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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二章19

这一路上,罗伯塔和克莱德都很高兴没被人发现。从芳达回来的车上,他们没碰到熟人。到牛顿夫妇家时,格蕾斯已经睡了,她朦朦胧胧随便问了几句话,问罗伯塔的妹妹还好吗,问她到卑尔兹或特里贝兹密尔斯去没有,(罗伯塔说整天在荷马。)她自己最近也要到特里贝兹密尔斯探望父母等等,说完又翻身睡了。

可是第二天晚饭时,奥普尔?菲利丝小姐和奥立弗?波普小姐也坐在那儿,罗伯塔一进门,她们便善意地问了几句话,这使得罗伯塔下不了台。

“啊,到星光游乐场玩的人回来啦!奥尔登小姐,在那儿跳舞很好玩吧!我们看见你了,你却没有看见我们。”罗伯塔还没来得及思考怎样回答,菲利丝小姐就接着说道,“我们倒希望你看我们一眼,可你眼里只有他了——你跳得还挺不错的。”

罗伯塔跟她们两个不算很熟,又没有这样的能力在真相被揭穿之后转个弯子,脸刷地一下红了起来,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格蕾斯就坐在对面,眼睛盯着她,像是在说:“啊,是这么回事,还跟一个男人跳舞呢!”坐在桌子一头的乔治?牛顿,也回过头来看着她。

罗伯塔觉得非解释一下不可了,说:“不错,我在那儿待了一会儿。我妹妹来了几个朋友,我跟他们一起去的。”她性格很倔强,认为,要是她想去星光游乐场,那她为什么不能去呢?牛顿夫妇、格蕾斯,不管是谁,没有权利质问她,她花的是自己的钱但她知道她的谎言已被当场戳穿,都怪她寄人篱下,一举一动都被卡得死死的。波普小姐又好奇地问了一句:“我看他不是莱科格斯的小伙吧,我没见过他。”

“当然不是。”罗伯塔冷冷地回答。她知道,格蕾斯对自己背着她参加社交活动,一定很反感。她本想马上站起来,离开这个房间,但她努力镇定下来,望了望在场的所有人。要是她继续被盘问,就准备捏造一两个名字,说是她妹夫在荷马的朋友。要不干脆就什么也不说,她为什么一定要说呢?

之后,她才知道这一切都无济于事。格蕾斯走进屋里责怪她:“你不是说你一直待在妹妹家吗?”

“是又怎样?”罗伯塔愤愤地说,没有一点儿求情的意思。她本以为格蕾斯会根据一套道德观念来斥责她,却不知道,格蕾斯生气是因为罗伯塔偷偷躲着她,疏远了她。

“好吧,你也用不着想上哪儿去,想看谁就对我撒谎。我不愿意跟你一块去,我也不愿知道你去了哪里,跟什么人在一起。但我希望你做到一点:不要撒谎骗人。你别把我弄到不得不跟着你撒谎的田地。”

她受了极大刺激,难过得要死。罗伯塔也知道,要摆脱这尴尬的局面,只有一条路,就是搬出去。格蕾斯是一个靠别人生活的人,只要跟她在一起,就得把自己的一切想法都告诉她。可是,能把克莱德的事告诉她吗?她可能会揭发他们,弄得他们身败名裂。因此,她回答说:“你爱怎么想就怎想好了,我可不愿把什么事都告诉别人。”

格蕾斯知道罗伯塔不会再跟她好了,就起身走出房间。罗伯塔自己已在这儿住不下去了,这里的人太狭隘了,他们不能容忍她与克莱德暖昧关系,可她怎么能失去他呢?她要想办法维护她们的关系,只能搬家。

搬家是需要勇气的,一个人也不认识,举目无亲,还得先去找。然后要给妈妈、妹妹写信解释一下,但她无论如何不能再住下去了。因为格蕾斯、牛顿先生,尤其是牛顿太太,像是早先的清教徒和教友会那样,好像发现了教中的一个“兄弟”或“姐妹”犯了极大罪恶似的。她偷偷出去跳舞,跟一个小伙子在一起,这是怎么回事,跟这次回家有什么关系?她无法解释清楚。罗伯塔想,今后他们一定会侦察她的行动,那样她便很少再有机会与克莱德相会。因此,她想了两天两夜,又与克莱德商量了一次,决定恢复自由身份,搬到一个没人认识,没人监视的人家去。因此她请了一天假,到本市东南区她认为不会与牛顿家的人接触的地方去打听,打听到了一处中意的地方。那是埃尔姆街上的一座旧砖房,房主是家具商夫妇,有两个女儿,一工一读。那间空房在底楼前门廊的后面,她一心想与克莱德相会,就很看重了这一点。

从主妇吉尔平太太的谈话来看,这家人不像牛顿一家人那么严格,喜欢查询别人私事。吉尔平太太五十来岁,不太机灵。她告诉罗伯塔,她不想收留寄宿的房客,因为他们收入足够开销,但主要是那间房子与别的屋子隔开,他们不怎么用,才决定租出去,丈夫也同意。她也希望房客正是罗伯塔这样有工作的姑娘,而且跟他们一块儿吃饭。她没有盘问她家庭的情况,只是很感兴趣地看着她,印象好像不坏。罗伯塔推想这里大概没牛顿家那一套规矩。

但她心里还拿不定主意,因为这样偷偷摸摸,总有一种不祥的感觉。她与格蕾斯和牛顿夫妇闹翻了,但她知道她在这儿工作纯是格蕾斯所赐。万一妈妈和妹妹听人说起了这件事,会不会怪她呢?

可是,她舍不得离开克莱德?

不能放弃。她付了定金,约定几天内搬,就去工作了。吃过晚饭,她向牛顿夫妇提出了这件事,解释说她的弟弟、妹妹大概要来了,她要早些准备一下。

牛顿夫妇和格蕾斯也都认为这是因为她有新的朋友的关系,因此同意她搬走。她已沉溺在他们所不赞成的冒险当中,被寻欢作乐的念头引上了歪路。

罗伯塔搬家以后,也不知自己做的是对是错。这样只是与克莱德来往时更方便些,却很难保证以后不出事。

为了安慰自己的良心,她给妈妈和妹妹去了一封信,告诉她们自己为什么要从牛顿夫妇家搬出来,格蕾斯现在专横、自私得让人无法忍受。不过,她现在有了一个房间,住的地方很好,请她们放心。他们若是想来看她,就有地方住了,房主吉尔平夫妇很好,她可以介绍他们认识。

但她隐隐地感觉到她与克莱德之间产生的热恋玩火自焚。因此,她在看房间时,认为最重要的是这个房间与其余的房间有什么关系,她清楚地知道,她现在走的路多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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