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去吧。”
端木娉婷的小脸晕着淡淡的红晕,那是身体重了后走多些路就会这个样子的。坐在一个木桩之上,执起衣袖来擦着额头上的细细汗水。
这肚中的孩子已七个月了,想来在那场大火中被追风救下,来到这草原之上,已又过了四个月,日子过的很快,孩子在腹中也长的很快,现在她走路、睡觉,都不太方便。
孩子一天天长大,而她也在第一次感觉到孩子踢她时的跳动时惊诧并着激动了半天。不管这孩子是谁的,都是她端木娉婷自己的孩子,经历了那些事,有了这个孩子陪伴,也算是她无意得到的一样补偿礼物,她不是个可能扼杀小生命的狠心人,所以,她既然已选择了要生下这个孩子,那么,她会千百倍地疼爱他的。
一如她的父母疼爱她的一样,她会好好疼爱孩子,让他能健康快乐地长大,想起了娘亲,想起了爹爹,他们恩爱而有了她,而他们也会因他是她的孩子而疼爱万分的,既使这孩子没有爹,但有她这个娘亲,还有姥姥和姥爷,这个孩子并不孤单。
当追风羊圈里出来时,就看到端木娉婷低垂着头,手抚摸着肚子,在和她的小宝贝说话,轻轻的低喃声,甜甜的笑容,安静而祥和的背景,让这一幕是如此的美丽和幸福。
想起那一日,如果自己不是毫不犹豫地冲入了火场,从那个人的手中夺回了她,那火海,那个人,哪一个都可能置她于死地。他庆幸他赶的及,他庆幸他终于保护了她。
离开那里是迫不得已,也是他很长时间考虑的一件事,没有选择带她回她的国家和家园,是因为南越皇朝和蜀昭国的战事吃紧,边境上都处在一片战火之中,为了她的安全,也了她的将来,他第一次主动的要求她,和他一起来到了这里,而她居然同意了。
她的点头首肯,让他欣喜若狂了好久,一路之上,他们起先走的很快,是为了防止夜无痕和腾罗与尊,乃至杀手阁的人的追踪,到后来,他们没有发现追兵,于是,为了她腹中的孩子,为了她的身体,他们走的很慢,一直到到了这里,他们才安了家,而她腹中的孩子也日渐强壮了起来,日子过的很快,她都快要生产了。
草原上的太阳很是热烈,虽说是还没有到午时,但端木娉婷坐了一阵后,就觉得有些闷热,抬首之间,瞧到追风已洗净了手在不远处静静地望着她,他的嘴角挂着几不可见的微笑,一见他如此,端木娉婷知道,小羊一定是出生了。
心中一喜,急忙地站起身来,不想因起的太急,头有些眩晕,追风在她身子摇晃之时,就已纵身跃到她的身边,及时地扶住了她,将她慢慢地扶坐在木桩之上。
擦着她额头的细密汗水,追风难得的出声埋怨起她来。
“着什么急呢,你喊一声,我过来就是了。瞧瞧,这脸色又不太好了。”
端木娉婷轻启星眸,看向追风不再隐藏在黑布蒙面下的脸,没有料到,他居然就是腾罗与尊身边的人,他就是宫中侍卫长晏正。
他是晏正,也是她口中的追风,在那一天之后,她从香甜的睡梦中醒过来时,就见到了他,而他那时的样子,可以用狼狈来形容。
他浑身的衣衫烧的到处是破洞,想那时天寒地冻,他穿的也是御寒之棉袍,居然也烧的没剩多少,还有他的头发,见所剩不多,剩下的那些也已是焦黄之色,像一堆杂草一样,更甚者是他的手和背,在她能看到的地方,都烧的血肉模糊,还有他的眼睛,已被烟熏的红肿不堪。
而那时,她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对他充满了敌意,直到他拿出了那把她熟悉的金刀,又自发地向她说了她和追风之间才知道的约定,于是,她扑到他怀里哭泣,抽泣着问他是怎么了,也为追风的活着而高兴。
听了他说了听雨殿大火的事,端木娉婷才知道,她是怎么样从死神的手里活了下来,而追风,这个只有几面之缘的男人,拼着命将她又一次的救了回来。
感谢的话说的不多,她不停地为他的伤势担心,而他则提出要立刻出城,于是,她与他,相依相携,一路之上,追风的伤势在她强烈的要求下,才找了个大夫给瞧了瞧,开了些药。
也算是老天保佑,这个大夫治火伤的医术不错,追风的伤势总算是稳定了下来,每日在她的督促之下,也天天按大夫配的药膏来涂伤,现在,虽是留下了许多难看的疤痕,但总算是没有引起其他的病症,他们都活了下来。来到了这片草原,在这里脉脉相依,暂时安顿了下来。
又是一天晴朗的天气,端木娉婷在一阵马嘶羊鸣中醒了过来,躺在追风为她特别做的木床之上,端木娉婷轻轻地摸着肚子,像往常一样,在感觉到腹中孩子第一次跳动时后,她就每天会和孩子说说话。
“宝贝,早啊,娘昨晚睡的很好,宝贝是不是睡的也很好呢?呵呵,一定是睡的很好的,要不然娘怎么也没有感觉到你踢娘呢?是不是啊,宝贝,现在是早上了,我们该起床了,然后洗脸、嗽口、梳头,梳洗完了呢,娘就带你去吃早饭,看看今早你追风伯伯给我们做了什么好吃的。”
端木娉婷说着,慢慢地扶着床坐起身来,穿好了衣衫,走到帐篷口,就听帐篷外传来追风的声音。
“娉婷,你起来了吗?热水准备好了。”
端木娉婷撩开帐篷,见追风一如既往地又为她烧好水在外等着。顿觉很是感激,不由地微笑着让了追风进了帐篷。
“追风,我都给你说了好多次了,这些事我自己来就行。”
每一次向他道谢,每一次告诉他她可以做这些事,可追风都不允许,他在极力地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一丝丝苦。
“饭好了,我去端。”
追风从端木娉婷微笑的脸上有些慌乱地移过眼神,这里的牧场上不泛怀了孕的女人,可一个个都臃肿的像个包子,一张脸更是难看的不得了,但他面前的端木娉婷却褪去了青涩之色,越加的成熟美丽了起来,这样的她既有少女的娇艳,又有快为人母的风韵,每次看到她,他都会心跳加快,脸儿更是烧的厉害,一双手有时候会颤抖起来,他有些紧张,有些激动,有些喜欢。
见追风又一次急匆匆地跑了出去,端木娉婷摸了摸自己的脸,暗自猜测起来。
“宝贝啊,娘是不是越来越丑了,所以你追风伯伯都不愿意看娘一眼。都说怀了孕的女子会变丑,看来你娘也没有逃过这个自然规律。不知道娘亲怀我时,是不是也变丑了,宝贝啊,你说说,姥姥在怀娘亲时,是不是也变丑了?你姥爷一定不会嫌弃你姥姥的,一定还更加疼她的,是不是呀?”
想到爹对娘的疼爱和眷顾,让端木娉婷不由地有些心酸,同为女人,过的好不好,主要是看丈夫的疼爱和尊重,娘是幸运的,大姨虽是害了娘离家十来年,但娘却因此而遇上了爹爹,找到这样一个好夫君,娘也算是苦尽甘来。而自己呢?梦里多少遍叫着炔哥哥的名字,每天回想的都是他和她小时候的一幕幕。
炔哥哥现在在干什么呢?他是不是为了她和薇儿的失踪在着急呢?他是不是到处在找她们呢?他每晚的梦中是不是也会梦到她呢?
追风端了饭菜进到帐篷里,看到端木娉婷又一脸的忧伤,那眸子里的光茫被她那发自内心的思念而漂染的黯然失色。
“吃吧。”追风放下饭菜,默默地走了出去,每次她想念一个人时,他都知道,那绝对不会是他,她的心里有个人,而他虽在她的身边,但还是进不了她的心入不了她的眼,她对他只是感激,唉,只是感激啊!
轻轻地坐在还是追风为她打制的木桌前,吃着桌上的饭菜,端木娉婷强迫自己不再去想柳炔,为了转移那份渴望和思念,她开始细细想着追风的好。
这里是草原,这里是游牧民族,这里没有床,这里没有高脚桌子和椅子。这里住的是帐篷,这里睡在地上,身下枕的是地毯,这里吃饭、说话都席地而坐,用的是矮桌。而这些,端木娉婷都不习惯。
于是,追风这个男人,他为她做了床,为她做了高脚桌子和椅子,做了她可以吃的惯的饭菜,他尽心尽力地在为她着想,让她过的舒服些,让她不同于这里的女人,让她不干任何活计,让她每天就是和肚中的孩子说话、讲故事,让她每天就是多吃补身子的食物,让她每天去散步、去晒晒太阳。
“宝贝,追风伯伯这么好,你长大后一定要好好谢谢他,知道吗?”端木娉婷轻笑着,拍了拍那已圆圆地鼓起来的肚子,里面的孩子突地踢了她一下,让端木娉婷惊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