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兰颤抖的手始终不敢下针,“小姐,我怕!”
“你不下针,你小姐我活不过明天就死了。”谷倾芸故意将死说的很重。
雪兰好不容易盼着小姐不傻了,岂会愿意看着小姐就这么香消玉殒,提起一口气屏住,一鼓作气快速挥针如穴,生怕晚一丝她就没那个勇气。
落完针雪兰像个瘪了气的气球坐在了冰冷的地上,额前冷汗淋漓,全身的褒衣都被吓出的汗打的个透心凉。
就在雪兰刚落完针,黑紫色的毒血逆流而上,争先恐后的流淌出来,雪兰连忙拿过毛巾将其一遍又一遍的擦去,而谷倾芸则疼的晕了过去。
雪兰一盆一盆的热水端来端出却是染成黑色的血盆,直到寅时方才缓了口气,看着毒全部清除,雪兰连忙帮谷倾芸止血包好纱布,已是累的满头大汗,又替谷倾芸盖上被子趴着也睡了过去。
久别的阳光,透光窗棂斑斑点点隐射下来,在地上形成一个个色彩斑斓的图案。
只听“吱”一声,门被打了开来,雪兰端着刚煮好的粥小声的走了进来,生怕惊扰了美梦中的谷倾芸。
软榻之上,一个绝美的女子侧躺着,睡得是那么的自然和舒心,听到动静的谷倾芸朦朦胧胧整开那双黑曜石般的美眸,看见来者是雪兰,一颗悬着的心顿时落了下来,轻声问道:“雪兰,现在几时了?”
雪兰见谷倾芸要起来,连忙将粥放在桌上,走了过来扶着谷倾芸回道,“小姐刚过已时。”
谷倾芸眉头微微一蹙,没想到自己居然睡了那么久,赶忙问道,“可有人来过?”
雪兰轻抿着薄唇,一边服侍着谷倾芸更衣,一边高兴地说道,“小姐,你可知道现在府上的丫鬟都怕了你了,连我们香寒居的丫鬟都不敢走进来找我们麻烦。”
谷倾芸抿嘴噗嗤一笑,“难不成我是变成母老虎,要把她们吃了不成。”转而想到,莫不是她让史氏下跪和谷倾芷吃粑粑的事全府都知了去,把她当场了一个十足的疯子,生怕一不小心就把她们整死。
雪兰点点头,拿过水杯,“小姐先漱下口。”顿了顿说,“也差不多,真希望史氏得了教训别再来为难小姐了,小姐在她们手里已经吃了不上苦头了。”
谷倾芸一时还不习惯漱口,古代就这点麻烦,没个牙膏牙刷,不行自己得抽个时间把这两样日常用品倒腾出来,不然口还不得臭死,素有洁癖的谷倾芸对此可受不了,可眼下条件不允许也只能将就这点了,漱完口又洗了脸,雪兰扶着谷倾芸坐了下来接过热腾腾的粥吃了几口,“嗯,味道还不错,雪兰还有吗?”
雪兰不由地拧着自己的衣袂,这碗粥也是她好不容易找米做的,看着雪兰脸色尴尬,哪还有心思吃粥,将碗砰一声重重的放在桌下,“欺人太甚,史氏你这个恶妇给我等下,我定要你百倍索回。”
连最起码吃的穿的都要克扣与她,真不知道以前的谷倾芸是怎么活过来的,雪兰眼底的泪水像雨滴一样唰唰流了下来,声音有些颤抖,“现在小姐回来了,我们以后的日子会好起来的。”
谷倾芸从袖里掏出丝帕正欲给雪兰擦时,才发现原来这块丝帕居然是那无赖的,顿了顿说,“雪兰我们手底没钱了吗?”
雪兰摇摇头,“昨天小姐给我的钱我都买药材和衣服了。”
没想到堂堂一个将军府的嫡女居然被一个姨娘如此对待,甚至连个下人都不如,弄的掀不了锅处处得让施舍。眼下她受伤未愈不能拿她们怎么样,但是这批帐谷倾芸一并给她们记上了。
只见谷倾芸一脸阴骜的可怕,雪兰连忙说道:“昨晚小姐给奴婢的糕点奴婢舍不得吃,要不小姐将就着点填下肚子。”
谷倾芸此刻哪还有胃口吃东西,难怪那些丫鬟不过来,并不是怕她恐怕是受了史氏的意,不给自己送饭吃看自己能饿多久。
“我饱了,雪兰你恐怕也没吃早饭吧,这粥你要是不嫌弃就喝了吧。”说着起身缓缓走出屋外,呼吸这第一口新鲜空气,嘴角勾起一抹难以琢磨的笑容,一道冰冷刺骨的眸光一闪而过……
谷倾芸躺在软榻上,雪兰却是去打听消息去了,不出意外她父亲谷震庭今日应该会回府,如果谷震庭回不来那她所做的一切都将付之一炬,她所受的伤也都白受了。
想来谷震庭如此疼爱她,岂能错过他女儿的结婚大日子,就算边疆军事严峻也一定会抽身回府。
谷倾芸现在要等的就是一个机会,她可不想嫁给那个毫无感情的阴险小人。
思绪烦乱,很多事情都还没完全梳理清楚,又发现很多事情都需要她立马去行动,史氏这边暂且放放只要退了婚她有的是时间好好陪她们玩玩,所以目前最重要的是退婚和赚钱。
有钱能使鬼推磨,没钱却是磨推鬼,以前从来没想过她居然也会被钱难倒,不住的秀眉蹙成一条线了。
缓缓坐起身,如何都不能寐,踱步在屋内。
雪兰急急忙忙跑了进来,看着三小姐心绪烦躁,立马走过来扶着三小姐,不免担忧的说,“小姐,你身子骨这么虚怎么不多躺会,要是牵动了伤口流了血渗出来被史氏发现又要做文章了。”
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雪兰平日里受尽委屈和刁难,要不是她是谷将军买来指定服侍三小姐的,恐怕这会早已经被发卖了。
谷倾芸脸上透着和煦的笑容,不以为是的说,“怕她作甚,父亲回府了吗?”
雪兰摇摇头,“还没,不过听人说将军已经到了皇城门口了,我一听到消息立马就回来了。”
谷倾芸眼眸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对着雪兰说,“你去给我拿一身破旧的衣衫过来,最好是打过补丁的褙子什么的。”
雪兰一下摸不清三小姐要做什么,哪个父亲愿意看到自己女儿穿戴破旧毁了自己的面子,不由犹豫说,“小姐,将军回府必有将士跟随,还有一些达官贵人来访,这恐怕……”雪兰没有在说下去了,生怕恼了三小姐。
谷倾芸回眸一笑,一手戳了下雪兰的额头,脆生说,“傻妮子,听我的,到时你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史氏啊史氏,本小姐没银子就只好拿你开刀了,你不仁我也就不客气了。
雪兰还是拿一身稍微好点的衣衫出来,谷倾芸摇摇头,“雪兰,难道没有再破点的了吗?”谷倾芸扳着脚趾头想想就知道了,史氏对她那么好,岂会给她衣料好的衣服。
雪兰眼看三小姐铁了心要穿破衣见将军了,想来三小姐应该有打算,再次拿来一件衣服,手上却是犹豫着,眨巴着眼睛,“小姐,真要穿?”
谷倾芸一把拿过衣衫,满意的点点头,“穿,怎么不穿,雪兰那一块防水布将伤口处加厚点。”
少顷,谷倾芸一身破衣着身,别有一番美景,要是谷倾芸这刻做叫花子恐怕也是最美叫花子了。
雪兰看的有些不忍,“小姐,还是脱了换好点的衣服吧,万一将军生气了可就不好了。”
谷倾芸对着铜镜转了一个身,深邃的眸底透着丝丝冷意,嘴角微微勾起美丽的弧度,“就这一身了。”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声音带着丝毫不屑,“将军回来了,让你去正厅。”还没等雪兰去开门那丫鬟直接调头就走。
气的雪兰直跺脚,“狗仗人势,也不看看自己只不过一个下贱婢子,将军回来还如此嚣张,小姐走我们告诉将军去。”
“雪兰你都说她是狗了,跟她生气岂不掉了身份,我们走。” 正厅内谷震庭头戴金刚盔,身穿厚重的盔甲,肩披红披风,腰间还配着一把雕刻精美的宝剑,端坐在正位之上。
而在他的一边站着一个身穿白袍战甲威风凛凛的站立着,犹如一尊雕像一般,他正是谷震庭唯一的儿子谷铭剑,陈姨娘所生不过在生谷铭剑时难产而死。
史氏将茶递给谷震庭,眼见谷震庭脸色不悦,小声说,“老爷喝杯茶润润喉,你也赶了这么多天的路怕是累了,要不让臣妾给你锤锤肩。”
“本将军还没到那种地步,不捞姨娘费心。”
谷震庭冷着脸接过茶杯,掀起茶盖一口喝尽,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吓得史氏一颗小心肝噗噗直跳,谷震庭看了一眼史氏冷声说,“明天就是芸儿的婚期,你可筹备妥当?”
史氏心中一咯噔,脸色一下苍白起来,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断断续续说,“这……那……”
谷震庭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一双凌冽的星眸好似要刺穿对方心灵一般,“芸儿虽说有些痴,好歹也是我谷震庭的嫡女,我让你操持这个家你就是这么给我、操持的。”
史氏连连摆手,“老爷不是这样的,你听臣妾说。”
原来以为谷倾芸就那么死了一了百了,喜事变丧事不就成了,顾她只命人准备了白服却一时被谷倾芸戏耍地忘了准备婚事事宜。
谷倾芷见状,忙对谷震庭福了一礼,“父亲,这事不能全怪母亲,是柏王将三妹休了,三妹一时想不开险些还送了命,母亲正是为这事操碎了心,茶不思饭不想寝不寐得开导着三妹。”
厅内一下寂静无比,落针都可听得见,连史氏都一脸茫然地看着谷倾芷,要知道这婚事可是辰帝北辰宗辉亲自赐的婚,北辰柏要想躲帝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违抗辰帝的旨意。
谷倾芸刚走到厅外忽的听到了谷倾芷的话,脚下一顿,眼底闪过一抹森冷的眸光,真是我的好大姐,本就是你们母女一手策划,最后却要把责任退给我,想的真美。
谷倾芸对着雪兰挥了挥手,意识她退下,整个人浑然一边,痴笑着跑了进来,众人还在惊愕之中时,谷倾芸已经一头栽进了谷震庭的怀里,高兴的说,“父亲,父亲,芸儿好想你。”
史氏见状,喝道,“三小姐岂能如此无礼,还不退开。”
谷震庭冷眼一扫,史氏立马噤声,只见谷震庭溺爱地抚摸着着谷倾芸黑如墨的青丝,慈爱地说,“芸儿,来让为父好好瞧瞧,看看一年不见变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