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看了方才她休息的地方,不似是有人去过的痕迹,于是,柳炔心焦之下,也只能安着心,想着她并不是被乌衣教的人发现而捉了去。心安之下的考虑自是理智了些,想到她的脾性,也就猜到了是她等不了他而去寻他了,如此一来,柳炔不由地暗骂自己,调息个内伤为何就调息了那么长的时间,她害怕了,她才会去寻他的,可是,这样也让她离他越来越远。
茫茫的草原上,南宫薇根本就分不清东南西北,她只是一味地向着前面不停地走着,感觉那前面就会找到柳炔,他一定是在给她找水喝。想到了他离开她的目的,南宫薇才又想起了她已三天没有喝上一口水。自打进了这草原,她就和柳炔在里面不停地走,不仅没了水喝,还未曾见过一个在此居住的人。
“炔哥哥,炔哥哥。”
南宫薇怕了,再也忍不住地喝叫起来,只是她那干涩的声音是那样的低哑,被这风呼呼的声音盖过了而飘散在风中,也在寻着她的柳炔根本就没有听到她的呼叫,而她和柳炔的方向似乎背道而驰的,两个人终归是越走越远。
柳炔额上的汗水不停地流了下来,胸口的痛疼让他难受,眼前已是模糊起来,走的路已是很多了,找的时间也是很久了,可就是没有发现南宫薇的踪影,胸口上涌上来的腥甜已让他吐了几次鲜血,身上四肢渐渐地开始麻木起来,那血似乎已不再向他的身体里涌动,让他已渐渐全身发软。
“薇儿……”,就在他快要跌倒之时,眼前看到的景象让他心如雷击一般。
百米之外,是一片湖,一片碧蓝色的湖,他要找的水源在那里,而那湖边可以看到一个小小的黑点,似是坐在那里,心顿时飞扬起来,顾不了全身的力气都已被抽空,也顾不了眼前的境象越来越模糊,柳炔只有一念头,那里的是一个女人,是一个女人,是薇儿……
平静的湖水让端木娉婷的心很宁静,每带着孩子来这里时,她都如沐春风一样,心中一片平和,心情也愉悦的如小女孩一样。
依旧坐在那块大石之上,依旧柔声向腹中的孩子描述着她所看到的美丽画面,孩子听的高兴,会在她的肚皮上踢上两下,孩子听的累了,便会安静地在她的肚中睡觉。
“宝贝,娘亲给你……”
“砰”,突然的声音让端木娉婷扭头向后望去,不远的地上,一个男人趴倒在地一动不动。
端木娉婷心疑之下站起身来,有些躇蹰着该不该去瞧一瞧,仅从她看到的那个趴着的男人的装束上辩认,那一定是来自中原的人,他和这里的牧民穿戴的衣服不同。
心中犹豫了半天,端木娉婷提了提声音喊了起来:“哎,你怎么了?哎,你还好吧?能不能听的到?”
“宝贝,怎么办?娘亲要不要去瞧瞧他,还是回去叫你追风伯伯来瞧瞧?”自言自语地问着肚中的孩子,端木娉婷想到她和追风从蜀照国一路逃来的艰辛,不由地还是下了个决定。
“宝贝,我们还是不多管闲事了,万一这人是来捉娘和追风伯伯的,那我们可得再点离开这里,我们现在就走,去告诉你追风伯伯。”
端木娉婷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去找追风来,这个人到底是哪里来的,是来干什么的,都很难说,而她现在这个样子,是再也不能让孩子出点什么状况了。于是,端木娉婷轻轻地移动着步子,往她的帐篷走去。
“薇……儿……薇儿……”
轻不可闻的声音自那趴着的男人嘴中唤出,本是已走了几步的端木娉婷一时之间不可确信地缓缓地转过身去,那轻轻的呼唤声是真实的吗?心在这一刻有些焦急,脚下的步子偏离了她打算要去的地方,而是向着这个她认为会是危险的男人走了两步,凝神仔细地听着,希望他能再说出一句话来。
“你……你在叫谁?”
久久地,没有再听到他吐出话语的声音,端木娉婷也已在离他几步之遥的地方站了好久,于是,端木娉婷颤抖着声音问了出来,等着他的回答。
可是,他再也没有出声,端木娉婷以为,那刚才熟悉的声音只是她的一个幻觉,她苦笑着摇了摇头,高仰起头来,让眼里激动的泪花全部让风来拭去,喉间的苦涩让她努力地咽了几下。
“宝贝,娘……娘听错了……他不是……他不是啊……”
没有犹豫地转过身去,带着心痛和失望,端木娉婷缓缓地扶着腰,往她的帐篷方向走去,缘于错过,她的炔哥哥又怎会出现在这个地方,是她听错了。
放了羊,又喂了马,追风一个早上干了不少活,抬头看了看天,时辰差不多了,娉婷是该回来了。正想着,远处那个清丽的穿着牧民衣衫的端木娉婷就出现在他的眼中,心喜中带着放心,追风淡淡地扯起了嘴角。
“娉婷,喝口水。”
没有过多的言语,追风匆匆地洗了手,从帐篷里倒了一碗水来递到了已走进来的端木娉婷眼前。
“追风……”
“嗯?”
“追风,我想我们又要搬个地方了。”接过追风递过来的碗,端木娉婷小口地喝了一口,将碗放在了桌上,这才带着一丝犹豫不决地说道。
“好。”
“你不问我为什么?”
“不问,你说搬,我就搬。”
“追风,我刚才看到一个人,穿着中原的服饰,我怕……怕……也许是我多想了。”
失神地摇了摇头,心情有些复杂,端木娉婷还没有从那“薇儿”两个字中清醒过来,那声音分明就像是炔哥哥的,可他又决不会出现在这里,还有,如果是炔哥哥,既使他是趴着的,自己也不可能认不出他的呀,多想了,一定是她多想了。
“哦?我去瞧瞧。”
追风一听,神情立刻严肃起来,握了握腰间的弯刀,就打算迈出帐篷,去看一看端木娉婷说的那个中原男人。
“追风,你小心些,他趴在湖边一动不动,也许,也许只是一个逃避战火的人。”
“嗯,我没回来前,你别出来了。”
“知道,一切小心呀。”
在帐篷里静坐着等待着追风打探消息后回来,这一等就足足地等了一个时辰,就在端木娉婷已和腹中的孩子等的都心焦时,帐篷的门帘被掀开,一缕阳光照在帐篷中,一股清风钻了进来。
追风站在帐篷门口,看到端木娉婷心喜地向他走了过来,那眼中的担忧被安心所代替时,追风的心动了一下,不等端木娉婷开口相问,他便对娉婷说了一句。
“没事,只是个过路的。”
“哦,那就好,他姓什么?”
“我没问,要去问吗?可他已经走了。”
“哦,没事,没事就好。”
“娉婷。”
“啊?”
“这些日子不太平,我想我们还是搬个地方,以后,以后你进出门都把面纱遮上,你看……你同意吗?”
追风躲闪着端木娉婷望向他的星眸,低垂着头来把话一次说完了。
“好,我听你的。”
是个过路的,不是他。真的是自己听错了,端木娉婷苦笑着坐回到了椅子上,继续拿起这些日子来一直没有绣完的东西,凝神细细地绣了起来。唇边淡淡的笑渐渐地酝酿开来,瞧着手上的绣品,似是看到了孩子出生后穿上他的漂亮。
追风失神地站了一会儿,见端木娉婷再也没有提起那个人来,心中稍稍安心了些,便立刻去准备搬家的东西了。
搬家已是习惯了,在一个地方呆的时间越长,就会越被人们注意,也就会越加的危险。
杀手阁不会那么轻易地被剿灭,阁主也不会那么轻易的就死,一个组织若是暂时失去了消息,那只会是在潜藏着,也许正在准备着更大的行动。从来没有一个杀手可以与杀手阁脱离关系,一入杀手阁,必是终生为其服务。
而他,他是杀手阁里摆号第五的杀手,自他记事来,他只在两种情况下有了自己的名字,一是要被送到宫中做内应时,阁主说:“不能叫你老五吧,就起个名字去宫里当差。”于是,他就在入宫的时候有了晏正这个名字。
还有一个名字,是他喜欢的不得了的,又是他机缘巧合下轻易就得到的,是她,端木娉婷,她无意中被他救了,而她也为他起了一个属于他们俩的名字。“追风,多好听多气派的名字啊。”她曾这样为他的名字而欢呼过,也这样一直亲溺地叫着他的名字。
除了杀手阁,还有皇宫和夜无痕,皇上还在战中,也许顾不上追捕他们,但夜无痕却还在蜀都,他的势力又怎会是他们能小觑的。走,换,不停地搬家,也许,他要快一些,在娉婷生产之前再找一个地方好好安顿下来,然后,等她顺利地生产后,他们还要继续这样的走走藏藏的生活,直到,彻底地找到一个那些人不能触及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