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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从学员到教官(2)

尼米兹少尉奉命护送塔夫脱部长一行从奥隆阿波返回马尼拉,有机会参与他们这次旅行的有关事宜。为了使这位肥胖使者在"迪凯特"号的甲板上过得舒适,尼米兹找了两把柳条椅让木匠把他们捆绑在一起,并把靠里的两个扶手锯掉,制作了一张特殊的躺椅。尼米兹还为他讲述了一些"难以置信的得克萨斯的故事"。据说,这些精彩的故事将塔夫脱部长迷住了,以至于他在1909年荣任总统之后,特意到得克萨斯购置了一幢二层别墅。

尼米兹擅长交际的才能发挥得越发淋漓尽致了,他不仅善于一视同仁地对待下层军官,而且也显示出与任何政治派别的在职官员打交道的本领,因为他是一个党派倾向不太明显却善于协调关系的人。

转眼之间,尼米兹在远东服役已近3年,他渴望早些回国,渴望找机会回家乡探亲。但是,他随"迪凯特"号被派到菲律宾南部,在棉兰老附近和苏禄群岛巡航。切斯特回到了老地方,又有了打野猪、野鹿和野鸭的机会。"迪凯特"号在一个时期内成了美国驻群岛总督罗杰斯上校的旗舰。当"迪凯特"号驱逐舰到达苏禄的一个村庄后,为了吸引当地居民的注意,用它的速射炮放了几发炮弹,没想到,莫罗部族的酋长上船来,像向法庭最后上诉一样,向罗杰斯上校汇报了他们存在的问题与分歧。

在罗杰斯上校埋头处理事务和做出各种决断时,尼米兹却忙于结交朋友。他同一个名叫达图·皮昂的莫罗酋长特别要好。第二次世界大战后,酋长的儿子,菲律宾宪兵少校达图·贡贝·皮昂,曾把他父亲留下的一把莫罗人的短刀送给尼米兹将军留念。

尽管切斯特·尼米兹继续忙于参加各种各样的活动,但他还是产生了想回得克萨斯探家的愿望。他已经离家三年半,而且知道爷爷的身体越来越差,他渴望回到得克萨斯老家看望年迈多病的爷爷和辛劳一生的妈妈。他本有可能搭乘"缅因州"号或"亚拉巴马州"号战列舰回国,但这两艘舰只已经脱离"大自舰队",正以缓慢速度绕道驶向美国东海岸,而"大白舰队"在访问新西兰、澳大利亚、日本和中国之后,要到1909年2月,才能返回美国。一起意外事件,使尼米兹的回家愿望提前实现了。

1908年7月7日,尼米兹海军少尉驾驶"迪凯特"号返回马尼拉湾时有点疏忽大意,当他驶进马尼拉湾南面的八打雁港口时,他没有计算船的方位,只是粗略估计了一下位置,也没有停下来看看潮水是涨还是落。突然间,测深员大叫了一声:"长官,船不动了!"

"迪凯特"搁浅在马尼拉湾南面八打雁港口的泥滩上。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尼米兹起初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了解情况后,想把舰退回去,结果各种努力均未成功。在那个漆黑的夏天夜晚,乌云遮住了满天繁星,也遮住了尼米兹的希望,他站在搁浅在泥滩上的船上,看着无边的夜色,尼米兹又一次感到孤立无援,这时,他的耳边响起了爷爷神灵般的声音:"对你还无法预料的事情不要忧虑。"尼米兹很快镇定下来,他在甲板上架好帆布,处惊不乱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黎明,一艘碰巧路过的汽艇把"迪凯特"号拖出了浅滩。事情似乎就这样迎刃而解了,一切都可以掩饰得如同没有发生一样。然而,逃避责任是与尼米兹的性格格格不入的,所以他立即将这一事件做了如实的汇报。

查究此事的大部分官员本来都想不再追究这件事了,但海军的制度规定,一有报告就要调查,必要时还要对肇事者给予处分。因此,尼米兹被传讯到"丹佛"号巡洋舰上出庭受审。法庭鉴于尼米兹能够主动交待问题,且是初犯,而且还有八打雁港口海图不详等客观原因,决定对他从轻处罚,由美国驻菲律宾海军司令以"疏于职守"之错给予当众警告处分。

军事法庭给尼米兹带来了一些麻烦,但对他的前程几乎没有造成什么影响。相反,由于这一意外事件,他回家探亲的时间反而提前了。因为他被解除了"迪凯特"号的指挥职务,不需等待"大白舰队"来到菲律宾海域,而在宣判后两星期就踏上返乡之途了。

对尼米兹少尉来说,回家确实是一件盼望已久的事。切斯特·尼米兹乘坐"兰杰"号炮舰驶向美国,这是曾经作为训练舰送给菲律宾航海学校的一艘优质船,菲律宾不愿接受,因为他们感到使用这艘炮舰保养费太贵,于是美国海军指派四名海军军官学院1905届的毕业生尼米兹、牛顿、沃兹沃思和卡顿去担任监督官,把它开回美国交给马萨诸塞州的航海学校。

"兰杰"号训练舰上没有炮,不需要进行战斗操练,所以四个少尉都很高兴。这艘古老的蒸汽船航速9节,但在顺风的情况下,航速可增至10节甚至更快。

1908年12月初,"兰杰"号抵达波士顿,探家心切的尼米兹立即转乘火车去得克萨斯。

尼米兹见到了久别的爷爷,查尔斯老人的健康状况越来越差,医生说他患的是使他行走不便的关节炎,尼米兹回来时他已经无法正常行走,并且在去世之前,他一直是与这种疾病做斗争。查尔斯在床头上方接了一根绳子,以便用它把自己拉起来,他起来后,可以拖着脚在房间周围走走,有时他还走出旅馆门厅。看着爷爷被病痛折磨的样子,年轻的尼米兹心里很不好受,他尽可能地在轮船旅馆多呆了一些日子。这是爷孙俩最后一次见面,孙子的来访给衰老的爷爷注入了新的生命活力。当尼米兹重返大海一年之后,爷爷听到了孙子没有因"迪凯特"号搁浅事件受到影响,而是从海军少尉一跃升为海军上尉的消息时,病痛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神情,他高兴地说:"愿我的孩子一帆风顺。"事情正是这样,他从一个15岁的中学生成长为22岁的海军少尉,基本上是顺利的,虽然发生过一些意外,但尼米兹的前程没有受到什么严重的影响。

次年,即1911年4月26日,尼米兹的爷爷--这个值得自豪的老人在平静中死去,终年85年。他经历了曲折丰富的一生,他的质朴而又深刻的思想深深影响着一个抱负远大的青年。他心中执著的期待--贡献给大海一位"山里来的海军上将"的目标正在一步步化为现实。当时切斯特在潜艇执行任务,未能回去参加葬礼。

1909年1月25日,尼米兹结束探亲之后,被调到潜艇第1支队任职。他做学员的时候,曾在海军第一艘服役潜艇"霍兰"号上学习,深知在潜艇上工作的辛苦,又没有额外补贴,他知道这绝非一件好差事。当时潜艇作为攻击性武器的特殊作用还远远没有显示出来,按尼米兹自己的话讲:"在那些日子里,潜艇是一种非驴非马的东西。"而战列舰是舰队里最具吸引力的军舰,被认为是青云直上的阶梯。尼米兹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之情,他要求到任务繁多的战列舰上工作,但未获批准。

尼米兹的可贵之处在于,当他意识到有些事情自己无法解决时,就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全力发挥。这正是尼米兹得以脱颖而出的重要原因,而许多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们往往因为受到不公平的待遇,或者怨天尤人,或者心灰意冷。尼米兹克服了消极情绪,全身心投入到新的工作中去。由此他又获得了一个重要经验:大部分工作,无论多么乏味,只要专心致志,刻苦钻研,就一定能够获得很大的成功。

他出色地指挥过"潜水者"号、"甲鱼"号、"独角鲸"号潜艇之后,开始进行革新实验。他提出拆除排泄毒气和易于爆炸的汽油发动机,而代之以新型柴油发动机。他的努力获得了成功,从而被公认为潜艇柴油发动机权威。

尼米兹在担任"独角鲸"潜水艇海上指挥官的时候,他认识了将成为他的终身伴侣的凯瑟琳,那时他26岁。

1920年6月,尼米兹被海军部派往珍珠港,去迎接他一生中又一次艰难的挑战。他奉命用第一次世界大战抢救出的物资在那里建造一个潜艇基地。对于一个年仅35岁的海军少校而言,担子实在不轻。

尼米兹凭借一张珍珠港地图和4名海军军士长的协助开始了工作。尼米兹的才华和性格魅力很快赢得了军士长们的信任和爱戴,他们干得十分卖劲,尽忠尽职。

基地包括一个金工车间和一个完整的铸工车间,物资将由东海岸的四个船厂提供。尽管上边有命令,尼米兹仍受到各地司令官和指挥官的刁难,他们声称,他们的剩余物资无论现在还是将来都有用场,并且他们一有机会就向这位小小的少校发命令、摆架子。对尼米兹来说,物资供应是一个相当棘手的难题。

尼米兹完全是靠强有力的说服本领打开了部分局面。尼米兹手下的军士长们则通过当地的一些中下级军官,搞到了非常急需的物资,有时是通过卡车在夜间拉走的,待当地司令官发现时,生米已经煮成熟饭--这些物资早已安装在珍珠港了。

多年以后,尼米兹还戏称珍珠港海军潜艇基地是用偷来的物资建成的。无疑,在当地看管部队鼻子底下偷盗建造物资,至少应算是违法乱纪的行为。

搜集到的器具用卡车运到汉普顿锚地装船,渡过巴拿马运河横渡太平洋运输到珍珠港。不久之后,人员和装备源源不断地运来。尼米兹的家人也来了,他们是直接横穿大陆,从西海岸搭客轮来的,尼米兹为他们在曼诺亚谷租到了一所老式大房子,久别的亲人终于团聚了。

军士长们发现尼米兹家与基地之间距离很远,来回奔波相当辛苦。出于好意,他们在收集物资的时候,未作请示,就悄悄从一个基地司令办公室的外面,"偷"运了一辆海军汽车装到船上。当汽车运到珍珠港后,尼米兹大吃一惊,要他们坦白交代。军士长们声称,此举完全是为了更好地开展工作。尼米兹私下对他们进行了批评,但未向上级汇报。

潜艇基地建设在规定时间内胜利完成,尼米兹由此获得了新的赞誉。同年年底,尼米兹晋升为海军中校,担任夏威夷这个海军基地的司令官,还兼任了第14潜艇支队的司令。当他坐在新建的办公大楼里时,根本无法想到20年后他还会回到这里,担任太平洋舰队总司令。

在夏威夷海军基地,尼米兹夫妇像早年在布鲁克林一样,又充当起主人,招待一群年轻的潜艇军官。他们在曼诺亚谷大房子里盛情款待客人的事,很快又传为佳话。多年以后,尼米兹对初次到珍珠港的生活仍记忆犹新。他在那里凭借努力的工作,度过了人生的艰难时期,成功地战胜了各种困难,为后代建成一个有口皆碑的基地。对他而言,同样重要的是,他终于真正拥有了一个既能招待朋友又能尽享天伦的家。在后来的10年里,他在从事海军建设的同时,能够有较多的时间履行丈夫和父亲的义务。

儿子小尼米兹和大女儿小凯瑟琳已到了上学年龄,二女儿南希开始蹒跚学步。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尼米兹夫妇轮流为孩子们讲故事。有一次,两个大孩子同时出水痘,尼米兹坐在他们身旁,长时间为他们讲故事,希望他们能够分散精力,忘掉身上的瘙痒。两个孩子一生都没有忘记父亲和他们在一起的这一幕及所讲的故事。

1922年春末,尼米兹中校接到新的任命,调往海军军事学院任教和进修。这件事令他无比兴奋,这一直是他向往的事。尼米兹明白,这是他迈向高级职务的重要一步。

三、担任教官

对于海军中校尼米兹而言,海军军事学院是他心目中的圣殿。但对于这个心中的圣殿,他并非只有敬畏,事实上,尼米兹一直是海军军事理论的探索者、研究者和实施者。早在1912年,27岁的尼米兹就以海军上尉的身份应邀到海军军事学院讲授潜艇课程,他的讲稿的可公开部分发表后,曾赢得广泛的关注与赞誉。自那以后,尼米兹就非常注意将丰富的航海实践上升到理论的高度,这为他日后的教学工作打下了坚实基础。不过,像当时多数海军军官一样,他也没有预见到潜艇的巨大作用,认为潜艇是保卫港口和海岸舰队的辅助力量。直到德国潜艇摧毁了美国非武装的商船队之后,他才如梦方醒,意识到潜艇在战时可以作为一种强大的杀伤力量来使用,尤其在阻遏重要的后勤运输线方面。

10年过去了,已是海军中校的尼米兹又可以重返军事学院,汲取丰富的知识养分,在新的高度回溯和分析海军战略战术的发展演化;在蓝色的海洋图上,展开想像的翅膀,排兵布阵,探讨应付未来战争的良方妙策。对于尼米兹而言,这真是一件既十分惬意又相当难得的机会。

尼米兹的家庭也像一只游动的浮船,随着他际遇的不断变化而东迁西移。尼米兹夫妇带着3个孩子和一只小哈巴狗波利,乘坐"阿贡尼"号运输舰,一路艰辛,从檀香山搬到新港。几经周折,终于有了一套三层的楼房和一个宽敞的院落。这座房子是为夏季避暑建的,到了冬天,他们只是简单地改装了一下。整个房子只有三间卧室可以取暖,因为锅炉太小,其他房间根本供不上暖气。在寒冬来临以后,三楼和大部分房间都无法住人。由于受罢工影响,那年燃煤供应严重不足,一次只能买半吨,并且全是质量松软的煤末。每当添煤时,炉灶就喷出一阵黑灰飘落在房子、家具和人身上。炉灶一个月要烧五吨煤,所以煤经常供不上。孩子们在这种寒冷而又污浊的环境中生活,染上了病。小切斯特有一次患了严重支气管炎,咳嗽得厉害。尼米兹一家在咳嗽声和劣质煤的烟尘中度过了一个奇寒无比的冬天。尼米兹夫人和孩子们每每回忆起在"那所鬼房子"里度过的寒冬,都会感到不寒而栗。

然而,尼米兹却对在新港的那段时光念念不忘。他把大部分时间和精力都花在学习研究上,白天,他听课、参加军事演习、或者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写论文;晚上,则广泛涉猎有关战略战术的著作、战争史、海军史和名人传记。他一直认为,在新港的11个月比其他任何经历都重要,为他后来在战时担负指挥工作奠定了基础。因此,尼米兹称这段经历为"一生中非常重要的任职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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