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红云将爹娘侍候过了,提了热水进了屋,将门反手拴了,热水倒在木盆里,盆儿刚刚盖过她的腰身,坐在里面,水就满上一截,两截藕臂,曲曲伸伸,将自己上下洗干净了,桑白氏把她生的太好,一年年长成,出落的如芙蓉般水润亮艳,可这样一副身子,怎么就只能配做一个妾侍?
桑红云一滴一滴的眼泪滴到盆中的水里,轻轻一晃,便不见了,叹了一声,又把乔锦林恨了一场,咬着牙道:“我本是良家子,你要逼我做了这妾侍,我也认了,只当有一线希望,必要离开了这混蛋,带着爹娘离开并州过活,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就不相信自己活不出人样来!
两下里收拾妥当了,将自己绣的玉兰桃红肚兜儿穿上,走近了乔锦林送来的厢子前,打开了厢子,将里面的衣服一件件取出来铺在炕上,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褙子,百折如意月花裙,桑红云深吸一口气,上前将自己亲手做的枚红锦锻小长夹袄,贴身穿在里面,将炕上铺着的衣裙系数穿上,对着镜子看了半天,回头穿了一双云中落的桃红厚底绣鞋,只一头乌云青丝自己没有办法打理起来,正在此时,门外有脚步声响起,桑白氏在门上敲了几下,桑红云上前打了门,桑白氏看到穿戴一新的女儿,免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娘来为你梳头!”
桑红云脸上露出淡笑道:“娘,快进来!”
桑白氏拿着桃木梳子将发丝梳顺了,手腕翻转,很快梳了一个桃心髻,从首鉓盒里取了一支镶珠宝蝶金簪,插在发上,又抬手去取,却被桑红云拦住:“娘,可以了!”
桑白氏此时只有她说是什么便是什么,一句多的话也不敢说,就怕自己说多了,反而会让她难过!
母女俩坐了半天,桑红云才道:“娘,我们去看看爹爹吧!”
桑秀才一直站在门前等到桑红云母女俩个出来,看了一眼桑红云,眼睛一红变进了屋子。
今儿不同往日,院门半开着,乔富推了门进来,轿子也跟着落在院里:“桑老爷,桑娘子,时辰到了,该走了!”
桑红云刹时便红了眼圈,跪地给爹娘瞌了三个响头,桑秀才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桑红云道:“爹!娘!我这就去了,你们在家可要好好的!乔府送来的东西,爹娘不必细着,想怎么用就怎么用,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想穿什么,自让人来做了,不必自己幸苦,打今儿起,你们屋子里变烧起炭来,咱家往年为着这些炭,想了好多法子挣银子,才能买得着,如今也有乔家供着,可劲地用起来!女儿我以后不能常来,这些娘多想着些。没有了,乔家大少爷自会让人送来,如果断了,我自与他有话说!”说完起身出了正屋,回了自己的小屋,将一个大红布包提了,出来便坐在轿里。
再未说过一句话。
乔富听着桑红云,抽了抽嘴角,心道这是桑小娘子将他们乔大少爷当成冤大头了,再一想,说不定大少爷还真盼着桑小娘子就这样对他呢?看着桑红云上了轿,心里又道,这火爆性子与咱家少爷对上,以后要有一番好看!又对着桑秀才道:“请桑老爷和太太停步,桑娘子入了我家少爷的眼,必不会亏待了她,你们且放宽了心,你家女儿好日子还在后头!”
乔府竹香院里,丫环婆子们都动起来,院里摆了三桌席面,一桌给姨奶奶们,两桌得意了丫环婆子,前院里,乔锦林也开了三桌席面,请了相好的兄弟朋友同僚,一起喝酒。
和少华眯着眼看着对面坐着的乔锦林道:“彦堂纳妾这还是头一遭请咱们,不知如今你那竹香院里藏着多少娇娃,可没一人是摆过席面的!”意思是以前太过小气了,偷偷养着妾侍,有些小家子气。
彦堂是乔锦林的字,平时都叫字,只有在正当场合,才会叫名。
乔锦林心里哼了一声,面上却是开怀大笑:“和少自是不知,这妾侍也有个高低贵溅,爷我疼这一位,怎么着,你羡慕?”
和少华嗤一声笑起:“妾还有什么高低贵溅,不过都是些玩物,我家里那几位可是爷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恁不敢多说一句!”
乔锦林忽然冷笑一声道:“那是自然,有小凤儿陪你,自是别有一番风趣,哪里是你那几个妾比得了的!”
这小凤就是和少的逆鲮,乔锦林一出口,和少华就瞪起了一双眼珠子,端起桌上的酒道:“你是吃醋了吧,当年,小凤是你开了苞的,那娇人儿滋味好吃吧,可惜,你一趟西北大营,如今,她就倒在爷的怀里,跟了爷这么些年,爷倒是真疼她,你如今说起这个来,有意思么?如果不是,就干了这碗酒!”
乔锦林挑起眼笑道:“干,为什么不干,如今我有了心疼的人,心尖上将她放着,哪还要那些个玩意儿!”
和少华气得不行,将碗里的酒干了,就要离开乔府,旁边的人拉着道:“你这是做什么,彦堂喜事,你这样别扭,扫兴不成?”
乔锦林翘着嘴角,凉凉笑着,要不是今儿个是他的好日子,他早上前几拳将和少华打爬下。
和少华虽是知府的公子,身边可也有一群跟随的小狗,都是知府下属的子侄,自是站在和少华一边,另一半人则是与乔家和乔锦林相好的子弟,两下里倾刻都有些不得意,就着酒水,一起洒起泼来!
乔锦林也不言语,冷眼看着三桌上的人叫着劲,乔富正好悄悄上前低语几句,乔锦林喜上眉稍,大声道:“你们小嫂子进府了,我回去看一眼!”
众人起哄!
乔锦林给乔富和乔平使了个眼色,乔平知会,出府而去。乔富则殷勤在站在一边,招呼着这三桌人。乔富毕竟是大府人家的管家,做起这些来,是得心应手,游刃有余,不一会,三桌上的人便忘记了之前的不快,一些猜五喝门的喝起来,中间,乔富还招来几个唱曲儿的妓子,场面一时红火得不行。
竹香院里,玉萍带着春香和六个丫环一起从轿子里将桑红云慢慢扶出来,梅枝站在席桌前,手里的一只茶碗儿被她捏着,晃出几许茶水来渗到袖子上也不知,只两眼紧紧盯着那缓缓向东厢房里走动的身影,曼妙摇曳,玲珑纤巧,只看身子就知是个天生的尤物!
宝儿看得呆了,在桌边上向着梅枝看过去,梅枝的脸变得苍白,不由再度回看新人,却只见一角儿落在屋外的裙角,转眼不见了。
有人小声道:“果真是爷看上的人儿,怎滴这般绝美!”
“谁说不是呢,我还当梅姨娘已经是绝色,没想到还有更美的!”
“这下子,爷有了心头好,梅姨娘可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还有李姨娘和刘姨娘呢,可不是她一个人!”
“别提刘姨娘了,没几天好活了!”
“嘘!小点声,这是爷的喜日子,可别说这个了!”
人堆里,李姨娘淡淡地看着新人进了东厢房,慢慢吃起了桌上的菜,在嘴里狠命地嚼着,只满嘴里都是苦味儿,再也尝不出先前的美味。
刘桂儿躺在炕上,转过头听着外面的动静,对着身边的小丫头道:“爷又纳新人了?”
刘桂儿被乔夫人灌了一碗所谓的红糖水,昏迷了几天,也才醒来不久,只是看着就日子罢了。乔夫人却不知道刘桂儿醒过来,自是放任她还能活着说话!
小丫头不敢大声只小声道:“姨奶奶且安心养病吧!”
“是桑家娘子吗?”刘桂儿不死心地问。
小丫头道:“不知道,只听着是个美的!”
刘桂儿的手抓着百子团花的被子暗道:夫人使了人去杀桑娘子是为了她的侄女莫芯缘吧,爷不是他的亲儿子,他便这么可劲地害他,就怕二爷到时候得不了这乔府的产业?可是爷如今有了军职,对这些家里的产业也不在乎的很,怎么夫人还不肯放过爷?如今还要害了她?她怕什么呢?
刘桂儿睁着眼看着炕头上放着的一碗水,小丫头站在窗前,一脸羡慕地看着外面。
“你先去就去吧,好歹今儿个有好吃食!”
小丫头眼睛一亮,纠结了半天,还是迈开她的小短腿,出了门。
竹香院里灯火通明,乔锦林一步跨进屋子,玉萍和春香看着乔锦林进了门,使着人退出了房门,”吱呀“门被关上,桑红云听到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心忽然莫名地紧张起来。
忽然头上的盖头被人揭起,抬头去看,红通通的大红喜服上,一张冷硬刀削般的脸上含着一汪温情,看向自己。
“饿了吧!”
桑红云穿着他送去的那厢衣服,戴着他送的首鉓,与之前见过的人更加让人挪不开眼,每一处不好,每一处不美,看得乔锦林心里软得要滴出水来!
桑红云道:“我来时吃过了!”
眼里都是紧张和不安还夹带着有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独独没有羞色。
乔锦林忽而将她搂进怀里,身体贴着他宽厚的胸膛和两条修长的大腿,脸上终于有了红晕,他环腰将她抱紧了,吻上她的柔唇。
感觉到了一丝青草的味道袭来,桑红云脸色涨红,耳根晕染出一层淡淡的粉色,想要避开去,怎不想,乔锦林用了巧劲,竟是动不得,任凭着他胡为,花甜香气溢满乔锦林的心田,舍不得放开,奈何前院里还有客人,乔锦林忍着小腹涨疼,放松她,低头道:“前面还有客人,一会就回来,我让人备了吃食,你好好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