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因为对她又爱又恨,所以才会在一时情迷之下,做出了一个这样的冲动来惩罚她吗?
不会,绝对不会。他是她的方大哥,这世上最正直最善良的方大哥。夏闻樱狠狠地吸了一口雪茄,却被浓裂的烟味呛得眼泪直流。
“不会抽,就不要抽!”文哥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来到了她的身后,抽走了她手中的雪茄,捻熄在烟灰缸里:“有件事,我一直都没有跟你说。”
“什么事?”夏闻樱问,她跟文哥之间,向来是没有什么秘密可言的,她很想知道文哥对自己隐瞒了些什么。
文哥说:“自从你上次被人绑架了之后,为了你的安全,我都有派弟兄暗中里保护你,一直在前不久,才撤掉。”
“谢谢文哥。”夏闻樱这话是发自内心的,不得不说,文哥真的是一位很称职的大哥,为了她,做了很多事情。
文哥接着说:“暗中保护你的弟兄有告诉我:你从瑞士回来了之后,常常在晚上,就在你家外面,会有一个男人在那里守着,一站就是好几个小时,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夏闻樱讶然道:“谁?”
文哥:“方思同。”
夏闻樱:“怎么会是他?”
文哥:“我也不清楚。听到弟兄们的汇报之后,我也去看过,的确是他,坐在那里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过,看他那样子,似乎很忧伤。我见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就跟弟兄们说随他去吧!这事,我原有打算想要告诉你的,但是,你在那段时间里好不容易才让自己从他的影响中走出来,我不想你再重新走回去,所以就没有告诉你。”
“那你现在为什么要告诉我?”夏闻樱问,“你怀疑这事是他做的吗?”
文哥实事求是地说:“我不知道。也许要问问他,才会清楚。”
“不必问了!绝对不会是他的。”夏闻樱斩钉截铁地说。
既然夏闻樱也这么说了,文哥也不想多事:“那徐总呢?依我看,他确实跟这件事情无关。”
夏闻樱揉了揉鼻梁:“那就放了他吧!”
这时,一个小弟跑来报告:“文哥,疤姐,外面来了一个孕妇和一个男的,自称是徐总的女儿女婿,他们指名道姓地要见疤姐,并且要疤姐把徐总放了!”
徐雪莉来得气势汹汹,虽然挺着一个大肚子,可说起话做起动作来,一点顾忌都没有,也不怕动了胎气。她一见到夏闻樱,就拍起了桌子,震得桌子上的电脑液晶显示屏都在微微晃动:“夏闻樱,你真是欺人太甚。你凭什么抓走我爸?说什么我爸纵使人卖摇头丸,真是好笑,就算是他真的干了这种事情,那也只有警察才有权力抓人,你私自把他带走,还扣押了起来,这属于非法禁锢,我可以告你的!”
“那你就去告啊!”夏闻樱当场就发了飙,徐雪莉这次没有挑对时机,夏闻樱的心情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糟过,徐雪莉的挑衅与威胁,无疑是在火上浇油,将夏闻樱心底的怒气全都引发出来。夏闻樱凶巴巴地着对徐雪莉说:“我是黑社会,你有听说过黑社会的人,会讲法律吗?”
“你……你……”徐雪莉气得找不到可以反驳的话,只好找方思同求助:“老公,你快看啦!这女人扣着我爸不肯给啦!”
不等方思同表态,夏闻樱哧地从牙缝中挤出一缕冷笑:“你少跟我玩这一套,今天我心情不好,别惹我!否则的话,小心我连你也一起扣下来。你今天找我,就为了你爸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可以走了!你爸已经不在这里了。”就在方思同夫妇走进扭吧的那段时间里,夏闻樱已经派人把徐总送走了。
“我不信!”徐雪莉嚷嚷着说,“你想就这么把我们骗回去,没门!”
夏闻樱不耐烦地按了一下桌子上的电话内线,冲外面的人命令道:“进来两个人!”
几秒钟之后,两个身穿黑西服、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毕恭毕敬地问:“疤姐,有什么交代?”
夏闻樱指了指徐雪莉:“把她给我带出去!”
“是。”两个男人领命,走到徐雪莉的身边,一人架起了她的一个胳膊,直接把她给提了起来,然后往门外拖。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要干什么?”徐雪莉开始害怕起来,“老公,救我!”
方思同正要开口,夏闻樱抢在了他的前头:“放心,她不会有事的!你,坐下,我有事要跟你谈谈!”
徐雪莉一听说夏闻樱要跟她老公单独谈谈,有点慌了,她一边挣扎着,想要摆脱那两个黑衣男人的制约,一边高声喊:“老公,别跟她谈。这女人最爱造谣生事,你千万别信她的话啊……”
黑衣男人终于把她拎了出去,并关上了门,办公室里只剩下了方思同和夏闻樱,两两相对。
方思同坐在夏闻樱面前的沙发上,规规矩矩的,双脚并得很直,他微微低着头,目光一直落在夏闻樱的桌面上,似乎不敢看她。眼神之中藏着太多的心事,不为人知。
沉默。
空气中有种奇怪的气氛在流淌,让彼此的心情变得沉甸甸的,透不过气来。
几经考虑,夏闻樱终于开了口:“9号那天晚上,凌晨两点半到四点左右。这段时间,你在哪里,在干什么?”
方思同的头抬了起来,惨然一笑:“我可不可以不说?”
夏闻樱的心一下子就纠结成了一团,她强压住内心的慌乱与不安,暗自祈祷自己绝对没有信错人。“不可以!”
这是她第一次对方思同说不。她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自己会有一天拒绝她心目中的方大哥的请求。
方思同像是备受过打击一般,整个人的神都散掉了:“我在樱花小筑。”
夏闻樱很讶异:“你怎么会在那里?”那个地方曾经发生过的不愉快,让所有的当事人从此以后都不自觉地对它进行了回避。按理,方思同应该更会如此。那夜的他,在樱花漫天的树林中伤心绝望的哀嚎,是彼此心中永恒的痛。
方思同的样子更忧郁了,他强打起精神,笑了一下,可那笑容却夹杂着太多的心酸,看得旁人的心也会往下沉。“我不想说。”
夏闻樱放弃了追问。只要他没有在伊甸园,其它任何地方,都是好答案,至于其后面的原因,不重要。
谈话似乎就这样断了链,两人又变得沉默。
“谢谢你!”这次是方思同先打破的僵局。
“啊?”夏闻樱没有听明白。
方思同:“最近,来找我了解产品资讯的人很多,他们都表示对我做的东西很感兴趣。一定是你私底下做了些什么。”
他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薛航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封杀他们夫妻俩的话,不可能又莫名其妙地收回去,背后一定是有人做了些什么,才会让他改变态度。纵观国内行业内的人,会有几个人帮他说话替他求情呢?只有夏闻樱。
夏闻樱也挤出了一个心酸不已的微笑:“不客气。”
客气,真的很客气。两个说话都很小心,彬彬有礼,这样的方思同,比起那个冲她生气的方思同,更让人觉得有距离。
方思同:“不过,我不打算再把这家工厂办下去了?”
“啊?”夏闻樱搞不懂,这家工厂花了他那么多的心血与精力,还花了徐雪莉那么多钱,现在好不容易有赚钱的希望了,他却要收手,未免让人觉得匪夷所思。“是我的做法,让你觉得难受了吗?”
方思同是个有骨气的人,依他的性格,不肯接受薛航的帮助,是情理之中的事。
方思同摇了摇头:“不是。是我自己不想再办下去了。我不是个做生意的材料,虽然我有能力研发出这项专利,却没有能力把它推广得很好。与其这样,不如把它卖给真正的懂得怎么去运作的人,我提供技术上的支持,这才是最佳的选择吧!”
“那……你妻子应该不会同意吧?”夏闻樱推测道,徐雪莉怎么可能把这眼看着就要开始下金蛋的母鸡卖给别人呢?
方思同转动着无名指上的婚戒,神色沧凉:“她暂时还不知道,我也没有打算要告诉她!到时候,工厂和专利卖了钱,全部给她就是。以前工厂的效益不好,卖不起什么价钱,现在连专利带工厂,应该能卖个几千万的样子,除却投资,还有点利润,应该可以交差了吧!”
“哦!”夏闻樱应了一声,又没有了下文。她不知道该如何去接这样的话题,毕竟,这是方思同他们夫妻之间的事,她似乎不太方便评价什么或者建议什么。
“闻樱。”方思同叫了她一声,没有了之前见面时的仇恨,取而代之的是夏闻樱所不了解的一种情感,他似乎有满肚子的话要说,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到最后化成了嘴边简单的一句话:“你一定要幸福!”嗓子一下子就哽住了,他忽地一下,站了起来,连再见之类的话都没有说,低着头,打开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