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怎么在我家里?”
“孩子,我,我是过路的,口渴了,能给我一口水喝吗?”
警惕地瞧着面前的男人,夜无痕想了想,还是从水桶里舀了一瓢的水递到了这个男人的面前。
“谢谢,孩子,这水真甜,这是给你的。”
望着递回到他手里的银子,翟曲歌以为夜无痕不收他的钱,正要问他,却听夜无痕说道:“太多了,一瓢给五文钱就行了。”
“呵呵,好好。”干涩地笑了两下,僵硬着的嘴角硬是扯出一抹笑来,从怀里掏那五文钱时,翟曲歌很想儿子对他说一句,这水收钱是为了这个家,可这个眼神冷冽的倔强孩子却一句话再也未对他说过。暂短的相见之后,他与他的儿子一别又是五年,这五年发生的事,更是让他又一次的后悔当时没有留下来照顾她们母子,不仅让自己与母亲阴阳两隔,也让他的妻子抛下了无痕,让无痕离流失所。
唉,想为妻子做些事情,翟曲歌想要弥补她,于是他替她去找她被别人给丢了的女儿,这一找就找了两年,一直没有结果,无奈之下决定去跟妻子说清楚,想把母亲和她们母子接到他的身边,再去帮妻子了了心愿,可是,再到家门口时,破旧的屋子已剩下蛛网遍布,经年没有人烟。
“死了,你娘半年前就死了,是被你那个可恶的媳妇给害死的,这可是我们这里最大的案子,县老爷断的案,就连京城里的大贵人也来做了证。”
“那孩子呢?他去哪里了?”
“那个野种?哦,那个孩子啊,他啊,我们也不知道,他娘被处斩后,他不不见了。”
一失足成千古恨,翟曲歌一夜之间突闻家变,真是欲哭无泪,痛失亲人的悲伤还没有消散,他只能从找一个孩子的下落变成了要找两个孩子的下落。
又是一年后,翟曲歌庆幸他冥教中人的力量越加的强大,而他也终于找到了儿子,但他选择了不与他相认,因为,他知道儿子心里的恨已结成了一团越来越旺的火焰,他不敢去面对儿子的这份恨,见了儿子只会让他思及是他的因种成了这样的果,儿子遵守着和他的约定,没有透落他的身份,而他也从不在儿子的面前更是在其他人面前露出他的真正面容,和他儿子极为相似的面容。
“师傅,你老可是忍辱负重、深谋远略啊,这些年我和师兄不知你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冥教教主,也不知你还是无痕哥的亲爹,还有这个倩儿,真是一出又一出,她又成了你的女儿了。师傅啊,琼珊真还是不明白,瞒着我和明师兄也就罢了,可你瞒着无痕哥,还让她把无痕哥的手给砍了,你这又是在唱哪一出啊?我想那腾罗与尊和刘思昭,虽一直让琼珊干着杀人不见血的事,可比起师傅你来,却还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琼珊,别说了。”
夜魂拉了一把琼珊,琼珊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见对面的倩儿接触到她的眼神后吓得往翟曲歌的身旁又靠了靠,心恨的痒痒的,真想把这个倩儿给丢出马车去。
正深陷在二十年的回忆中的翟曲歌微一抬头,瞧见夜魂的阻止,也瞧见了琼珊眼里的恨意,更加瞧到了倩儿对琼珊的害怕,轻摇了几下头,翟曲歌没有说话,将身子靠在了车身上,闭上了眼睛,疲倦袭卷了他的所有神经,他很累,他真想他的儿子无痕能原谅他,他也想当面对无痕说出当年无痕的娘亲为何会害死了他的奶奶,结开无痕心底还结着的那个疙瘩。
只是,只是他还有可能见到无痕吗?无痕成亲了,他很高兴,娉婷会对无痕好,他也很安慰。但是,但是他对妻子的欠疚,妻子对倩儿的心愿,妻子爱护无痕的心,他还要怎样去做?
三朝回门,住在爹爹送给她独立府邸的端木娉婷和夜无痕是该回门看望她的父母了。
端木昊天这一日并没有进宫上朝,妻子南宫倾颜也早早就吩咐了人准备好了一切,就等着他们心爱的女儿带着姑爷和星儿一同来拜见他们。
“来啦,来啦,侯爷、王妃,娉婷和姑爷回来了。”
年迈的仲叔瞧见吴贵向这边跑来,便知是来给他送信的,一时心喜间慌里慌张地就从院子里的石凳上起身,向着主屋里正等的焦急的端木昊天和南宫倾颜去报信。
“来啦,昊,娉婷和无痕来了。”
“嗯,我听到了,仲叔似乎比我们还高兴。”
“呵呵,是啊,仲叔从小就疼娉婷,要不他也不会舍了炔儿继续陪在你身边替我们带娉婷。”
“哼哼,是么,那是我和仲叔的感情好,关那柳家父子什么事。”端木昊天翻了个白眼,一提起那柳逸和柳炔来,他总是觉得这辈子是和他们来回的还帐了,希望到了娉婷这一代就算是扯平了,不要再和他们纠缠不清。
“昊,走吧,一提他们你就拉了个脸,今儿个是娉婷和无痕三朝回门,你可得好好表现,不能让无痕看了笑话你。”
“等等,什么?什么?我好好表现,这是他带娉婷回门来拜见我们,还是我们来求他接见啊?该好好表现的是他吧,这我最珍贵的女儿都给他了,他若不好好顺着我的意,看我的脸色行事,我还真要把他的休了去。”
“行啦,算我说错话了,是他要好好表现,表现他对娉婷的好,表现他对我们的尊敬和孝顺,而你呢,就好好地当一个慈祥的岳父,不要找他的茬就行了,知道了吗?”
南宫倾颜再不搭端木昊天的话,拉了他就往屋外奔去,两个人刚到屋门口,见仲叔也是已跑到了他们跟前。一张老脸激动的又红又亮,一头汗水也不知他是热的,还是急出来的。
“来,来……娉婷,我的小……娉……”
“仲叔……”
走了一路,终于落脚在一个仙境般的小村落里住了下来,两个孩子都快两岁了,正是学会了走路来回走来走去的时候,腾罗与尊和朝阳,这对年轻的父母一人一个,每天在忙活着跟在成儿和草儿身边,看着他们。
“老爷,让老奴来。”
许武刚跟着那几人从地里回来,瞧见腾罗与尊皱着眉头,蹲着身子一双手扶在成儿的小胳膊上,见成儿半天才会移动一步,小屁股沉沉地不怎么会扭动,腾罗与尊的脸已黑了一片,许武怕再这样下去,成儿的小屁股又要挨了腾罗与尊的打,于是,他将手里的一筐地瓜扔到大武的手里,便飞也似地去抢成儿。
无奈啊,还是晚了一步,腾罗与尊腾地一下子站起来,地上的成儿被他提着夹在胳膊下,一点都未挣扎地就被带到了屋内,“哐啷”一声门关上了,不消眨眼间的功夫,里面便传来了成儿嘹亮的哭声。
已经绕了两圈的朝阳和草儿听到成儿的哭声,朝阳低头瞧了瞧已能牵着她的手走的还算稳的草儿,默默地叹了口气,俯身抱起了草儿来,向着紧闭着的房门走去。
“阿罗,草儿要你陪她去摘树上的果果,你出来,我够不着。”
“等着,她要是也哭的话就让大武去给她摘。”
“不行,你又不是不知道草儿,她可只认你,大武他们几个哪一个也收不住她呀,阿罗,你天门快出来,我们换换,你去陪草儿摘果果去,我来教成儿学走路。”
“哼,等我打够了再说。”
许武苦着一张脸,瞧着朝阳,眼里满是担心。朝阳有些好气地咬了咬唇,从房门口移到了窗户边上,将草儿轻易地放进了窗边里那张桌子上,探进去头来在草儿的耳边悄悄地叮嘱了两句,草儿乐呵呵地开始从桌子上爬了起来。
爬下桌子,踩着桌旁的凳子,又爬下了凳子到了地上,草儿飞快地迈着她的两只小短腿跑到了床边,一把抱住了腾罗与尊的大腿。
朝阳苦笑着摇了摇头,暗叹老天对他们的捉弄和恩赐,成儿是他们的孩子,是腾罗家的继承人,可他比别的孩子都来的要笨些,话到现在还没有说出一整句来,只会叫娘和爹两个简单的字,再来就只会成天静静地,不似草儿那些调皮爱动。
还有,成儿不会爬,教他学走路他又学不会,一双小腿看似强壮有力,可一到地下就怎么也使不让劲,只会扭一扭小屁股,腾罗与尊为了他学走路,不知已打了他骂了他多少会,可成儿除了哭就是憋不出一句话来。
想她和腾罗与尊并非笨傻之人,这成儿也并未在她怀孕时受过什么伤害,从端木娉婷的嘴中也知道成儿在婴孩时一直都未曾出过什么岔子,为何就是一个小孩最最基本的说话和走路就让他这么难呢?想她饱读过许多书籍,也曾看到过有些小孩迟于常人说话和走路的事,故而她的耐心还有,可腾罗与尊似乎在这一点上比她就差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