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谷部落是东兹山脉西麓大大小小上百个部落的总称,因西临溪谷而建故得名。东兹山脉是整个直树有名的“凶山”,横梗半壁,山中沟壑纵横,异树怪植遍布,终年潮湿瘟瘴,山中凶兽成群、怪物滋生,相传东兹山脉人迹罕至的核心地带更有妖物聚集,各种凶神恶煞不知所名的物种遍布,状若人间地狱。老直树人称那片区域为“鬼都”。
溪谷部落临近的那段山脉,是远近闻名的“熊山”。数万倾山林中栖息着成千上万的黑熊,黑熊性情残暴,力大无穷,时常侵犯部落,但由于黑熊习惯独行,以往的熊灾规模都很小,加上紫临国在部落驻有五百守军,熊灾从没有像这次这般严重的爆发过。
刀疤的军队一路向溪谷部落挺进,正如独眼和华少所说,一路上都是部落族人的尸体,多残缺不全。腐尸的臭味延绵数十公里,草地、庄稼地里渗着的血,马蹄陷进去,拔出来都染成深红色,其状可怖,惨绝人寰。
众军将没有一个开口说话,五千人的军队怒极而静,肃穆前行,至夕阳西下之际,军队已行至部落边缘。
万人居住的部落已然大极,一眼看不得大概,部落的建筑大多以木石结构为主,现在大多已只剩一片片的残垣断壁,且尸横遍布,红到发黑的场景随着夕阳沉淀。五千人的大军穆立半刻,以示哀悼。
刀疤将军目沉如紫,脸苍似雪,沉默的可怕,整个人僵在马上一言不发。阿扎雷看到这样的惨状,默默摇头。对刀疤道说:“刀疤,两个皇子去了那么久,一路上没遇到他们,莫不是已经进了部落?”
刀疤看看阿扎雷,叹了口气道:“不管他们了,若出了事,我自一个人承担,不需连累你。”他抬头深沉的看了部落深处一眼,对阿扎雷说:“兄弟,我亲带两百精兵进部落查看。我把虎符给你,现在开始,你来统军。”说罢,将虎符递给阿扎雷。阿扎雷道声‘也罢’,厄首接过虎符。
刀疤意味深长的看了阿扎雷一眼,一扯马缰,豪令道:“华少、独眼听令,各帅精兵一百,随我入部落!”
两百骑虎贲策马咆哮,如离弦之箭,射向部落,不一会儿就隐没在部落的残垣断壁之中。
阿扎雷和叶明神目送刀疤一行进部落,忽然听见部落深处传来无数令人毛骨悚然的怪吼,声如炸雷,惊的众军士马匹颠狂。然后众人忽见一人极速从吼声传来的地方飞了出来,径直向他们飞来。
“御剑飞行!是那三个道士中的一个!”见一人一剑化作一道流光向他射来,阿扎雷羡慕道:“倒是潇洒。”话音刚落,那道士在空中力有不殆,人剑分离,飞剑刷的一下刺进阿扎雷跟前的地面,没进一半的剑身,剑柄嗡嗡摆动,那道人以翔龙摆臂式着陆,摔得叫一个辉煌。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众人一阵嗟叹:“唔”。阿扎雷急步走到道人跟前将他扶起,只见他披头散发,满身血污,左臂已断,煞是狼狈。
阿扎雷将他扶住,不想那道士“噗”的喷出一口浊血,不偏不倚,正好被阿扎雷的脸皮照单全收。阿扎雷抹了把脸,暗骂一声“晦气”。问道:“尤你个道士什么来路?进部落作甚?”
那道士忍着剧痛道:“青天一教张馨云!”
“张馨云啊,是个人物啊,青天一教‘器门’十三杰之一,人称‘左手幸运右手不幸’的就是你吧,现在左手断了,只剩不幸了。”阿扎雷半嘲的嘀咕,同情的看着这个不幸的家伙。
张馨云噗的又吐出一口血水,这次估计是被阿扎雷气的。他努力挣扎着对阿扎雷道:“我冒着生命危险出来,只相告一句:你们别进部落去,进去多少,死多少!”
张馨云是青天一教门下弟子,而“青天一教”的名号在整个仙魔妖界喊出来都是响当当的,乃是紫薇帝国的国教,名门正派到不能再名门正派的地步,门下弟子个个正气浩然,听说青天一教的弟子下山前,都要经过‘权、欲、色相’三重考验合格才能下山,莫说像张馨云这种名声远播的杰出人物,就算是一般普通弟子,也绝不会无事生非,说些无根无据的话。
所以张馨云的告诫阿扎雷不能不放在心上。
阿扎雷沉色道:“这部落果然有蹊跷,你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我国两位皇子?”
“都已经在阵里了,要看造化了!”张馨云叹道:“我要说的已经说完,现在必须回去救人,你等若想活命,赶紧回去,要不然平白多出许多尸体,贫道见你也是条好汉,犯不着为了人家的天下弄得身死道消的结果。”说完,扭头就走。
阿扎雷把虎符一甩,扔给得力手下,道:“退三百里扎营,等本将军三天,若没等到,自行回家!”遂跨上马,又捡了匹好的空马,牵着追出去几步,赶上张馨云道:“你少了条手臂,一人独行不方便,我自陪你去鬼门关绕一圈!这匹马给你。”
张馨云也不推脱,跃然上马,道:“一条手臂而已,值什么”
阿扎雷大赞:“好男儿,有气魄!没想到看你斯斯文文的也有股子豪气。真对哥哥胃口,你芳龄几何啊?”
张馨云顿了顿,狐疑的瞥了一眼阿扎雷,道:“我已经有心上人了!别打我主意。”
阿扎雷听的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道:“谁打你主意了,我是见我二人年龄相仿,烧个黄纸结个拜什么的”
张馨云怒道:“二愣子,不知道这样轻佻的问人家年龄很不礼貌吗?”
阿扎雷和张馨云沿着部落的土路疾行,一路的尸山血海不必说,阿扎雷自是看惯战场惨状,屠城也试过,心是枭雄心,不动悯人念。张馨云倒是一路沉默了许多。二人行不出三里,就不得不放慢速度,只见前方诸般景物都隐在一片薄薄血雾中,那雾如真似幻,飘渺不定,在夕阳下泛微微紫光,贴着地面,攀附屋舍,时稀时浓,细看看不分明。
阿扎雷和张馨云交换一个眼神,都示意对方小心。二人握紧缰绳,缓步齐驱,三五步之后雾依然深重非常,二人坐骑都是凡兽,畏这血雾,再不敢行。阿扎雷和张馨云不得不下马步行。
“这是血杀子。”张馨云对阿扎雷道:“血杀子是道门禁术,祭炼人的精血起雾,这种雾气邪毒异常,能溶肉蚀骨,并吸食溶解之人的血液,强大自身。据说这种血雾一旦吸食过百万人的精血,会产生灵智,变成血魔。血魔一出,赤地千里,鸡犬不留!”
张馨云说着,单手布下静冈阵,起一层蓝色光幕将二人罩在中间,阿扎雷道:“那那么麻烦?”将先天罡气一开,身体精气如狼烟直冲上天,使得血杀子不得寸进三尺之内。
张馨云笑笑:“想不到你这蛮汉子还有两下子,还未请教高姓大名。”
阿扎雷道:“阿扎雷。”
“莫不是战神雷恩之子”张馨云道。
“正是。”
“原来是忠良之后。”张馨云正色道,多加了句:“小心些”。
尽管血杀子不能近身,二人还是小心慎行,亦步亦趋。血杀子这种邪术一般不会单独使用,定是配合某种阵法,才能发挥其最大功效,比如“招魂三狱大阵”、“诛天血狱大阵”等大名鼎鼎,驰名中外的‘困杀阵’,血杀子都是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之一。若真碰上这种阵法,二人现在每走一步都是凶险万分,所以二人只得亦步亦趋的小心谨慎前行。
阿扎雷道:“你定知道是什么妖人在此作怪,快快说来。”
张馨云点点头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天下第一草鬼婆蓝菁菁?”
“你是说那个天下第一美女,血洗你们青天一教圣地‘擎天宫’的那个南疆蛊巫婆?人尽皆知啊,你不会说…是她?”阿扎雷怀疑道:“她这种级数的人屠这种万人的小部落干什么?不嫌丢脸伤自尊啊?”
“你想知道原因,就要从很久以前说起,蓝菁菁早年身世很可怜。你知道,在南疆,草鬼婆是最不被接纳的人”
蛊术和道术一样,是阵法的一种,在紫薇帝国南疆地带的苗人中流传很广,蛊在苗人中俗称“草鬼”,为一种叫‘皿’的阵法所炼,炼成的蛊寄宿他人,吸食他人精血,可不断进阶,最终成杀人利兵。
相传蛊术只在女子中流传,如某蛊妇有女三人,其中必有一女习蛊。苗人“谈蛊色变”,尤其是在婚姻上最忌讳。儿女要开亲的话,双方父母都要暗地里对对方进行严格审查(俗称“清针线”),看其家庭及亲戚干净与否,即有没有蛊。如果发现对方有不干净的嫌疑,就借口婉言拒绝,因此造成不少婚嫁上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