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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怎么会这样?她的眼睛为何会变得和夜不恕一样?彩云飞一遍遍问自己,可却没有一个合适的答案,她好后悔自己在长夜国的时候,没有对叔叔刨根问底,不然今晚也不会吓成这般田地。

她是得了什么要死的恶疾了么?还是她被夜不恕传染了?或者……

“月落天……月落天……风影……风影……”彩云飞蜷缩在被窝中,很是渴望月落天此刻就在她的身边,让她能有一个依靠的胸膛。

剩下的夜,在彩云飞无尽的猜测与惊恐中漫漫度过。

第二日,彩云飞虽然早就醒了,却迟迟不肯起床,连玉钿在门外叫了许多次,她竟一次都没听见。

玉钿急了,便将赵宛静叫了过来。

赵宛静二话不说就踹开了寝房的门,彩云飞意识到有人闯进,连忙将脸盖得更加严实,生怕被人瞧见自己的蓝眼睛吓到,或者排斥自己……

“云飞妹妹你怎么了?”

“彩夫人?”

赵宛静与玉钿努力了半天,终于成功扯去了裹在彩云飞身上的厚实棉被,彩云飞惊慌之中,竟忘了用手捂住自己的眼。

赵宛静好笑地看着安然无恙的彩云飞,打趣道:“妹妹,你害什么羞呀?难不成是你初次来了月事不好意思见人?哈哈。”

玉钿闻言,在一旁也捂着嘴巴偷笑起来。

彩云飞本等待着赵宛静与玉钿发出惊恐的尖叫,可见她们二人脸上只有关怀之色,毫无异样,忽地灵光一闪,立刻爬了起来朝着铜镜冲了过去。

果然,她的眼珠又变成黑色的了,彩云飞暗吁一口气,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头,她怎就忘记了夜不恕的眼睛只有天黑之后才会变蓝的事了?她虽不知自己的眼睛与叔叔到底有何密切关系,但症状应该会差不多吧。

“小飞虫,睡懒觉了啊,怎么这么晚才来?”展卿衣正准备用午膳时,才见彩云飞低垂着头走进医馆。

“没吃午膳吧,来,一起吃。”展卿衣拉着无精打采的彩云飞,让迟六多准备了一副碗筷。

彩云飞像个木偶似的低着头扒着饭,头也不抬,碗中的菜全由展卿衣夹给她。

展卿衣见彩云飞既不过问月落天的病情,又对他不理不睬,自己吃饭也没了胃口,不时拿眼打量她。

“小飞虫,你灵魂出窍了啊?”展卿衣突地放下碗筷,忍不住大吼一声,迟六吓得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展卿衣这声吼的确力量极大,彩云飞抬起头,呆呆地看向展卿衣,苦笑了笑。

“小……小飞虫……”展卿衣本就盯着彩云飞的脸看,当他的目光触及她那双昔日灵动无比的水眸之时,整个人腾地跳了起来,将彩云飞一把拉到了后院,借着亮堂的冬阳朝她看了个仔细,唯恐自己看错了。

彩云飞见展卿衣又似往常一样捧着她的脸蛋仔细盯着她的双眼看,轻启朱唇道:“展哥哥,被你说中了,我的眼睛的确有病。”

展卿衣的俊脸变得煞白,道:“小飞虫,你可知道你左眼眼白处的那块褐斑不见了?”

“不见了?”彩云飞这才意识到展卿衣以前不是和她开玩笑,莫非她眼白处的褐斑与天黑后她的眼珠变蓝有关?

“小六,拿镜子来。”展卿衣喊了一声,迟六便很快取来一面铜镜奉上。

彩云飞拿着铜镜,朝着自己的左眼眼白处望去,那块针眼小的褐斑果然不见了。

彩云飞满脸愁绪道:“展哥哥,我的眼睛究竟得了什么毛病?昨天眼睛疼了一天,晚上……晚上还……还……”

彩云飞生怕吓到展卿衣,接下来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倒是展卿衣听出了苗头,眸光一紧道:“难道昨晚开始,你的眼珠已经变成蓝色的了?”

彩云飞拼命地点了点头,心中不由燃起了一点希望,既然展卿衣知晓她的症状,或许他就能够治好她的眼疾也说不定呢?

怎料,闻言的展卿衣脸上的忧色更重,连扶着彩云飞双肩的手都在隐隐颤抖,半饷才道:“小飞虫,其实自在释情谷认识你之后不久,我便发现你的左眼眼白处有一几不可见的褐斑,我借故拉你的手替你把脉,却诊不出任何异常,但我却敢肯定,你眼白处的褐斑绝不简单。”

“那时,我偷偷将此事告诉了姑姑,希望能得到姑姑的帮助,可姑姑听说之后竟然一点也不惊讶,原来她早就发现了你眼睛的异常,姑姑说,你身上潜藏着一种蛊,名叫暗夜之蓝,而你身上的暗夜之蓝并非被人所下,而是从你的上辈或者是上上辈所遗留下来。”

“姑姑说她对此蛊并不怎么了解,只知一旦发作,中蛊之人往往只剩下二十年的寿命,而若要解蛊,只有下蛊之人方可解去,若不然,非但会世代相传,还会导致发作之人早逝。”

“你说你是个孤儿,连自己爹娘是谁都不晓得,又如何追查得出下蛊之人的下落?我本打算劝你尝试寻找你的亲生爹娘或者亲人,可姑姑却阻止我这么做,说此蛊有极大的潜伏性,只要你眼中的褐斑不消失,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发作。”

“我后来才知道,那是姑姑骗我的,因为姑姑早就知道你的爹娘已逝,而你的其他亲人也早就不在人世……这些年我努力研读医书、精进医术,试图解除你体内的蛊,可到如今仍束手无策。”

彩云飞终于明白,展卿衣为何每次都会那般认真地盯着她的双眼看,姑姑与展卿衣皆以为她的所有亲人已死,可他们不知道,其实她还有一个叔叔尚在人世。

或许,只要她去长夜国找到叔叔夜不恕,便可将下蛊之人问出,可是,彩云飞转念一想,若是下蛊之人仍旧活着,叔叔的眼睛怎还会变蓝?

那便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下蛊之人已死,一种是下蛊之人仍旧活着,却因各种原因无法解蛊。

若是下蛊之人已死,她就只剩下二十年的生命了吗?二十年,不长不短,彩云飞很是希望,在剩下的岁月中,都能与月落天一起度过。

想到与心爱之人将来厮守的日子,彩云飞不禁贪心起来,她既不想让月落天在天黑之后,看到自己的妻子有一双异于常人的蓝眸,心中添堵,而且在她头发还未花白之前,就要离他而去……

到时任谁想到那可预知的离别,都会不情愿吧。

彩云飞匆匆告别了展卿衣,回到王府后,立即写了一封信,放在月落天的寝房中,今天虽是月落天回府的日子,可她已经等不及了,她必须去长夜国一趟,将自己的命运问个清楚明白。

整理好一个包袱,彩云飞便派人牵出了她的唯杰,她跳上马,正欲策马之时,不远处却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彩云飞循声望去,却见来人竟是赵鹰。

彩云飞朝赵鹰微微点了点头,正欲扬鞭,赵鹰却突地跳下马道:“彩夫人请留步,此次我是为你而来。”

赵鹰每次来双竹城不是为了赵宛静就是为了月落天,怎会和她扯上关系?

彩云飞心中虽很是疑惑,但还是下了马,道:“赵将军找我何事?”

赵鹰指了指附近的小河道:“我们去那里谈,可好?”

彩云飞虽觉时间宝贵,很想不理会赵鹰直接离开,但见赵鹰表情严肃,不像是来找茬,更不像是来和她开玩笑,也只好同他一道朝着小河走去。

二人相继在小河边坐下,赵鹰环顾了一圈,确定四周没有闲杂人等之后,方道:“今天我是奉师父之命而来。”

“你师父?”彩云飞愕然,这个赵鹰真可笑,他的师父与她有何关系?

“我师父就是你的……叔叔夜不恕。”赵鹰说道。

“叔叔是你师父?”彩云飞逐渐反应过来,她怎么忘了,当初就是因为赵鹰,叔叔才夜探九王府,见了她一面,可见,赵鹰与叔叔一定有不寻常的关系。

“正是。”赵鹰一边回答,一边静静地看着彩云飞,有别于展卿衣一眼不眨看彩云飞的眼神,赵鹰看她的眼神平常且随意。

但彩云飞此刻仍旧看出了赵鹰眼神的异常,道:“我记得赵将军初次见到我时,言行举止有些失态,那时是因为我的左眼眼白处有一粒褐斑吗?”

赵鹰笑道:“看来我来得还不算太晚,彩夫人的眼珠入夜之后已经会变成蓝色了?”

彩云飞点头道:“不错,叔叔让你来找我是要告诉我什么?”

“师父托我告诉你,莫要惊慌害怕,下蛊之人还活着,他一定会想办法让你变成正常人,并且长命百岁。”

“是何人下的蛊?”

“师父没有说。”

二人暂且无话,彩云飞站起身,如今她已经没有必要去长夜国找夜不恕了,既然下蛊之人还活着,那么她就有解蛊的希望,而叔叔,也要好好活着,因为他是她唯一的亲人。

赵鹰见彩云飞有回府之意,亦站起身道:“彩夫人,赵某还有个不情之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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