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航的脸扭曲得跟菜花似的,嘴唇紧闭,绷成一条直线,牙帮在微微地抖动着,胸脯在剧烈地一上一下,素飞飞看到他的情绪如此激动,赶紧走到他身边,搂着他的腰,仰起头,对韩唯说:“我喜欢他。夏小姐自己亲口承诺要在这里做半个月的佣人,我们现在也是在拿她当佣人看,有什么不对吗?我们有让她做什么不是佣人做的事情吗?至于感情,我想,没有搞清楚状况的,是你。夏小姐拒绝了薛少的追求,薛少接受别的女人,这有什么不对?他怎么就脏了,怎么就恶心了?”
韩唯打量着素飞飞的样子,极度不屑地说:“没想到你在电视里人模人样,装得有多清纯,可生活中……”他摇了摇头。
素飞飞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生活中怎么了?我过的就是生活。照你的意思,哪个家里人请了佣人的话,主人家就不用过夫妻生活了?既然她夏闻樱不是薛少的什么人,那么,薛少跟我有什么,也不关她的事!你又算哪根葱,跑到这里来瞎吵什么,出的那门子头?”
“够了!”夏闻樱真的不想再见到他们吵下去了,她拉着韩唯的衣袖,摇了摇:“你先回去吧!我没事的!半个月后,我就不用在这里做了!”为了让对方放心,她还露出了一个笑容,证实自己很好。
“闻樱啊!”韩唯不明白,“你干嘛要呆在这里让他们欺负你啊?就算是佣人,谁又会这么刁难,半夜三更地在这里洗衣服?”
夏闻樱:“他们要怎么使唤我,是他们的事情,我留下来,并不是因为要偿还谁什么。站在这里的几个人,谁也没有对不起谁,谁也没有欠谁什么。当初的确是我亲口应承下的这份差事,我留下来,只是想让自己做个言而有信的人。”
韩唯见夏闻樱这么说,明白她今天肯定不会跟自己走了,只得放弃了这个想法,他凶狠地看着薛航,说:“我警告你:如果她在这里少了一根头发,掉了一滴眼泪的话,我都会找你讨回来的!不要以为你是薛少,我就会怕你。”
薛航把身子往旁边让了让,对着门的方向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那你还是赶紧回去计划一下看怎么对付我吧!”
韩唯极不放心地看着夏闻樱,并不想马上走,似乎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完,时不时地按着西装的口袋,像是有什么东西想要送给她,可是当着薛航和素飞飞的面,又不太方便。
“走吧,我送你去搭电梯!”夏闻樱说。
“等等。”韩唯叫住她,终于把口袋里的东西掏了出来,是一件首饰盒,打开,一枚四爪镶钻的戒指呈现在大家面前,多棱的切面闪闪发光,折射出迷人的光彩。
“哇!好大的钻石啊!”素飞飞不自觉地惊叹出声,薛航朝她一瞪眼,她立即住了口。
韩唯手执戒指,单腿跪地,面向夏闻樱:“本来,我今天在餐厅订了位子,那里的气氛会好一点。但是……你脱不开身。这个地方,的确不太适合求婚,可是,我顾不上这么多了。闻樱,我知道,我们见面的次数并不多,相处的时间也很少,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们真的很久就已经见过面了。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是在一个很不开心的场合,你不记得,我觉得这是件好事。我对你,是一件钟情,不过,我好像每次遇到你,都是在不合适的时间,和不合适的地点。以前遇到你,你的身边有了方思同,后来遇到你,你的身边有薛航,现在遇到你,很好,你是一个人!我也曾想过,要不要等我们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密切了,再向你求婚,但是,我等不了了,我等你等了很多年,不想再等下去了,并且,我知道,像你这样美丽的女人,总是会有很多男人惦记着,我担心,如果我今天不把自己的心意和想法正式向你提出来的话,到了明天,你的身边,可能又会多出另一个男人来。请原谅我的唐突。”
韩唯的话说得有点快,气有点喘,说到这里,他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深情地望着夏闻樱,缓缓地说:“你愿意嫁给我吗?我不在乎你心里有谁,也不在乎你心里有没有我,只要你愿意,我会用一生的时间来保护你。我们将会开始一段平淡的、并且平静的生活。我们可以离开这个地方,去加勒比海岸买一间房子,那里的人不认识我们,也不会揪着我们的身世不放,我们可以每天很快乐地在那里晒太阳,看那些海鸟,用西式的材料做我们的中国菜,坐在窗户下面,一边听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一边喝下午茶。闻樱,这就是我想要给你的生活,你愿意嫁给我吗?”
突出其来的求婚,让其他人都觉得很意外,夏闻樱更是连半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她呆在那里,整个人就像一根木头似的,既不动也没有发出声音,像是被这个求婚给吓傻了。韩唯跪在地上,很有耐心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薛航的面色一会阴一会阳,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素飞飞那样子既像哭又像笑,不知道究竟是羡慕还是妒忌。只有那颗钻戒,依然一闪一闪地晃得人的眼发花。
不知道过了多久,夏闻樱终于回过神来,她有些感慨地看着面前的戒指,两眼微微有些发红:“这是我第一次被人求婚!”虽然她曾经差点就跟方思同结成了夫妻,也跟过薛航几个月的时光,但却是第一次有人这么正式地向她求婚,也是第一次有人送戒指给她。
女人对戒指有种天生的喜爱,即便是见识过无数风雨的夏闻樱也不能免俗。
韩唯冲着她微笑:“我很荣幸充当了这个第一次。如果你今天拒绝了我,那么,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我不是那种会轻易放弃的人,只要你的手上没有被别的男人戴上婚戒,那么,我就会努力把我的戒指套上去。”
夏闻樱并没有当着大家的面说出自己的决定,而是弯下腰,在韩唯的身边小声地说了几句话。韩唯先是一愣,脸上的神色变得有点古怪起来,继而却又莫名其妙地笑了,他从脖子上取下了一根项链,把戒指串了起来,将它挂在了夏闻樱的颈间,然后在她的额前留下了轻轻一吻:“你果然是个特别的女人!”说完,转身离开了这里。
夏闻樱关上门,就跟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继续回卫生间洗衣服。素飞飞追了过去:“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啊?你究竟是答应了他的求婚,还是没有答应他的求婚啊?”如果答应了,按理,这戒指应该是让韩唯当场戴在她的手指上才对,但是如果拒绝了的话,韩唯又怎么会把戒指留了下来,并且还搭上了一条项链?那个吻又是什么意思?是普通的Good—byeKiss,还是情人间的亲密呢?真是让人看不懂。
夏闻樱在素飞飞的丝质贴身吊带衫上打上肥皂,轻轻地揉洗着,表现得像个专业的佣人,不过,说话的语气却依然我行我素:“我没有必要跟你们交待什么!”
“你……”素飞飞气得直跺脚,薛航走了过来,把她扯开,话也不说地拉着她回了卧室,巨大的关门声传来,震得房间的玻璃器皿都在微微地颤抖着。夏闻樱的动作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洗她的衣服……
第二天的早餐,大家都吃得各怀心事,餐桌上没有一个人说话,死气沉沉的。素飞飞不停地用眼睛瞟夏闻樱,平均每分钟两次,意图不明。薛航面无表情地往烤好的面包上抹黄油,整瓶黄油都快被他挖空了,他却还嫌不够甜热量不够多似的,继续往黄油上面抹果酱。
素飞飞打破了沉闷:“今天我有场戏要拍,估计会回来很晚。夏小姐,我希望在我回来的时候,能够喝上炖好的燕窝,并且还是热的。”这个要求看似很简单,其实麻烦得很,燕窝这东西虽然金贵,说到底,不过是海燕的窝而已,这些鸟类,为了让自己的窝变得牢固,在里面掺杂了许多羽毛和小鱼干。想要吃燕窝,必须先把它泡开了,然后一根根地将那些羽毛和其他的杂质清干净,是件既费时间又费眼力的活,并且,这东西不太好炖,要隔水煲,好几个小时,才有煲出那种胶状的样子,火候的掌握很重要。
素飞飞只说她会回来得很晚,但是没有说具体的时间,那岂不是意味着在她回来之前,夏闻樱都不能睡觉?
“知道了。”夏闻樱答应道,她的眼圈有点发青,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了,素飞飞说她早上要吃馒头,并且还必须是自己家现做的,结果,她早上五点多就起来和面发酵蒸馒头,整个晚上没睡到四个小时,并且还没有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