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默不作声的走着,忽然,一个约摸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匆匆从她们的身边经过,袁晗不经意的看了男孩一眼,心里猛地震撼了一下。
男孩子一张黑乎乎的小脸,上身穿一件破了很多洞的棉袄,脏兮兮的棉絮从一个个小洞里伸出来,像一只只小手无力地在风中摆来摆去。下身的裤子又宽又短,裤脚晃荡着像是在他的身上打着秋千。那模样让人看到都不由心生怜悯。
和她们穿插而过时,男孩子斜了斜眼,目光漠然的看了她们一眼,步伐很急的向着野外走去。
“这是谁呀?”小男孩的衣着、与年龄不相称的眼神,甚至他走向了荒郊野外的举动,无不使袁晗感到好奇。
这年头,家家最起码是衣食无忧,叫花子几乎绝迹,何况是这么小的孩子!也难怪袁晗好奇。
“你不知道呀?他就是你们后街井吉辰家的孩子,有一次他跑到学校我们还逗他玩儿来着,你忘了?”
袁晗想了想,离自己家没多远的确有这样一户人家,男孩子小时候白白胖胖虎头虎脑的样子出现在了他的脑海。
“可是,他怎么成这个样子了?他的父母呢?”
“哎呀,你几年不在家,真不是像我们村的人了。她妈妈跟一个外地人走了,他爸爸觉得没脸见村里的人,把他一个人扔在家里下煤矿去了,一走也没个音讯。”
“那他怎么生活啊?”
“谁家有活他就去帮着干,人家就接济他点吃的、穿的,没活干就东家讨点西家要点······”静香正起劲地说着,被袁晗一下子拉了个趄趔。
“走啦,回家了。”袁晗说道。
没再往静香家里去,袁晗径直回了自己家。
回到家钻进屋子,把母亲放在篮子里的各种糕点用个袋子每样装了两块就走。
恰好被进屋的母亲看到。
“干什么?你属老鼠的呀,要囤积干粮。”
“不告诉你,但我不是藏干粮。”袁晗说着骑上自行车就跑了。
“这孩子,就会冷不丁的冒出些奇怪的举止。”母亲在背后摇了摇头。
村头的小路上,袁晗蹬着自行车费力的走在高低不平的土路上。
她是要追那个男孩子去!
袁晗是一个意气用事的女孩子,父母对她的宠溺让聪明的她不失时机的持宠而娇,有些任性刁蛮,并没有影响到她本性的善良。
任性加上善良正好促成了她在是是非非面前敢作敢为的性格,只要是对的,就敢去做。学生时期,和同学们走在路上看到需要帮助的老人别的同学在观望,在犹豫,众目睽睽下她敢站出来伸出手;村里子女不孝没人管的老人,周围的人只是同情,她敢顶着老人子女恶意的眼光去帮,不管别人会怎么看,怎么说。
这一次,见到井家孩子落魄的样子,她的正义感又一次油然而生,她想帮助那个孩子。
可能是要下雪了,风刮得越来越寒,空中一片矮矮的仿佛要压下来的铅灰色,四周眼看着就是要黑了的光景。
田野里到处光秃秃、静悄悄的,偶尔传出的两声乌鸦的叫声,让袁晗觉得有点毛骨悚然。
远处终于看到了小男孩像个幽灵,瘦小的身影在空旷的田野间孤独的游走。
“喂,等等我,等等我。”
小男孩走在田地里,袁晗的车子过不去,只有站在田边大声地冲小男孩喊。
小男孩头都没回,继续走着,可能是冷让他根本不敢停止走动。
“你过来呀。”
袁晗以为男孩没听见她的喊叫,声音更大了,丢下车子追了过去。
男孩子回头看了看袁晗,不但没停,还没命的向远处跑去,袁晗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一会儿男孩就消失在了远处的一片坟墓间!
袁晗无可奈何的转身回去,心里是由衷的悲哀,这是她好心帮助人以来第一次遭到拒绝,而且小男孩宁愿钻进坟墓间也不理她!小小年龄究竟经历过什么?他才会宁愿呆在一堆死人中间都不愿意接近人!在他心里难道人比鬼还可怕?袁晗百思不得其解。
走到车子旁边,袁晗回头看了看,坟墓边燃起了一个火堆!
周围的灰暗显得火光愈发的亮,火光映照下,很清晰的看到男孩举着束火把畅快的奔跑,他身影经过的地方又燃起新的火堆!一会儿功夫,一个又一个几乎连接着的火堆在野地里燃烧,像一条蜿蜒着的火龙,又像天空中一颗颗闪亮的星。
男孩子扔掉手里的火把,在火堆间鱼儿游在水中一样自在的穿梭。好像泰山穿行在他的大深林——一片属于自己的王国。
袁晗想起了郑智化的歌“······星星点灯,照亮了我的家门,让迷失的孩子,找到来时的路。星星点灯照亮我的前程,用一点光温暖孩子的心······”
这一点点火光,就是星星点灯,在温暖孩子的心!为什么只有这些没有感觉没有语言的东西在温暖孩子的心呢?
她的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