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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第八卷11

谢尔盖?伊万诺维奇来到波克罗夫斯科耶的那一天,正赶上列文最痛苦的日子。

这正是刻不容缓的农忙季节。在劳动中人人都表现出不寻常的紧张的忘我的精神,这种精神是在任何生活条件下都是看不到的,而且这种精神如果不是年年如此,如果它的成果不是如此平凡,如果表现了这种精神的人对自己的劳动要价很高的话,那么这种精神就会受到高度评价。

收割黑麦和燕麦,割草和装运,再次翻耕休闲地,脱粒和播种越冬作物——所有这些看来似乎简单和平常;但是要把这一切做得及时,需要男女老少全村的人在这三四周里比平时要付出几倍的力气,而饮食只不过是克瓦斯,葱头和黑面包而已,夜间还要打场和装运,一昼夜也只不过能睡上不到两三个小时的觉。全俄罗斯每年都是如此。

列文大半生都在乡村度过,与农民有密切的关系。他总觉得,在农忙季节农民这种普遍的激越情绪也感染着他。

一大早他就骑马去察看首先播种过黑麦的田,去察看往禾垛那里运的燕麦,在妻子和妻姊起床的时间他又返回家里,同她们一起喝咖啡,之后他就步行到庄子上去,那里有台新安装的供选种用的脱粒机也该开动了。

整整这一天,同管家和农民们谈话也好,回到家里同妻子,同多莉和她的孩子们,同岳父等等谈话也好,列文心里想的却只有一个问题,一个除了农业方面操心的事以外纠缠着他的问题,并为这个问题寻求答案,这问题是:“我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我这是在什么地方?我为什么在这里?”

新搭的干燥棚是用剥了皮的新鲜白杨做檩,榛树条钉在上面做桁条,桁条还散发着芳香,用禾草盖顶。列文就站在这禾捆棚的荫凉处从敞开的大门往里看。透过大门中脱粒时到处飞扬的干燥而刺鼻的灰尘,他看着暖烘烘的阳光照射下打谷场上的青草和刚刚从板棚中搬运出来的新鲜禾秸;他一会儿又看着鼓动翅膀啁啾着飞到屋檐不停在大门亮处的花斑头白胸脯的燕子;他一会儿又看着在错暗而多尘的禾捆干燥棚中忙碌的人们。于是他的头脑中出现了古怪的思想:

“干这一切是为什么呢?”他想。“为什么我站在这里,强迫他们做工?他们当着我的面努力表现自己的热心,他们都忙碌着,这又出于什么目的?这个马特列娜老婆婆,我的一个熟人,为什么要拚命干呢(一次火灾中顶棚梁倒榻在她身上,我给她治好了伤)?”他想,同时他看着这个瘦削的农妇用耙子耙着谷粒,紧张地在凹凸不平的坚硬的打谷场地上挪动着晒得黝黑的两只光脚。“当时她痊愈了;但不是今天就是明天,或是十年之后,人们就会把她埋葬,无论是她,也无论是那个爱打扮的身穿红色方格衣裙的女子,都不会在世上留下什么,虽然她现在还正用如此麻利和细腻的动作从谷糠中弄出谷穗。她也会被埋葬掉的,那匹花斑的骟马也很快会被埋葬的,”他想着,同时看着那匹沉重的拖着肚子、频繁喘息,鼓动着鼻孔的老马。这匹马正在踩动着它下面滚动的倾斜的轮子。“它也会被埋葬的,连那个胡须上粘满谷糠、一头卷发、衬衫上有一处破洞,露着白肩膀的费奥多尔也会被埋葬掉。可他正在打开谷禾捆,发号施令,对那些农妇们大喊大叫,同时用迅速的动作调整飞轮上的皮带。但主要的是,不只把他们而且也会把我埋葬掉,并且什么也不会留下来。为什么?”

他一边想着,同时还看着表,他要估算一下,一小时能打多少谷。他必须知道这个数字,好据此来规定每日的定额。

“就快到一个小时了,但才仅仅开始第三垛,”列文想,他走到打谷人跟前,用压倒机器吼声的声音对他说,少放一些谷禾进去。

“费奥多尔,你放进机器里去的谷禾太多了!你看,机器卡住了,因此快不了。放得均匀一些!”

汗湿的脸上由于粘上了灰尘而变黑的费奥多尔不知喊叫了些什么来回答,但是做起来还不是列文所希望的那样。

列文走到机器的圆筒跟前,把费奥多尔推到一边去亲自把谷禾往里送。

他干到距离农民用餐时间还剩下不多的时候,就同打谷人一起走出禾谷干燥棚,他们停在整整齐齐码在打谷场上留种用的大垛焦黄的黑麦跟前,交谈起来。

费奥多尔来自一个遥远的农村,也就是列文先前拿出土地供合作经营的那个村子。如今这片土地已经出租给一个管理院子的人了。

列文同费奥多尔谈起这片土地并问他,明年普拉东是否会租那块土地,普拉东是那个村子里一个富裕的和善良的农民。

“康斯坦丁?德米特里奇,租金太高,普拉东出不起的,”费奥多尔一边回答,一边从汗湿的怀中取出谷穗。

“可是为什么基里洛夫交得起呢?”

“康斯担丁?德米特里奇,米秋赫(费奥多尔这样轻蔑地称呼那个管理院子的人)怎么会交不起呢!这个人很难不榨取别人,而自己的却一毛不拨。他连同教教友都不怜悯。可是福卡内奇大叔(他这样称呼普拉东老人)难道能这样狠心地勒索人吗?有人负了他的债,他也不催要,往往不能全部收回。人和人不一样。”

“可是为什么他不收回欠债呢?”

“是这样的,人跟人不同;一种人活着只为满足自己的欲望,就拿米秋赫为例来说,他只为填他那个肚皮活着,可是福卡内奇大叔却是个正直的老人。他为灵魂而活着。上帝在他心中。”

“怎么知道上帝在他心中?怎么知道他是为灵魂而活着?”列文差不多喊叫了起来。

“当然是根据真理,根据神的旨意得知。要知道人跟人是不同的。哪怕拿您作为例子来说吧,您也是不会去欺侮别人的……”

“是的,是的,再见!”列文说,由于激动而喘着气,并返身回来取走自己的手仗快步朝家里走去。他听了费奥多尔说普拉东为了灵魂活着,照神的旨意做人,许多模糊的,但却很有意义的思想仿佛挣脱枷锁,蜂拥而至,奋力奔向一个目标,在他的头脑中盘旋着,放出耀眼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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