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在月色下奔跑着。林艾握着方向盘,脑子里疯狂回放着和时涵第一次见面的画面。
那一晚他站在路中央,被她驶过来的车撞上,但却突然消失了身影,也因此给她留下了难以忘怀的“惊魂一瞬”。
音响里播着一首歌,高亢而磁性的男声唱出一种撕裂而出的痛意:
“开了灯,眼前的模样,
偌大的房,寂寞的床。
关了灯,全都一个样,
心里的伤,无法分享。
生命随年月流去,随白发老去,
随着你离去,快乐渺无音讯。
随往事淡去,随梦境睡去,
随麻痹的心逐渐远去。
我好想你,好想你,
却不露痕迹。”
泪水顺着她的脸颊往下爬,前面的视线全都模糊起来。林艾赶紧擦擦泪,才让眼前的景物重回清晰起来。
必须回家了,回家好好洗个澡睡一觉,明天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也许,伤心总是难免的,因为人生总有太多梦醒时分。
也许,时涵就是她林艾的一场梦。梦醒了,她也该回到现实了。他有他的轨迹,他有他的结局,就算他万劫不复,那也是她无能为力的。所以,还不如放下。
但是,她真的好怕哪一天听到时涵已经死亡的消息。到时候她会作何反应?
纵使这辈子他们不会再见,但只要他平安地活在宇宙的某个角落,也是一种安慰!
走到家门前拿出钥匙正想开门,林艾却发现门已经被人开过了。她心里无法平静,就推开门走进去,却看到瑞娜坐在紫色的布艺沙发上。
瑞娜见她走进来,第一句就问:“你刚才去哪里了?”
林艾还正想找这个女人,现在见她来了,就赶紧走上前问:“瑞娜,你知道时涵现在哪里吗?”
瑞娜的回答却令她震惊:“我如果知道,就不会来问你!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原来,时涵这次不但走得突然,还走得十分秘密,就连他最亲密的战友瑞娜都不知道他的行踪。
林艾觉得浑身疲惫无力,就坐下书:“就是一周之前的天台上。”
那次她对他袒露心迹,竟然是她最后一次见他了。
瑞娜说出一句吓了她一跳的话:“我认为时涵被人带走了!”
林艾听了这话站了起来:“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线索?他是不是被那个温卓的间谍带走了?”
如果是这样,那么时涵的情况真的是凶多吉少了。想到这里,她的心中无法平静下来。
“我和时涵会保持没两天的电话联系,但是一周前他失联了。我用我们特定的通讯仪器一直联系他,却一点信号都没有。我又去了他家找,却也没找到任何可疑痕迹。很显然,他是突然走的。”
听完瑞娜这样说,林艾的一颗心更是沉到谷底。
瑞娜又问:“林艾,你知道那个女间谍是谁吗?”
林艾摇摇头:“不知道。”
但回忆中时涵似乎对那个女间谍有一种较为奇异的反应。
“她极有可能是时涵失散的亲妹妹。所以,如果时涵真的被她带走了,我认为时涵也不会丧失最后一丝生存的机会。但是,这只是我的猜测。如果他妹妹已经完全失去理智,那么情况又是另外一种。”
林艾的泪水又涌出来了,问:“你能猜得到他们是在地球上还是在另外的地方吗?”
如果是在地球上,或许他还会有一丝生存的希望。当然,这只是她个人的一种奢望而已。
瑞娜接着说:“我听说,温卓在地球这里有个秘密基地,他本人就在那里驻扎。但我无法找到确切方位,也没确切消息证明到时涵一定会被带到那里去。再说,我已经和我的上级失去了联系,而时涵又是我在地球的上司,所以我现在不敢单独行事。”
但林艾却有些激动起来,对着她喊道:“那你就忍心看着你最亲密的战友死去吗?”
瑞娜却冷冷喝道:“你懂什么?你以为我不关心时涵吗?但我是军人!军人就要服从命令!没接到最新的命令,任何鲁莽的行为都是愚蠢的!我要设法联系到东武将军,否则,贸然行动是我们最大的忌讳!”
林艾也没和她继续争辩下去了,一来是精疲力竭,二来是目前确实无法得知时涵的真实情况。她站起来,朝卧室走去,疲惫地说:“我去洗澡睡觉了,你随意吧!”
瑞娜却叫住她:“等等!时涵临走时给你留了什么信息了吗?”
林艾也不打算隐瞒些什么,就坦然地拿出自己的手机给她,说:“在上面,但是不知道他用什么东西发过来的。”
瑞娜接过她的手机,读完上面的短信息,弯唇轻笑,笑意里颇有不屑之意。
林艾见她这幅表情,有些不服气地说:“时涵并非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瑞娜却呵呵笑了起来:“你要做梦,我不阻拦你。”
林艾索性不想理睬她,就转身走向卧室。而在这个时候,门铃响了起来。
林艾只好向走过去开门,透过猫眼一看,门外站着的居然是周学东。
真是麻烦。一个还没走,又送上来一个。打开门后,周学东拎着一盒东西笑着说:“今天肯定没吃好吧?我给你买来了披萨,你爱吃的海鲜味!”
林艾低下头,意趣阑珊地说:“谢谢了!”
周学东自顾自走进她家门,却看到了站着的瑞娜,一惊:“你朋友?”
瑞娜傲然望着这个一脸愕然的男人,笑道:“林艾,你男朋友啊?”
林艾急忙尴尬地说:“哪里?是我公司的老板!”
周学东还是满是疑惑地问:“这位小姐是谁?”
瑞娜踏着优雅的步子上前,朝他轻轻抛了个媚眼,笑着说:“帅哥好,我是时涵的朋友。”
周学东一听,就放下手中的披萨说:“时涵的朋友?对了,你知道时涵去哪里了吗?他一声不吭地辞了职,我还想找他算账呢!”
瑞娜冷笑一声,大概是觉得此人无聊得紧,就走向大门说:“林艾,有事我会来找你的!我先走了!”
就在她走了之后,周学东望着林艾问:“她真的是时涵那小子的朋友啊?”
林艾觉得他有些聒噪,就淡淡说:“他们以前认识的,是他的老朋友了。”
周学东却说出自己的看法:“我怎么觉得她是时涵的女朋友呢?”
这句话好像一根火柴,点着了林艾心中的那根导火索,还直接引爆了那颗雷。所以,她几乎是暴跳如雷:“她不是!”
爆发完情绪后,林艾冲进了自己的卧室,外套也不脱就倒在了床上哭了起来。积压了那么久的愁苦、酸楚,终于泄洪了。
周学东走进卧室,一时间也找不出什么语言去安慰她,就只好轻声说:“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你这样难过,吃亏的是你自己。刚才算我说错话了,别放心上好吗?”
林艾渐渐止住了哭,哀求说:“你出去一下好吗?我想静一静。”
周学东却只管自己往下说:“林艾,别怪我说话难听。时涵这一走还会回来吗?我尽管还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但是我有种直觉,他是不会再回来了。”
林艾听了这些话,眼泪又重新涌出,就抱着枕头继续哭泣。
是的,他们说的都没错。时涵一定不会再回来了。
放不下,终须放;割不断,还需割。人世间的事,不过是你笑我看不穿,我怨你看不透。
看穿了,看透了,放下了,或许是真的好了。
林艾哭着哭着,突然提出一个请求:“把手借我一下行吗?”
周学东轻叹,然后移过自己的手臂,轻轻将她搂住,柔声说:“凡事别撑着,有我在。想哭就哭,想喊就喊,甚至掐我也是可以的!”
他真的是治愈系的高材生,这样的话让人心里暖意融融的。这一刻,能够在她身边陪伴她的,也只有他了。
林艾把头伏进他怀内,再一次痛泣起来。心底的痛意随着决堤的泪水尽情宣泄而出,瞬间一颗沉重的心觉得轻了下来。
哭得无力了,她就躺了下去,闭上了眼睛。倦意袭来,她握着周学东温暖的手很快睡着了。
他那温情的眼眸一直望着她,然后给她盖上了被子。之后,他低下头在她眉心处轻轻吻了吻。
末了,他站了起来,对她微笑着自言自语:“我不是乘人之危!小学妹,我会等你的。”
这晚,他安静地陪伴了她一夜。
半年悄然过去,又是一年初冬至。
这天,明珠市著名的鹿山疗养院里住进了一位新病人。这个病人的身份十分神秘,就连院方也无法知道他的姓名,因为据说是上头送进来,并且叮嘱不允许走漏风声。
疗养院依山傍海,背靠郁郁葱葱的鹿山山林,面朝碧蓝碧蓝的大海,真真是养身体和放松心情的绝佳地点。
五楼vip病房里面,***文正跟一位秃顶的外籍医生交谈着。
外籍医生蹙着眉,用不太熟练的中文说:“欧阳,你动用那么大的关系让他住进来,就是为了不让别人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