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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忒勒玛科斯(4)

欧律罗科斯极端恐惧地逃回船,并拦阻我去救那些同伴。其余人都同意他的观点,所以我只好独自去救他们。神的使者赫耳墨斯出现在路上,指着一株草告诉我:“这种草可以使你不变成猪;但她用魔棒对付你的话,你可以抽出宝剑装作要杀她,她就会求饶。这时你要迫使她发誓不伤害你,然后就可以放心地和她交往了。她会把你当朋友,再把你的朋友变回人!”我在宫殿里也受到她的招待。我喝完一杯酒,并没有发生变化,她就迫不及待地用魔杖触我:“到猪圈里去陪你的朋友吧!”我拔出剑,后面的事果然如赫耳墨斯所言,她把我当成了朋友,为了使我不再难过,她把我的朋友从猪圈里赶出来,都变成人。

我们在这里住了一年。当我恳求女仙喀耳刻放我回去时,她说:“我不想让你走,但我不能永远把你留下。你回家前,你必须先到地狱去,向底比斯的预言家提瑞西阿斯的幽灵询问回家的路。”我很害怕,她告诉我方法:“你到达俄刻阿诺斯海滩,在长着白杨树和柳树的地方登陆,这是珀耳塞福涅的圣林,有地府的入口。这里有两条黑河,乃冥河的支流。附近山谷的一块岩石边有一个裂口,你在那里挖一个小洞,供上蜂蜜、牛奶、水、面粉、一公一母两头黑羊,给亡灵献祭,并且许愿回到伊塔刻后再给他们献祭;另外专门给提瑞西阿斯献祭一头黑山羊。这时你从岩石缝里往里望,可以看见里面的溪水,死者的幽灵从溪面涌出,向你走来,想品尝祭品的鲜血。你要用剑把它们挡住,在向提瑞西阿斯打听前程前别让他们靠近,他会给你指点回家的路程的。”

我们上船航行到世界的尽头——奇墨里埃人的海岸,登岸后来到山岩前,然后献祭。当羊血刚从切开的喉咙里流入土坑时,男女老少的亡灵,带着伤、披着血染的战袍的英雄们的亡灵,成群结队,大声呻吟地涌来,围着祭品转圈子。我非常惊恐,但还是用剑把幽灵们赶开,等提瑞西阿斯的灵魂过来。他出现了,说:“奥德修斯,请把宝剑从土坑上移开,让我喝口鲜血。”我让他俯身舐血,他喝后说:“你把海神波塞冬的儿子波吕斐摩斯的眼睛戳瞎了,所以海神会阻挠你回家,但你仍能回到故土。你即将在特里纳喀亚岛登陆,如果你不动太阳神的牛和羊,你就能平安回家;如果你伤害它们,你就会再多流浪几年才能回家。回家后,你将用计谋杀掉求婚者。不久,你将再次离家流浪,来到一个不懂航海和烹饪的地方。你把航海知识传给他们,就可以求得海神波塞冬的谅解,然后你再次回家,以后就不会再有流浪的经历了。”

我又问:“我母亲的幽灵为什么不理我呢,她只是坐在那里垂着头不说话?”提瑞西阿斯说完一句话后就退回到黑暗的阴间王国里了:“让她喝些祭供的鲜血!”吮吸鲜血后,母亲就可以说话了,她说:“我的儿子,我也是因为想念你而死的……”她又告诉我家里的情况。在这里,我还看到著名英雄的妻子,她们都在吮吸鲜血后,向我诉说各自的命运。我还看到大统帅阿伽门农,这让我一阵激动。他向我哭诉自己被妻子谋杀的事。后来,我又向阿喀琉斯讲起他的儿子涅俄普托勒摩斯的英雄业绩,他听了满意地离开了。埃阿斯来了,发现是我在这里,就不像别人一样舐鲜血,转身回到黑暗中去了。在这里我听说地狱里的各种事:弥诺斯做了地狱判官;西绪福斯每天都在推石头上山;提提俄斯受着三宗惩罚;有名的猎人俄里翁在地狱里仍在追逐野兽……

离开这里后,我们回喀耳刻的海岛,又从这里重新航行。不久来到塞壬女仙们的海岛上。喀耳刻曾告诉我,这里的女仙们总是唱着动听的歌,把航海的人引上岸,再让他们死掉,以至于这里的海边白骨成堆,所以经过这里时要把耳朵塞住。当我们经过这岛附近时,吹动我们的船帆的风忽然停了,海面平静如镜,我们只好把帆卷起来,靠划桨使船缓慢前进。我立即让其他人用蜡把耳朵塞起来;而我自己想听歌声,就不塞耳朵,但让朋友们把我绑在桅杆上,绝对不准把我放下来。果然我看到变成美女的她们坐在海边,面朝向我们热情地唱:

到这里来吧,英雄的奥德修斯,

把船停下来,我们唱歌给你听。

没有船能安全经过这里,

除非水手们听完塞壬女仙唱的歌。

歌声里有快乐和智慧,

伴随你们一路顺风。

我们知道,在特洛伊的大平原,

神使英雄们备受磨难!

我们的智慧,

了解大地上发生的所有故事……

我听着歌,觉得真应该去她们那里。这种想法越来越强烈,我就向朋友们示意。他们用心划桨,不搭理我,其实也听不见我请求的话;这时我看到欧律罗科斯和珀里墨得斯向我走来,心里一阵狂喜,但他们只是按事先的约定把我捆得更紧,根本不管我是在骂他们还是哀求他们。离开这里后,我非常感激他们帮我抵抗住了诱惑。

不久来到卡律布狄斯大漩涡,海水翻腾如一锅沸水,涛声震耳欲聋。我们被这水势惊得几乎握不住船桨;当我鼓励大家奋力划桨冲过这里的海域时,海怪斯策拉从漩涡边的悬崖上伸下头,一口就叼去了我们的六个同伴,并嚼碎咽下去。

我们更拼命划桨,逃离这里,于是太阳神的特里纳喀亚岛到了,这里是很好的牧场。我把喀耳刻和提瑞西阿斯的警告说给朋友们听,准备离开这里。但我们来到这里时饿坏了,听着牛的哞哞叫声和绵羊的咩咩声,朋友们对我的建议很不满。欧律罗科斯恼怒地说:“难道我们不应上岛去吃一顿,喝一口吗?现在天黑了,如果遇到风暴怎么办?”我只得让他们发誓,决不宰杀太阳神的牛羊。从我们上岛的那天起,海上就刮了一个月的大风,喀耳刻送给我们的食品渐渐吃完了,我们只好捉鱼捕鸟。有一天,我回到同伴这里,发现他们杀了牛烤着吃。欧律罗科斯说:“有各种各样的死法,其中饿死是最难受的。我们杀几头牛,把最好的肉献祭神,我们自己则只吃一点残渣不过分吧?我们将来回家给太阳神建造一座漂亮的神庙作补偿!如果他不宽恕我们,可以让我们沉船落水,但这总比饿死强。”我只好请求宙斯宽恕。

后来卡吕普索告诉我,太阳神因此事气愤极了。他在圣山上的诸神会议里说:“如果造恶者得不到惩罚,那他宁可把太阳车开到地府去照耀死人,也永远不再给神和大地送去光明。”宙斯说:“不要停止用阳光照耀神和大地!我会惩罚偷牛人的。”而在我朋友面前,剥下的牛皮自己走动,铁叉上的烤牛肉哞哞鸣叫,然而他们饿坏了,依然不可思议地大吃大嚼。七天之后,风小了,我们启航。刚离岸远一点,宙斯就把天边的云拉到我们头顶上空,天色越来越暗,海水也越来越黑。风暴把朋友们都吹到水里,只有我留在船上。但南风竟然把我吹回卡律布狄斯大漩涡。船被漩涡吸进水里,只有桅杆顶留在水面上,我弃船抓住悬岩上的一棵无花果树,像蝙蝠一样吊在空中。船浮上水面时,成了一堆碎片。我跳上一块舢板,双手当船桨,划离大漩涡。

然后漂到俄奇吉亚孤岛。岛上女仙卡吕普索,要我做她的丈夫,并使我永葆青春;然而我仍然忠于妻子珀涅罗珀。这感动了奥林匹斯圣山上的神,他们决定让女仙释放我。于是雅典娜变成门忒斯,去指导我的儿子出海寻父;另一方面,赫耳墨斯来到地上,向女仙卡吕普索传达诸神的命令。卡吕普索当时正一面唱着歌,一面用金梭织衣服。她听完赫耳墨斯带来的命令后说:“我把他从海里捞上来,用心调理他,还让他永葆青春,想让他永远和我一起。可是嫉妒的神啊,你为什么要拆散我们呢?但我不能违反你们的意思。但我除了告诉他回家的路线外,没有任何东西送给他。”赫耳墨斯很满意,回圣山了。她又来对我说:“我的朋友,我要放你回去了!你现在自己做个小木船吧!我去准备清水、食品、衣服。”不久,我就出海了,一路上以星星引航,按卡吕普索告诉我的方向前行。

航行到第十八天,终于看见如同盾牌浮在海面上的淮阿喀亚山了,但这时的波塞冬正好路过索吕默山,发现了我。他挥动三叉戟搅动大海,并唤来暴风雨。我冷得浑身颤抖,说:“当初死在特洛伊人的枪剑下就好了。”话说完,一个巨浪打来,把我卷入深水,湿透了的衣衫拖着我下沉。我浮出水面,挣扎着靠近小船,抓着船漂流。卡德摩斯的女儿,海洋女神洛宇科忒阿从海底升上来,坐在我的小船上对我说:“奥德修斯,快脱去衣服,离开小船,用我的面纱裹住你的身体,然后朝前游去!”我听从她的吩咐,跳进汹涌的海浪中。

两天后,我被冲上海岸,刚攀上一块岩石,一个浪头把我卷回海里,后来又把我送到一个河流的入海口,然后,我上岸来,累极了,睡了一觉,醒来后,就被你们的公主发现了。

奥德修斯离开这里后,在雅典娜的指引下,很快就回到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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