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脸严肃:“这是一种定时发作的药,通常会在夜里发作,发作的时候会全身发热,颤抖,流汗,想把所有衣服全都脱掉,心里又痛苦,又兴奋,又渴望……”
这这……他的表情颇有几分怪异,极端正的眉宇间也染上了薄红,湛亮星眸不由自主的别了开去……
花朝月正参考自己吃辣椒时的感觉夸张描述……一边庄重的续道:“这种药是无解的,一旦发作,会十分痛苦,但是,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因为我……我的血脉天生与旁人不同,只要跟我在一起,就不会发作……”
他长长的吸了口气,看着她水盈盈的大眼睛:“跟你在一起?所以你是……我的解药?”
这么近的距离,他眼睁睁看着她大眼晴里花儿开了起来,小脸儿开心的发亮:“对,就是这个意思!你真聪明!”
要是踏遍花丛的夜楼主在这儿,一定会借就这个误会多多的调-戏一番,或者深入研讨一下解药的使用问题……可惜盗字前面还有一个侠字的拈花郎自己也是个雏,很没出息的脸红心跳,别眼道:“不知要多久?”
花朝月正悄悄盯着他的眼睛,完全没留意到他发红的耳根:“十天吧!十天就可以解了!”
十天么?看着她窃喜的小模样,朱蕤不由自主的弯了唇角。就顺着她心意又怎样,反正他……也不讨厌这个结果……于是他拱拱手:“既然这样,还请花儿为我多留十天,朱蕤一定会倾尽全力保护你周全。”
花朝月宽心大放,点点头,“你放心,我一定会负责的!”
朱蕤无言看天,他恨一语双关!他更恨明明“语”很双关,偏生“意”全无关!
成功达到目的的花朝月很开心,于是上前扯住他的袖子:“蕤哥哥,我饿了,我们出去吃饭吧!”
“好。”朱蕤给了她一个笑,然后转身,不远处有个下人飞快的迎上来,躬身陪笑,“朱大人,我们大人吩咐我好生伺候着,大人和姑娘想去哪儿?小的给您带路。”
咦?朱蕤和花朝月飞快的交换了一个视线……宋老头想干嘛?
朱蕤当机立断,淡淡抬手:“本官要同申姑娘在房中下棋,你吩咐下去,弄些精致清淡的小菜。”那下人急应了,小跑着下去了。
房中本就有现成的棋盘,朱蕤便取了过来,做了个“请”的手势。花朝月乖乖的在对面坐下,随手抓了枚棋子,好一会儿,却不落子。朱蕤看了她一眼,她头也不抬,好像玩棋子玩的无比专心……幸好朱蕤也没指望她会,也不多问,便屈指在桌面上轻轻弹动,棋子不断跃入棋盘,不大会儿就各下了十来子。
有人轻敲了几下门,朱蕤道:“进来。”花朝月急注目棋盘,做冥思苦想状,朱蕤便摆手道:“先放在桌上吧。”顿了一顿,又道:“不叫你们,不必进来。”
下人齐声应了,退了下去,菜香扑鼻,花朝月顿时就坐不住了,笑道:“大人棋艺非凡,小女子甘拜下风!”
朱蕤笑道:“去吃吧,他们都离的很远,听不到的。”
花朝月大松了一口气,立刻冲过去开吃,朱蕤便坐正了,双目下帘,开始细细搜寻院中的动静。花朝月吃了几口,悄悄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向云归兮使了个眼色,云归兮便一声不吭的推开窗户跃了出去。
朱蕤此时正在施展谛听神术,比顺风耳更加灵敏,云归兮的动作虽然无声无息,可是离的这么近,却比眼睛看到更清晰,云归兮跃出窗子的时候尚有衣袂带风之声,可是身在半空将落未落之时,却化做了极轻的扑簌簌之声……换言之,云归兮跃出时还是一个人,却中途化做了一只鸟儿,始终没有落地……
原来他真的不是人……只是不知是妖修还是灵兽……
宋老头大概正在小心防备,得到朱蕤在房中下棋的消息之后就抓紧安排,所以朱蕤只听了一小会儿,就听到了他想听的……施施然的张开眼睛站起来时,云归兮还没有回来。
朱蕤走到桌边坐了下来,花朝月殷勤的盛了一碗粥给他,朱蕤接过来慢慢吃,虽然没有抬头,也分明感觉得到,花朝月正眼巴巴的看着他……他故意吃的慢条斯理,一碗粥吃光,估摸着云归兮也快回来了,才拿过帕子拭了拭唇角,笑道:“小花儿,你有储物法器吗?”
俗话说财不露白,花朝月本能的就想说没有,朱蕤却悠然续道:“……我想放点儿东西进去。”
啊?那当然有一定有必须有啊!花朝月双眼发亮,庄容道:“蕤哥哥,我们是朋友,你想放什么,尽管跟我说,不管有多少,我一定不会推辞的。咳……我是说,不管有多危险,我一定不会拒绝的!”
能有什么危险?银子爆炸么?朱蕤极有风度的展颜微笑,“花儿放心,没甚么危险,我只是放点银子珠宝进去。”一句话还没说完,顿觉面颊发烧,朱蕤不动声色的别别脸,避开了她灼热的注视,然后浅浅一笑:“不过也不着急,先吃饭吧。”
嗷嗷!你不急我急啊!说给银子不赶紧给,又扯吃饭的茬干嘛啊!花朝月好生郁闷,瞪着他,朱蕤举筷吃了几口,又道:“对了,云归兮……是你的朋友?”
花朝月正想着银子珠宝的茬,脱口而出的道:“是我的座……”然后猛然回神,迅速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的最好的一个伙伴。”
拐的别扭之极,速度却极快,可是什么叫“做的最好”?你真的不觉得这四个字会有歧义么……他研究了一下她的神情,她笑的眉眼弯弯,显然真的没感觉到有啥不妥。朱蕤再次忏悔自己的不纯洁……
一顿饭堪堪吃完,窗外响起扑簌簌的鼓翅声,然后云归兮推窗跳了进来,面无表情的瞥了花朝月一眼,花朝月点了点头,他便坐下来开始吃东西,自始至终,没有开口。
果然是伴生座骑,彼此心意相通……朱蕤低头喝茶,等两人眉来眼去完毕,这才站起来,理了理衣襟:“小花儿,风和日丽,不如我们出去走走?”
花朝月研究了一下他的表情:“好啊!”云归兮急要站起,她便拍拍他肩:“你不要去了,慢慢吃。”一边使了个眼色,云归兮不声不响坐了回去。
看来就算化身飞鸟,能查到的东西也是有限的,否则也不用放一个人在这儿守着了……朱蕤唇角微弯,却不点破,两人仍旧从县衙后门出来,花朝月一边走一边跟他聊天:“蕤哥哥,你看我的戒指,就是一个储物法器,我娘亲有一个,后来我娘亲又请人帮我练了一个,我从小就带在身上,我长大法器也会跟着长大……”
朱蕤点了点头,侧头瞥过一眼,湛亮眼瞳隐在密长的睫毛下,宛如树影中透出的阳光,无心一瞥亦是风华:“认了主的法器么?”
“对啊!”
“果然很高阶。”
“嗯。还好啦!”她意思意思的谦虚一下,一边偷眼看他,心说已经说了老半天储物法器的事儿了,他怎么还不提银子呢,他不提,她要怎么跟他商量分赃呢……
朱蕤只作不知,悠然向前,他笑起来灿烂明朗如阳光,可是不言不笑的时候,却是出奇的俊帅高贵,只这么瞧着,花朝月的话儿就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握着她的手忽然一紧,花朝月不解的抬头看他,他足下不停,却低声道:“有人跟着我们。”
“啊?”花朝月轻轻吸了口气,再走了几步,才若无其事的抬手掠了掠头发。
朱蕤早就看到她腕上戴着一个形状奇异的手镯,看上去非金非玉,用圆的,方的,八角的各种形状联缀而成,好像异族的饰物,十分繁复,与她清俏雪衫略嫌不衬。直到此时,才发现这手镯居然有这个用途,这一抬起来,冲面的一圆一方两个镶片上,映出身后的影像,极小却极清楚,居然还是一个远景一个近景……一个劲装男子正有意无意的缀在后面,花朝月急放下手,紧张的压低声音:“你打的过他吗?”
朱蕤瞥了她一眼,漫不经心的:“光天化日,怎好如此暴燥?”
“……”花朝月无语的瞪他,他要是没发现,她还在无忧无虑的逛街好不好!现在已经知道被跟踪了,再要保持愉快的心情真的很难啊!
眼看她都要顺拐了,朱蕤忍不住弯了唇角,低笑道:“笨!没做贼也要心虚么?咱们左右是闲逛,他要跟就随便他跟啊!”
“……”花朝月继续无语,他先提到储物法器,又神秘兮兮的拉她出来,难道就为了闲逛?难道不是预备干点儿打家劫舍发家致富的事儿?
朱蕤迈着四方步走的好不悠闲,花朝月却觉得宛如芒刺在背……在她第十次举起手来掠头发,顺便用照后镜观察敌情时,朱蕤终于忍不住哧的一声笑了出来,湛湛眼瞳瞬间流光溢彩。他伸手拉了她手,随随便便的拐进了旁边的茶楼,一边压低声音取笑:“忽悠我的时候不是挺历害的么?这会儿怎么紧张成这样?”
花朝月跟着压低声音:“因为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当然可怕啦!”
朱蕤失笑,点了一壶茶,要了几样茶点,这才回头笑道:“看到敌人就可以对症下药,看不到敌人就自己吓自己?”
花朝月认真严肃的点头,一边小心翼翼的东张西望,像一只在窝里探出头的小兔子。朱蕤看在眼里,实在忍不住好笑,伸手抚抚她的头发,触手极是凉滑柔软,宛如最上等的丝绸……他直等到手心眷恋的停留许久,才惊觉自己竟做了一个如此亲昵的动作……
他急咳一声,收回了手,没话找话的:“小花儿,你有没有考虑跟我联手?”
她迅速回神,双眼亮晶晶:“雌雄大盗么?你负责杀人我负责敛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