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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媒体乱象(4)

报道说:“今年全国的生猪蓝耳病疫情都较重。截至8月5日,全市共扑杀生猪60227头,估计造成较大经济损失,增加了防疫成本,而且直接影响了养猪业主补栏的积极性。”

对于蓝耳病我是有些印象的,这个印象来源于给学生出的一道考试题。试题引用的是新华社当年6月初的一篇报道,标题就是:《农业部称猪蓝耳病只在少数省零散发生》。

报道说:“来自农业部的消息称,目前高致病性猪蓝耳病只在少数省呈零散发生。根据统计,1至5月份全国发病猪总数为4.5万头,死亡总数为1.8万头。”两厢比对,一边是一市扑杀6万头,一边是全国发病猪死亡总数不到2万头,相去不过两个月,悬殊如此之大,这里面的玄机恐怕不只是一个简单的算术题而已。但就是不知道,哪条新闻算得上虚假新闻。

谈虚假新闻,不能不提这一年6月间在北京发生的“纸馅包子”奇案。一个年仅28岁的叫訾北佳的年轻人,在北京电视台生活频道《透明度》栏目聘为编导(后来案发后据官方称系“临时人员”)。这个《透明度》栏目是该台2006年1月创办的一档节目,以“帮助您看清整个消费市场,帮助您打造透明生活”为己任,颇做了一些揭黑之类的有影响的节目。

2007年6月,訾北佳通过查访,在没有发现有人制作、出售肉馅内掺纸的包子的情况下,为了谋取所谓的业绩,化名“胡月”,冒充建筑工地负责人,到本市朝阳区太阳宫乡十字口村13号院内,对制作早餐的陕西省来京人员卫全峰等四人谎称需定购大量包子,要求卫全峰等人为其加工制作。后訾北佳携带秘拍设备、纸箱和自己购买的面粉、肉馅等再次来到十字口村13号院。訾北佳以喂狗为由,要求卫全峰等人将浸泡后的纸箱板剁碎掺入肉馅,制作了20余个“纸箱馅包子”。与此同时,訾北佳秘拍了卫全峰等人制作“纸箱馅包子”的过程。在节目后期制作中,訾北佳采用剪辑画面、虚假配音等方法,编辑制作了虚假电视专题片《纸做的包子》播出带,对北京电视台隐瞒了事实真相,使该虚假新闻得以于7月8日在北京电视台生活频道《透明度》栏目播出,造成了恶劣影响,严重损害了相关行业商品的声誉。

北京市工商、食品安全部门对这起报道高度重视,组织执法人员每天对北京早点市场进行彻底检查,没有发现报道指称的“纸箱馅包子”问题。随后,北京市公安部门组成专案组核查。

7月18日,北京电视台在“北京新闻”中,公开承认生活频道对《纸做的包子》报道“把关不严,管理制度执行不力”,向公众道歉,并表示要严肃查处相关责任人员。訾北佳随后被捕。

同年8月12日,北京市第二中级法院审理此案。在法庭上,訾北佳对检察机关指控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他在自我辩护和最后陈述中悔称,自己是一念之差,一时糊涂,导演了一场不该上演的闹剧,欺骗了北京电视台,欺骗了广大电视观众。訾北佳表示愿意真诚悔罪、认罪服法,并向广大电视观众、相关行业从业人员和北京电视台表示深深的歉意,真诚地说一声“对不起”。他还以自己沉痛的教训劝戒广大新闻工作者要引以为戒,恪守新闻职业道德,不要步其后尘。訾北佳的辩护律师认为,訾北佳能如实交代自己的罪行,并有真诚悔罪的表现,希望法庭充分考虑。

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经过4个小时的审理认定,訾北佳作为北京电视台生活频道《透明度》栏目的临时人员,故意捏造事实,编制虚假新闻,并隐瞒事实真相,使虚假节目得以播出,造成恶劣影响。其捏造并散布虚伪事实的行为,损害了特定食品行业商品的声誉,情节严重,已构成损害商品声誉罪,依法应予惩处。据此,法院依法判处訾北佳有期徒刑1年,并处罚金1000元。

纸馅包子虚假新闻的处罚以损害商品声誉罪定罪结束,算得上迄今为止最重的处罚了。但虚假新闻并未销声匿迹,也未偃旗息鼓。时不时冒出的虚假新闻,为新闻媒体业界和学界提出了一个必须严肃对待但却未能找到病症根源的现实问题。

自欺欺人的媒体评选

现如今,搞各类评选活动成为媒体行业内的一个行规,一方面搞活动搞策划可以赚钱,所谓“展会经济”,“注意力经济”;另一方面,搞得轰轰烈烈,也是自我宣传的大好机会。这类活动,不需要像做新闻报道那样需要多少技术含量,一个点子,两三个能说会道之人,就可以搭起个草台班子,扯虎皮拉大旗吓唬人,于是乐此不疲。

2009年,《人民日报》官网人民网公布年度评选结果,“十大最强声音”、“十大责任公民”、“十大网评人”等等一系列结果看得人眼花缭乱。初初浏览,西南城市重庆颇受青睐。“十大最强声音”首位被时任重庆市市委书记占据,时任重庆市公安局局长也位列“十大责任公民”之首。《人民日报》是中共中央机关报,这人民网的级别也差不到那里去,至少读者会这么看。地处西南的重庆有两人同时摘得魁首,自然是相当的荣耀。

再看下去,突然发觉有些许不妥。比如,“十大最强声音”,几乎清一色省部级高官,级别最低的只有一位,官拜中共泰州市委常委、纪委书记,难道只有领导干部才能发出最强音?再比如,“十大责任公民”之首是当时重庆大名鼎鼎的打黑能手,这个打黑能手也是中共党和政府的高级官员,拉到“责任公民”这个圈圈里似有越位之嫌。但看这评选的称号,戴在无官无职的平头百姓头上才似恰当。

隐隐琢磨,人民网的这些评选似乎有点剑走偏了锋,倘若是,那是大大不好,是会折了偌大个人民网的威名的。闲着无事,就给人民网的评选找找问题,如能对人民网的进步有些帮助,也算是尽点儿一个公民的社会责任吧。

“十大最强声音”都是些重量级人物,本小老百姓就不去指指点点啦,太犯忌讳。“十大责任公民”第一个就是雷厉风行敢打敢抓的公安局长,万一一言不合招来烦恼,也不合算。还是看看“十大网评人”的评选吧,正好以网友的身份,看看如何才能练成这“十大”的名头,如能得些奥妙,反正自己平时有事无事也喜欢写写,弄不好明年本人也来评评过把瘾。

经检索,人民网“十大网评人”评选活动说明如下:

“2009年人民网十大网评人评选活动开始,李德民、卢新宁、袁建达、朽木、陈家兴、王石川等作者已先后三次获得十大网评人称号,他们是人民网人民时评栏目当之无愧的优秀评论员。本着鼓励发展新作者、拓宽作者队伍的理念,以上作者表示不参与本年度评选活动。人民时评的发展离不开他们一直以来的关注、关心和爱护,特此感谢!希望他们一如既往地支持我们!

本年度评选规则:

1.本年度在人民网发表人民时评8篇以上,网友说话30篇以上。

2.文章质量好、影响力大、受关注度高。

3.积极投稿人民网观点频道,及时、准确完成约稿。

4.近五年已经获得三次以上优秀网评人的作者不在本次推选之列。”

初略整理人民网提供的“十大网评人”的资料,得出数据如下:

第一名吴长生,人民日报高级编辑,得377424票。开辟经济观察专栏,2006年11月6日至评比结束日(2009年12月31日)总计文章64条;其它作品(2006年5月22日至评比结束日)32条。总计96条,月均2.23条。

第二名唐宋,人民日报编辑,得306816票。2004年12月31日至评比结束日总计文章78条,月均1.3条。

第三名刘国昌,人民日报高级记者、人民日报海外版副总编辑,得292569票。2009年5月至评比结束日总计文章35条,月均4.38条。

第四名李泓冰,人民日报记者,得290546票。2005年5月27日至评比结束日总计文章34条,月均0.62条。

第五名王比学,人民日报记者,得259609票。2001年3月28日至评比结束日总计文章165条,月均1.57条。

第六名郝洪,人民日报上海分社记者,得258437票。2009年5月11日至评比结束日总计文章10条,月均1.25条。

第七名范正伟,人民日报编辑,得241653票。2007年3月14日至评比结束日总计文章35条,月均1.03条。

第八名张铁,人民日报员工,得237577票。2008年9月14日至评比结束日总计文章21条,月均1.31条。

第九名王兰,陕西日报编辑,得182116票。2004年9月30日至评比结束日总计文章57条,月均0.9条。

第十名王捷,人民网网友,得138425票。2009年2月17日至评比结束日总计文章107条,月均9.73条。

努力看完这些数据,本人心凉了一大截。看来要想评个什么人民网的“十大网评人”,首先得在人民日报这样的部级新闻单位工作才行,至少也得在党报里混,如第九名。最差得像第十名那样做人民网的忠诚网友,笔耕不辍才能搭得上界啊。

有人说了,你个稀里糊涂的,这一堆数字里面,有人从2001年开始写,有人从2004年才动笔,有人从2009年才算起,这起始时间不一,你弄个月均数字有何意义?

你这就不懂了,其实你看人民网提供的信息,这公布的选票,是多少人怎么个方法投出的,都没有交代,本身就是糊涂帐一本。我好歹弄个数据,也算能有了个可供比较的客观标准。

又有人说了,写得多未必就写得好,网友爱看才是正理。那最后统计的票数,一定能体现写作质量的高低与读者喜好的关系。

你这就又错了。通过谷歌搜索,检索到第一名吴长生专栏共有评论683条;第二名唐宋专栏共有评论742条;第八名共有评论62条;第九名441条,第十名646条。其他的,要么没有结果,要么检索结果显示评论数为0。一些搜索到有点击率的文章所在网页显示的点击率低得可怜,以个位数计。这些数据虽然比较粗糙,但多少能透露出这些网评文章受欢迎的实际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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