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若的心思还是一直停留在赵清芳身上,到底要不要跟赵清芳表白呢?如此状态,让天若痛苦不堪。赵清芳成绩虽不错,但对课外知识的了解只到略知一二的程度。
其时,学校语文老师得到上边的通知,说要办一个课外知识文学大赛。以考试的方式评测学生书本以外的认知能力--这是一个多么无聊的游戏,什么都要用考试来判断,然而这种方式又深得中国教育界人士的喜爱。出题对象以中国四大名著以及世界巨著为主,报名方式由学生自愿报名参加。作为语文老师的王玉,把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在班里宣布,天若听罢,兴奋不已,向左倚炫耀。
"西游记都看了多少遍了,还用考试,这种考试简直是侮辱我的智商。你说是不是?""别忘了,还有《红楼梦》、《三国演义》、《水浒传》之类的,更重要的是还有国外的,这些你都有把握么?就你那两下子,可别让武松从《三国演义》里边出来呀!""那不会。至于国外的么?就蒙啊……"天若似乎早有准备,胸有成竹地说道:"放心,这考试就是为我量身定做的,大可不必担心。别看咱平时成绩不好,课外的那根本不用说,我就是第一,你考不,考的话咱一起。"左倚这人平时很少看书,对这些个什么文学方面的东西孤陋寡闻,别看能写出好的文章,那也都是原则之内的文字,没有什么新意,自然不会参加了,"我不考了,你自己考吧。"天若对自己能拿第一的决心深信不疑,便及时找王玉报名,王玉惊愕,心想:这个平时不爱表现的天若竟如此积极,真是少见。王玉多虑,不忍把自己的学生就此封杀掉,提笔将天若的名字写在报名单上,天若视野开阔,用眼睛的余光窥视到原来赵清芳三个字也在其中,不由大喜,快要饿死的希望被拯救,顿感信心倍增,下意识地笑了笑。王玉不理解其笑意到底是何用意告诉他:"好了,回头我把这方面的资料整理出来,给你们抄到黑板上,到时候拿笔记下来,再好好背背。"天若点点头。
这考试来得仓促,定在下周一的下午最后一节课,原本今天就周三,只有五天的准备时间,短暂又漫长。类似这种性质的考试在往年并没有听说过,就是把学校的历史都翻个底朝天,也没有。不知道学校居心何在。幸好天若对课外书本一往情深,爱不释手,读过不少"没用的书"。四大名著乃中国文学之经典,艺术之巅峰,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书就像生肉一样,本来没什么味道,但是经过后人的精工细琢,拍成一部部电视剧,生肉也就变成了熟肉,愈加色彩浓厚,情感丰富,动人至深--如同千年人参一般,其营养价值早已家喻户晓,一经加工包装,更是价值不菲。
王玉是这个时代的新新人类,不爱什么古文,平时也只爱看言情小说。中国四大名著的详细资料无从着手,一度猜想,考试出题大概会是什么样的题材,翻阅了不少文学巨著,总结出几千字的精髓,可是内容太过凌乱,想学生不易背诵,还需整理出来。整理的过程中,认为不重要的部分一一做了删减,苦熬之后,一部部上百万字的文学巨著顿时缩小到几百字那样的短小精悍,内容生命力依然顽强,一点不失其寓意。名著果然名不虚传,可大可小,独领风骚,这就是中国文学魅力所在。
天若丝毫没有紧迫感,想还有几天的时间,足够应付了。赵清芳并非如此,饱读诗书读的都是课内的书,对课外的知之甚少,恐怕连《红楼梦》里边试如痴如醉,就好像耶稣教徒对耶稣教那么忠诚一般,一心只认为考试才是证明自己的最好途径。
天若可不如此,考试对他来说根本就是无关紧要,这次不同,以往他跟左倚两个人都是比谁的成绩更差,但总是左倚稍稍占上风,天若紧随其后。这次他已经发话稳拿第一,如若不能岂不是颜面无存,自讨苦吃。为了那小小的尊严,采取临阵磨刀的战术还是有必要的。赵清芳则为考试忙得不可开交,一边要考试,一边还要顾得上自己的功课,累得像个孙子一样。王玉的汗水没白流,一文不值的几千字在赵清芳那里成了圣书,整夜埋头苦读,好达到倒背如流的程度。
天若根据自己的基础以应付。考试那天,全校师生提前放学,只留下几个监考老师和即将考试的学生。中国有这样一个现象,学校每次的考试对学生来说就好像是世界末日,尤其是高考,逼近高考一天就像是逼近世界末日一天,或死或活,在此一考。
试卷发下来,天若的眼睛瞬间变成了扫描仪,在试卷上一扫而过,通读一遍之后,信誓旦旦,不料《红楼梦》中王熙凤的"熙"字如何写,霎时停滞于此,眼看时间将过钟,绞尽脑汁,尽管挠头、敲脑门、咬笔头,学生惯用的动作都耗尽可就是想不起来,明明知道答案的题目却想不起来无非是一种折磨,与其这样,还不如不知道,这种感觉如同吃自己喜欢的食物一样,明明很喜欢吃,却噎住了,想咽又咽不下去。天若对这个字虽然印象深刻,但无论如何就是想不起来,这可急坏了天若。假如一个人要过河,左看右看就是找不到桥,天若心急如焚,就是这种感觉。幸好想起以前老师教的:不会写的字用拼音代替,运气好的话说不定碰到一个心肠好的阅卷老师会给你按对得算,总好过于什么都不写。于是乎,天若便把"熙"他妈搬了出来,在卷子上写上一个大大的"XI"。
赵清芳早已停笔,眼光始终停留在卷子上。天若心神不安,想必赵清芳早已作答完毕,还是弹尽粮绝,浑身解数使尽也无法作答呢?正在沉思之时,铃卷按老师的要求一一放在讲台上。天若犹豫再三,竟成了最后一个交卷子的人。
此时天色已傍晚时分,太阳的余晖照在教室前面的走廊上,略有些耀眼。赵清芳一个人走在前面,背影显得有些疲惫,亦不失其韵味。天若注视着那道独特的风景,不禁心生怜香惜玉之感,此景亦幻亦真。夕阳西下,更是给赵清芳蒙上一层"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神秘感,心中对赵清芳的爱恋愈加深厚。料四下无人,正想冲上去,被赵清芳一个回眸断了想法,"天若。"听她这么一叫,天若慌了手脚,站在那像个傻子一样一动不动。赵清芳向他走过来。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最快乐的事之一莫过于看见自己心中所爱而最痛苦的事之一莫过于看见自己的心中所爱掉眼泪,所以女人征服男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掉眼泪。天若此时必然要用前者来形容。
"考试答的怎么样,我听说你对课外书籍很了解。应该考得不错吧。"天若惊魂未定,说话有点语无伦次,脸部肌肉有些抽动,紧张说:"哦,哦,我还……行吧,你…你…你呢?你要回家么?""是啊,都考完了,当然要回家了。"赵清芳说完转身要走,天若心急,只怪夕阳无限好,却是离别时,苦等爱你在心头难开这般情思缠绕心头,别是一番滋味,但挽留之意如浪潮迟迟不肯退去。
"赵清芳,我……我送你吧!""不用了,谢谢。""那……好吧。"赵清芳走后,空气里回荡着"此情可待成追忆"的相思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