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短剑之事两人却没再提起,一切都按照计划按部就班地执行着,用膳,置办新衣,添置礼品,两人像是有默契一般都没有交谈太多,等的不过是天黑。
入了晚,戚摇见齐瑾在房中没有离开的意思便说道“少爷,明日不是还要去陈府拜访吗,现下已经很晚了,您还是赶紧回房休息吧。”
齐瑾望了望水漏,“已经快子时了,是很晚了,那我先回房了,对了你身子还不是大好,我着人炖了碗参汤,等下便给你送来,记得喝完再睡。”
齐瑾的温柔倒让戚摇有些发麻,戚摇只得硬着头皮点点头。
等齐瑾走后戚摇开始收拾午后新置办的衣物,为了方便也为了陈小姐不多想,戚摇特意将装束换成了男子的装扮,头发有一根玉簪挽起,正是当日齐瑾送与她的那根。
戚摇喝下参汤后却没有睡下,反而坐在桌前开始擦拭剩下的那两把被毒侵蚀的短剑,可是视线却渐渐模糊,意识也开始逐渐消退,直到很久之后戚摇才听到了敲门的声音,“公子,已经到午时了,您是下楼用膳还是小的给您端上来?”小二敲着门小声地问道,生怕惊扰了房中的客人。
自己竟然睡了近六个时辰,生生把午前睡了过去,起身后便觉得身子有些沉,头竟然还有些晕,而自己明明是在桌前失去的意识,可现在竟睡在了床上,戚摇这才意识到昨晚那碗参汤中的玄虚。
是了,自己睡了那么久齐瑾不会不来,难道他一早便去了全城镇?戚摇赶紧套上新买的长衫去敲旁边房间的门,但小二却说道“这个房间的公子一早便出去了,临走前还吩咐小的既然叫您起来用午膳。”
“一早是有多早?”
“天还微亮便出去了,约莫是寅时末。”
那不是正是城门开启的时辰么,真该死,戚摇突然开始后悔自己问齐瑾短剑的下落,这不正是让齐瑾自投罗网吗?
等戚摇赶到全城镇时便见到翠微居守卫森严,不管是正门还是偏侧统统都有人把守,戚摇只得趁快入晚守卫换岗的空隙偷偷跑进了翠微居,只是不知过了近一天齐瑾的安危是否还有保障。
戚摇正穿着临行前新添置的夜行衣躲在角落里,黑夜包裹着漆黑的外衣,整个人都好似笼罩在夜空之中。
趁着有个婢女从身边走过,戚摇便伸出手拧住了她的脖子,紧接着又用另一只手覆在了她的嘴上。
“说,齐瑾被关在什么地方,就是你家新进的女婿。”
婢女被吓的瑟瑟发抖,伸出右手指向一间废旧的柴房,戚摇便伸手将她打晕,轻轻地将她放置到地上,隐藏在角落里,不被他人发现。
这只是一间普通的旧房,并没有设置插锁,轻轻一推门便开了,只见齐瑾正侧躺在稻堆上,“少爷,您醒醒。”被戚摇这么一晃,倒惊扰了齐瑾的美梦。
齐瑾迷糊地说道“正巧梦见捉弄你的时刻,可却被你弄醒了,还真是扫兴。”
戚摇无奈起来“都什么时候了您还说这些胡话,还不赶紧清醒清醒,咱们赶紧离开这。”
在晃动齐瑾的时候戚摇便看见齐瑾的手上正被玄铁铐锁住,只是戚摇却没有带任何开锁工具,这是戚摇看见齐瑾发上的金冠上正巧有根细长的蓝宝石长簪,便冲着齐瑾坏笑起来。
“这个不行。”
简单明了的拒绝,戚摇只好开始寻找起别物,却没有看见合适的,便想起了自己发上的玉簪也算合适,便伸手去摘发上的玉簪。齐瑾看到后却皱起了眉头,“那个也不行。”
戚摇开始小声怒吼道“这个不行那个也不行,那干脆咱俩都别走好了。反正那金老爷也不会杀我,那我干脆看着你成亲好了。”
这戚摇生起气来,话也变的有些无礼起来,齐瑾抬起双手砸了一下戚摇的头“就算你解开这个锁铐,咱们也不可能走得出去,你觉得我已经自投罗网了,金城还有放我的道理?不如静心等等,自会有人来救我们。”
“救我们?”戚摇开始想着到底是谁会来,难不成是李辞,不过他都能把绣球抛给齐瑾,又怎会回来将齐瑾救出去,那又会是谁呢?总不可能是不戒大师又云游到这里来了吧。
齐瑾看见戚摇眉头未舒,便轻笑起来“我怀中有一物,你小心地取出来,也许会喜欢。”
戚摇半知半解地将手伸向了齐瑾的怀中,等摸出来是何物时便瞪大了眼睛看向齐瑾,渐渐地眼眶还有些湿润起来。
“少爷,您果然是过来帮我取出来的。”
“我这么做也不过是让你更好地保护我而已,你不必多想,好好收起来便是了。”
戚摇将短剑收好后便抱住了齐瑾,双手环在了他的背上,渐渐地齐瑾感觉到自己的肩上有些湿润,齐瑾便安慰道“最近怎么那么多愁善感,还是水喝的太多了,不过我觉得应该是后者,毕竟昨晚还把那么一大碗的参汤喝完了,还趴在桌子上睡了半天,脸都被桌布印花了,本来就不好看的脸再加上泪痕,小心一会出去吓到别人。”
被齐瑾这么一说,戚摇便破涕而笑起来,这个时候说这个真是太煞风景了。
还没等戚摇从齐瑾的身上起来,门就被推开了,一个少女站在门外,轻声惊呼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我什么都没有看到,你们继续,不用管我。”说着那名少女便赶紧背过身去。
这绝对是视觉误会啊,而且此时自己竟然还梳着男子的发型,戚摇便赶紧从齐瑾身上起来,“这位小姐,您误会了,我和我家少爷根本没有什么关系。”
齐瑾站了起来冲着那名少女说道“金小姐,你比在下想的来的更早些。”
这时,那名女子才微微转了过来,一脸歉意“都是家父鲁莽,才害得公子横遭此祸,红颜真是愧对公子了,现在门口的守卫都已被我支开,红颜会送您离开这里。”
金红颜将一枚小巧玲珑的银钥匙交到了戚摇的手上,戚摇便拿着钥匙打开了齐瑾的锁铐,趁着齐瑾舒展筋骨之际,戚摇便开始观察起金红颜。
虽然屋子较黑,但还是能隐约看出她的轮廓来,只着了件碧绿色层叠荷叶裙,头上梳着简单的梅花髻,看起来约莫有十八,虽然面上微有泪痕,但还是能看出她的倾城容颜,倒也担得起红颜二字。
可是齐瑾却没有离开之意,“金小姐,若是在下没有猜错,此时金老爷正在门外等候咱们,你觉得你现在见他是否合适?”
金红颜也明白齐瑾的意思,便答道“公子莫要担忧,家父并非是不通事理之人,只是过于担心我,想让我嫁个好夫婿,这才想出了绣球招亲之意,我即刻便向他表明我的意愿。”
说完,金红颜便打开了房门,金城果然就站在门外,“红颜,你也有几日未曾出门了,可现在却出现在这里,还有五日你便要成亲了,现在见你的未来夫婿怕是不妥吧。”
虽然金城说的威严,但金红颜听后却站的挺直,正色道“我本就不同意您的绣球招亲之意,更何况齐公子来这也并非本意,您又何必故意刁难他,爹,女儿真的是不想嫁人,您又何必逼我呢。”
这时齐瑾已经带着戚摇从房中走了出来,金城冲着齐瑾怒道“无耻小儿,你到底冲着红颜说了什么,才让她那么拒绝。”
齐瑾也不惧金城,“金老爷,恕在下失礼,金小姐虽早已过了及笈年龄,但却不愿出嫁,那正是金小姐的孝道,若是在下猜的不错,金小姐的毕生所愿便是能在您的膝下承欢吧。”
金城愣了一下,望向了金红颜,而金红颜听后眼角也滑下了泪珠“爹,女儿真的是想陪着您,照顾您,这些年您的苦女儿都看在眼里,女儿也知道您是关心我才为女儿遍寻夫君,可是这些女儿都不在乎。”
金城深深地叹了口气“我又何尝不想你能一直陪在我身边,可是孩子你已经十八了,再不嫁都成老姑娘了,若是不帮你找个夫君那岂不是做父亲的我的失职。”
戚摇听后瞬间觉得自己的小心脏上插满了无数的小刀子,金红颜十八岁就是老姑娘了,那二十岁还没有成亲的自己不更是悲惨。
作为外人,齐瑾也不好开口,可是见着双双沉寂的氛围还是忍不住开了口“金老爷,金小姐也是孝心一片,您便成全了她吧,况且您这随意找人先不说是否将歹人错认成贤婿,是否是金小姐的心上人这也是一个重大的因素吧。不如让金小姐慢慢看,若是找到喜欢的,那岂不是皆大欢喜。”
金城望着金红颜连连叹气,过了片刻才慢慢地松了口“罢了,儿女缘有儿女定,老夫也老了,折腾不起了,都随了你吧。”
说罢,金城便带着下属离开了,金红颜走到齐瑾面前谢道“多谢公子从中调解,红颜感激不尽,他日若是公子有事,定要记得红颜,好给红颜一个还恩的机会。”
齐瑾只是笑着却不做回答,戚摇见天色已晚便提议道“少爷,天暗了不少,咱们还是赶紧去投个客栈吧。”
金红颜听后却是一笑“在这翠微居可没有让恩人住客栈的理,红颜马上命人去收拾间客房供两位居住。”
戚摇赶紧提醒“金小姐,错了,应该是两间才对。”
听着戚摇的声音,金红颜便知道了她是个女子,在想着刚刚的事宜便以为戚摇和齐瑾是一对,听戚摇这么一说金红颜便知道自己误会了,便连忙更改起来“是了,是两间,刚刚我嘴太快说的错了,姑娘莫要见怪。”
戚摇又想起自己打晕了一个婢女,便说与了金红颜,金红颜点了点头便着人去寻她。
等第二日离开时,金红颜还特意前来相送,倒是没有金老爷的影子金红颜备了不少礼品,却被齐瑾一一婉拒,戚摇怕金红颜误会便连忙解释起来“金小姐,我和我家少爷正要去杭州投亲戚,拿这么多东西恐怕是不妥呀,小姐的美意我们便心领了。”
金红颜也是通情达理之人,便笑着让下人将礼品收回,这时戚摇见金红颜向着自己身后凝望着,便也回了头,却没见到任何人的踪迹。
戚摇疑惑地问道“金小姐,后面有什么么?”
金红颜这才回神,显得有些尴尬“刚刚好似见到一个故人,不过应该是我看错了。”
而在戚摇身后的小巷内,李辞正抱着胳膊独自伤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