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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时间还未到酉时,他们各自便已经准备好,朝着各自的目的地进军。

这一夜注定了是个不平静的夜晚,穆羽风实在没有更多的时间,亲自去救乔存彦。

“老大,就这么点银子,这生意怎么开展?你莫不是又想让我去卖身?这我可不干,我还等着把第一次留给我最爱的小君呢!”醉墨看到穆羽风给他的那点银子,心中不仅哀叹,这老大也太抠门了一点,居然只有五千两银子,就想让他在京城立足。

“醉墨,别闹!等我到了东槐,我会再给你送银子过来。你现在在京城,再帮我查一个人,但千万别把自己给暴露出去。”穆羽风声音微颤,心里突然一阵揪痛,为什么一想到那个人,她的心痛如此揪痛?难道就因为他们有着一样的声音吗?

“谁?”一听到穆羽风说着正经的事,醉墨立刻也变得正经起来。

“霍国的世子,霍洵昃!我要知道他所有的一切,过去的,现在的,其中包括霍国的一些错宗复杂的关系。”穆羽风的心依旧痛着,到现在已经几个月过去了,她依然痛得撕心裂肺。

曾经有人说过,爱上一个人可以是一瞬间的事,但忘记一个人却要一生一世,她也需要一生一世吗?或许,她根本就不愿意忘记,就算心是如此地痛。

自从听到霍洵昃的声音后,穆羽风心里就有一种强烈的希冀。

她希望霍洵昃就是她的大皇兄,就是她的诀,可是她又害怕,害怕最终知道结果后,她会失望,到时候她一定会比现在更痛。

或许她本来就太傻,竟然只凭着那一缕相似的声音,心中就生出这样大的希望来。但是傻又如何?为何她就不能允许自己再傻一回?

天色暗下,她知道此时他们正按着她的计划,开展着营救乔存彦的工作。她在想,莫痕会不会出动十万禁军,如果是,估计就是派出去的这些人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跃过那十万禁军。

明知是以卵击石,但她依旧选择如此做,到底是她慧根不好,终是无法做到无情无义。

“霍国世子?难道你……”对于穆羽风以前的事,醉墨多少还是了解了些,看到穆羽风眸子里转过的痛苦之色,难道她是怀疑霍洵昃……这玩笑未免大了,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同一人?

“你去查便是。另外,你可知千诀宫?”穆羽风突然好奇地问道。

“听说过,是一个极隐密的组织,都只说势力极其庞大,但具体大到什么程度没有得知。他们没有一个具体巢穴,三国都曾调查过他们,也没有摸到一点有用的信息。”说起千诀宫来,醉墨也顿觉汗颜,那种神秘程度几乎让他咋舌!

穆羽风看了看时间也不早了,这个时候她竟然还想再回行馆一趟,临行前她还是想亲口跟端木合说声谢谢,其实今天也未必就一定能成功,但是她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办法!

她这些年也将势力渗透到京城各个地方,但她的人大多都是些不会武功的,通过一些小道消息,帮她获取情报。她手底下的人,叫花子都是一些算得上级别高的,都身怀绝技,其实下线的人都是相互各不认识的,今晚派出去的也都是些身手不错的,只希望莫痕没有真的派出十万禁军。

其实现在想一想,当初莫痕率兵包围皇宫,他若不是跟游竺借兵,兴许就凭她与穆凌诀的实力,莫痕还赢不了呢!毕竟穆凌诀身边都是些绝顶高手。

可是想又能怎么样呢?她看得出穆凌诀的手下,除了李瑞、周舜,个个都恨她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剥她的皮,抽她的筋。难道就是因为父皇临死前仍然恋恋不忘的那个女人吗?

穆羽风此来不知道原来无情如帝王,也会有父皇这样一个痴心的人。可自古以来,痴情的帝王就做不了一个好皇帝,因此父皇才丢了江山丢了性命?

这世间太过复杂,很多事情都很难说得清,道得明。

游竺行馆外已经有兵严守,穆羽风只能翻院墙进进行馆。端木合此时正穿着一身夜行衣,似乎正赶着要出去,打开门看到穆羽风站在门口,整个人怔在当场。

“你要出去……找莫痕?”穆羽风虽然明了,但此时的心情还是很难形容,他与莫痕是师兄弟,是朋友,是挚交,如果要在这个时候选择助他一臂之力是很正常的事,但一想到如果他此时去向莫痕通风报信,她心里还是会一阵难受。

“是。”端木合没有否认。

“哦!我是来谢谢你的,如果我娘……”

“你娘已经安全出城,但我必须去告诉莫痕,丫头我……”端木合抢过穆羽风的话,但说到一半,却犹豫了。他现在很矛盾,他明明可以亲自护送穆羽风出城,明明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但这样就会背上欺师灭祖,即使是师傅没有毁天灭的地力量,也足以让游竺毁掉数万游竺子民。

有时候,他也会想,师傅就是偏心,替莫痕夺了江山,还替他压美人儿。可是他也知道,莫痕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想方设法追杀穆羽风。

“端木,你不用解释。好了,我也该离开了。有没有能力挡得住我,要看他的本事了!”纵然心里会很难受,很不舒服,穆羽风还是勉强一笑,只是这笑太过生硬,太假。

但她不需要端木合的任何解释,如果他们终有一日会敌对,一想到这个可能,穆羽风就觉得头疼,为什么她就做不到无情无义呢?

“丫头!”端木合突然在羽风转身的瞬间,紧紧抱住羽风,抱得很紧很紧,紧得羽风几乎透不过气来,似乎他稍稍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一般。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之间的友谊中了毒。

穆羽风本能地挣扎,端木合微微松手,却在瞬间突然将穆羽风的脸扳了过来,深深地吻了下去,他吻得很投入,很深入。他一手紧紧地握住羽风的手,使她不得动弹,一手固定着她的后脑,使得挣扎不开。

许久,许久,端木合像是舍不得那丝丝甜密一般,直到羽风脸色涨红,几乎窒息,他才松开。

“丫头,对不起,我……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么对你,你就当我发神经吧!”端木合脸色潮红,吞吞吐吐说了半天,最后几乎是用吼出来的,吼完便赶紧躲开了。

看到端木合羞红的脸,穆羽风轻叹一口气,他们之间横着太多东西在中间,隔着千山万水。她很感谢端木合曾经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带给她一缕阳光,如果将来……

不会再有如果了。穆羽风转身,依旧翻墙离开了行馆。此时的行馆已经被包围了起来,看来莫痕已经肯定了她在行馆,原来他们之间终是无法信任的。

这一刻,穆羽风觉得很凄凉,觉得莫痕很悲哀,也为端木合不值。不信任就一定会带来很多误会,所以穆羽风从来认定了就不会怀疑,因为怀疑一定是会很伤感情的。但疑心如莫痕那般重,又怎么知道什么是感情?

穆羽风到城门口时,城门还没被拿下,莫痕这一回是真的下了血本,禁军死了一批又来一批,看样子是想跟他们打车轮战,想将他们精力毫尽。

这样的夜晚,应该是宁静恬淡的,应该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做着甜美的梦。梦中会有欢天喜地,他们一定开心地过节,里面会有爆竹声声,会有烟火漫开,会有……

什么都不会有了!猎猎的寒风如同千万把刀子,狠狠地刮着每个人的肌肤,发出呜呜的叫声,在这样的夜里显得这样苍凉,这样戚戚悲悲。

秃鹫就上空盘踞着始终不肯离去,这样漆黑的夜里,它们的眼睛就像寒星一般,闪着森寒骇人的阴鸷光芒,俯瞰着凄怆的大地。时不时地发出几声凄厉的哀鸣,似乎在为那些刀剑之下的亡魂吟唱哀悼。

“来吧!”穆羽风低低地说了一声,这一场硬战既然已经决定了要打,就没有什么好再顾及的。她右手长剑,左手短刀,两样武器配合着使用,取长补短。

穆羽风手中长剑快准狠,背上背着弓弩,但箭数并不多,只能到关键时间才能用。

禁军的热血喷洒在穆羽风的脸颊,身上,血液由温热变成冰冷,穆羽风的眸子也由黑色逐渐染红。无论前生今世,她的这双手就沾染了无数人的生命,不知道以后死了会不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又有什么关系呢?现在能活着就行!

她的剑锋所到之处必然血肉翻飞,惨叫漫天,面对这层层围困,穆羽风似乎又回到了莫痕逼宫那日,心中的恨意陡然在这一瞬间无限扩大。

“啊——”她凄厉地仰天长啸一声,那声音带着悲愤和无尽的恨意,划破这漆黑如墨的夜风,惊醒了无数人的美梦,惊走了远处躲着睡觉的寒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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