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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对面的女孩看过来——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周南·关雎》

犹豫了很久,才动笔写《关雎》。

《诗经》开篇的一篇,大家对它都烂熟了,经典到“滥”,流传到学龄前儿童也张口就来的地步,写起来就好比要把青菜豆腐做得人人称羡,并非易事。二是犯馋,原谅我饕餮,一提到《关雎》,我第一时间想起的不是爱情诗句不是后妃之德,而是《射雕英雄传》里那道麻烦到家又好吃到家的“好逑汤”,于是就心思坏坏地想把那欢叫的鸟儿抓了去,找黄蓉做道“好逑汤”。

我觉得古人肯定不会跟我一样,恶俗到看到雎鸠就想拿来做汤,但是“食色性也”古人是有明言的,可见食与色性相离不远。你倾慕一个人,赞她/他秀色可餐,看着她/他的嘴就有亲吻的念头,而渐渐想把她/他整个吃下去,好像收藏在骨血里是最温暖安全的方法。

雎鸠是离爱情最近的鸟。近到它“关关”的叫声,在那思慕女子的男子听来也是在呼唤自己的爱人。古代传说雎鸠雌雄形影不离。关关,指其求偶时一递一声的相和而鸣。雎鸠被说成是贞鸟,是爱情忠贞的象征。

另据考证,雎鸠不是斑鸠,而是鱼鹰,《关雎》并非雌雄和鸣,而是以鱼鹰在河洲求鱼象征男子向女子求爱。

《诗经》有“四始”之说,《关雎》为“风之首”,开出十五国风无限气象,可见显要。在河洲上听到鸟叫看见佳人的男子,心旷神怡到难以自抑,他吟出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也让后世的男子雄起了千年,自此以后,看见美女不必胆怯,美人如花隔云端又怎样?那还不是让咱们男人去追求的吗?

若没有男性爱慕眼光追随,就算河洲再美,荇菜再多,谁愿意日日在上面流连呢?无主的心会兴起无助的彷徨。听到那求偶的鸟儿欢叫也会闻声对影伤情。

足踏清波的女子,手摘荇菜,动静皆成风景,落在眼底赏心悦目事。荇菜所生之地,清波摇荡,污秽不生,亦喻诗中男女爱意洁净。

且不论君子和淑女之间谁主谁宾,男女之间,本来就需要引逗,你对我没有招蜂引蝶般的吸引力,我对你也就没有了情心萌动。

君子,淑女,代表了中国人的爱情品位。河洲,雎鸠,象征着东方人始终迷恋的缥杳朦胧的情感意境。不止是情感,东方人整体的行为都倾向于含蓄。

不想多谈朱熹,还有那些脑筋打结的儒生们怎么去歪解这首诗,管它是不是喻后妃之德呢!皇帝和平民一样需要感情,皇后与民女一样喜欢被人追求!

就算是要人敬重,也不要一开始就被供入神龛。

且看那男女怎生相悦,真是如歌如舞如痴如醉的引逗啊。这时光靠无声的荇菜在水中摇晃映衬是远远不够的,要让它活色生香起来,带着琴儿去亲近佳人吧,如果合心意,她会用瑟与君相和,娓娓奏出天长地久的谐音。

钟鼓声响起,民间的乐音比黄钟大吕更轻盈灵动,更适合不受拘束的爱情。和着钟鼓声一起起舞的两个人,一如清空翩跹的蝶。

此际,她不再拒绝你伸过来的手,你越过她心里的河洲,亦接近了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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