿子掉在地上。
几不可见地,卫青松了口气,抱孩子,他还真不在行,看着孩子嘟嘟的小脸在平阳怀里蹭啊蹭地撒娇模样,卫青晃了神,看到了什么景象,却又瞬间破灭了……
“娉儿,三日后,我来平阳府接你。”卫青眼神灼热。
“还有伉儿。”平阳加了一句,看着卫青认真地道。
“恩,还有伉儿。”
长安城里再次热闹了起来,关于平阳公主的谣言再次四散了飞去,这平阳公主真是个神人,年少时就斗败了栗妃,“别闹……”平阳痒得不行,杀了自己的亲小姨,让当今太后当上了皇后,让当今圣上当了太子,可谓不是凡人。
听说当今皇后也是平阳公主府上的歌伎,受了平阳公主的提拔,才当上皇后的,这公主可不一般。
现在好了,连大将军关内侯卫青,当今皇后的亲弟弟都要迎娶她,可不是荣宠加身吗?纵观这大汉历代公主,有哪一个如她这般风光的?连当初的馆陶大公主都没有。
市井间的流言沸沸扬扬,平阳府的唢呐也是震天响,卫青一身大红喜服描了宽宽的黑边,器宇轩昂地站在平阳府门口,看着众人将他的小女人扶出来,心头一阵激动……他们,成亲了……
喜婆脸上的笑意那么明显,皇家的婚礼可不是说小的,皇上的赏赐,太后的赏赐,就连当今皇后都给了不少的彩礼,花轿上可是这整个大汉最风光的新娘子了。
平阳紧张地捏了绢子,红色的盖头让她瞧不见前路,银色掐丝的花冠依旧程亮,凤冠别在侧旁,今日的发髻是茵茵梳的,好看又大气,平阳却如初出嫁的女儿一般,忐忑得厉害。
“砰”
花轿停了下来,将军府与平阳府隔了几条街,按例,花轿在长安城内转了大半圈,可平阳心中有事,没有注意,等到花轿停得时候,平阳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朱子红的嫁衣都有些微微的颤抖。
一只大手伸在她的盖头下,薄薄的茧子在手掌内侧,修长苍劲的指骨,平阳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小手搭上那只大手,温暖立刻包围了她,平阳被温柔地扶出了花轿,被前面的人带领着,跨过火盆,迈过门槛儿……
吉时到了,高坐上除了一个牌位,还有一个花白了胡子头发的老人,目光中涌了泪光,他就是霍家长子,霍宝儿的大哥。霍家接到卫青的信,快马加鞭地赶到了长安,却将那私自离家的孙子给忘得一干二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