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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可是?可是我在扬州的时候,听过一个小男孩背过这首诗。”水溶将写有《桃花行》的册子递到了母亲的面前。

“噢,扬州,这可奇了,莫不是敏儿收了弟子?不对呀,你林伯母自生下玉儿后身体一直不好,断不会有收徒的可能,你林伯父要忙于朝事,也不会有时间去教授一个徒弟的。”卫若云也疑惑了。

“那个小男孩确实能背《桃花行》,而且是整篇的,一字不漏。”水溶说道。

“你确定?”卫若云问道。

水溶不容置疑的点了点头,说道:“我和那小男孩还真有缘,快八年了吧,林伯母病逝那年,我正好在那里,见过他一次。林伯父病逝那一年,我在那里又见过他一次,错不了。”

“这可就奇了,你林伯母是不喜张扬的人,这事,看来只有问玉儿才清楚了,赶明儿个玉儿得空的话,我接了她来问清楚,问问你林伯母收徒弟了没有就清楚了。”卫若云笑道。

水溶心中一动说道:“娘,能不能请玉儿到王府小住?”

“怎么?现下知道着急了,晚啦。”卫若云笑道。

水溶听了卫若云的话,不明所已。

“我今儿派人到贾府去接玉儿过来,说是玉儿病啦,连学都没有上,我正要上医馆去买些药,让人给玉儿送去。”卫若云叹道。

“病啦?”水溶忆及昨晚黛玉的情景,估计与伤心动了脾胃有关,心下也不免担心起来。

“是呀,你担心啦,平时也未见你对玉儿的事上心,今儿个怎么这么上心?”

“只是……有些事情想问一下!”水溶讷讷回着,不免感到失望。

只因太想求证那桃林中的小男孩与林府到底是什么关系?毕竟,这么多年来,自己对那小男孩也未忘却过,一直想知道他的消息。

只因对黛玉有了牵挂,那丝牵挂理之不清,也许,见了面就会明白。

因了七夕之事,黛玉大伤脾胃,起不了身,只好推说不去学里了,贾母虽说已将宝玉和众小厮好生骂了一顿,今见黛玉病了,少不得又是心疼,又把宝玉骂了一回,宝玉也好生懊恼,只好携了湘云、探春去了学院。

那陈千雪在学堂未见黛玉,听说昨晚之事,连连懊恼自己错过了‘好戏’。

一连几天不见黛玉,陈千雪竟是想念得紧,再加上得到一个消息,于是又怂恿着穆自华逃课,来到贾府探视黛玉并告诉她好消息。

“黛玉,可好些没?”穆自华一进房间发觉黛玉躺在床榻上,边上坐着宝钗、迎春、惜春。

黛玉急忙欠身,迎了二人进来,笑道:“你们竟不上课的,小心夫子罚你们?”

“我本来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偏生你病了?我又忍不住,所以只好跑来了。”穆自华笑道。

“什么好消息?”黛玉奇道。

“北静王府的菊花开了,下了请柬给各府的公子和姑娘,我也在内,你们也在内,我们都可到北静王府赏菊了。”陈千雪高兴之极。

“这有什么稀奇的?”黛玉想着自己在北静王府常年见过的。

“后面慢慢告诉你。”穆自华语气神秘。

“都请了么?”宝钗和迎春同时问道。

穆自华点了点头,答道:“是呀,听说四郡王府,四大家族,八公、五候、还有一些王子王孙呢,凡是在册的公子姑娘都请了,分两个区,公子们在一区,听说主要是为皇上选才的,姑娘们在一区,主要是弹弹琴作作画什么的。保不准,皇上会微服到访呢。”

“你们可说,这等规模,热闹么?听说是百年难得一见呀。”陈千雪叹道。

宝钗听闻,心中叹着,也许这是一个机会,毕竟自己的金簪被哥哥丢了,进宫的机会也没了,若这次有缘,保不定可以使薛家东山再起。

贾迎春心中却是苦恼得很,她不喜热闹,又不懂附和,若去的话,又少不得拘谨了。

惜春本就喜静,如今在大观园中作画,优然自得的,竟也想着怎么编个借口不去的好。

果然,北静王府派人下了请帖,同时传卫若云口谕,希望将黛玉送至北静王府静养,贾母却以人病了,经不起折腾为由拒绝了,好歹黛玉是自己的外孙,若到他处养病,面子上哪过得去。

卫若云听贾母所言有理,又念及贾敏往日的姐妹情谊,对贾母也只有尊敬的份,于是只好作罢,打听黛玉得的是什么病,将早就准备好的药细细的挑了几样送了过来方罢。

如是这般,就到了北静王府赏菊的日子,黛玉的病也大好了,一大早起来,就和宝玉、贾兰、宝钗、三春等人,还有贾母、王夫人、薛姨妈等人携了丫环、妈子,坐上轿子,往北静王府而去。

到北静王府,这才发觉王府外已是停了不少的马车轿子,原来各府的人都来了不少了,黛玉她们还算是晚到的,为省去麻烦,反正和公子片的区域是分开的,今儿个特准了都不用戴纱罩,因此,女眷的轿子是直接抬进府去的,送到了后花园女眷区域。

卫若云一见黛玉来了,一把搂住,连声叫道:“我的儿,可好些了,姨母担心死了,恨不能亲去看你。瞧你瘦得?”

“让姨母担心,黛玉的罪过了。”黛玉笑道。

“来,我的儿,今儿个好生坐着,晒晒太阳,弹弹曲。好好享受享受,一天到晚在学里算什么?瞧,憋闷得病了不是?”卫若云笑着将黛玉拉了过来坐在自己的身边。

贾母、王夫人、薛姨妈等人和卫若云见过后,三春姐妹,宝钗、湘云相继给卫若云请安,卫若云第一次见着迎春和宝钗,拉着她们两个的手,问几岁了,连声夸赞。又对贾母说道:“都是好的,不知叫我夸哪一个才是。”

卫若云的夸赞引来其他各府女眷,一一细瞧宝钗、黛玉等人,直叹这天下的女子居然都被贾府占全了,个个看着如画中的人儿,赞叹不已,一时间,穆自华和陈千雪也来了,那就更热闹了。

不一会儿,冯姿亦是来了,见了贾母等人,这才拉着黛玉的手说道:“玉儿,几天不见,怎么似乎又瘦了,莫若跟姨母回甄府住一段日子?”

“你这个泼皮,说些什么呢,是说我贾府亏待了玉儿不成。”贾母闻言指着冯姿笑骂道。

冯姿闻言笑道:“老祖宗,我这是心疼玉儿呢,虽知道您心疼她,但您的孙女儿多,哪能疼得那般仔细,而我府中,若玉儿去了,我可就这一个女儿呢,自是精心些。”

“女儿么?莫不趁今天大家都在,你就认了如何?”贾母笑道。

冯姿闻言笑道:“认?女儿么?以后再说吧。”

卫若云看在眼中听在耳中,再观冯姿神情,心中暗叹,要不要把黛玉的事对冯姿讲呢?若产生误会可就不好了,也不管先皇遗诏的忌讳了,还是姐妹情深来得重要些,心下打定主意,终得选一个适当的时机,把这事讲明了。

一上午,公子区域传来阵阵金戈博击之声,险见得是在比武切蹉了,而女子区域则传来阵阵的琴音,显见得是琴艺比拼了。

更奇的是,两区域用天然的枫林隔断,如今枫林是层林尽染,好看之极,林中菊花遍布,随时可观赏,真正是赏心悦目,众人直叹北静王府的园林布局巧夺天工。

不久后,公子片区传来喜讯,比武切蹉中,甄家公子甄天羿神力过人,拳脚骑射类勇夺第一。镇守海门的统制周琼的公子周培元正好上京,也来聚会勇夺第二。冯紫英夺了个第三。

论刀剑类,则水溶灵活机动,夺了个第一。卫若兰第二。东平郡王之子穆自华的哥哥穆自清自关外回来,正好参加聚会,夺了个第三。

水域夫妇高兴得不得了,倡议由女眷这方夺得琴艺第一的黛玉演奏一曲,给大家奏兴,为赏菊宴再添喜章,结果公子区域推出水溶,说他的萧音在京城无人能敌的,二人琴箫合奏的好。

水域夫妇更是高兴了,急忙命人将琴送到枫林中一南一北的两个相隔近百米亭台中,黛玉拗不过卫若云的盛情相邀,也只好上了南边的亭子。

水溶在众人的推拉下,上了北边的亭台,二人遥遥相望,只见其身形,面相却是见不真切的。

黛玉顿了顿,原先还担心,如今一看,由于距离远,面相竟看不真切,放下心来,静下心神。

水溶远观黛玉,一袭白衣,若飞若扬,似欲乘风归去,此情此景,心生憾动,一曲箫音破云而来。

《凤求凰》?黛玉闻曲,找好乐点,轻抚古琴,幽雅的琴音从指间流出。她自小受贾敏的亲自教导,再加上这么多年来的勤学苦练,自是没有落下,跟其母比起来,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水溶听到黛玉的古琴之音,露出赞赏的眼神,箫音与琴音缠缠绕绕,或如小鸟翔飞于云端,或若游龙游走于枫林,或似小鱼嘻戏于水底,二人竟都融于乐中,不能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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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亚军,现为北京武警总部某文学杂志主编。著有长篇小说伪生活等六部,小说集硬雪、驮水的日子等七部。获第三届鲁迅文学奖,第十一届庄重文文学奖,《小说选刊》《中国作家》和《上海文学》等刊物奖,入选中国小说学会排行榜。中国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