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同时到达同学会现场,当然引起的一阵不小的轰动。
陈杰举着酒杯红着脸拉着一群人起哄,道:“小苏子,这事办的利索!你看我们当年的班草都被你给攻克了,可喜可贺啊!”
苏辞窘迫的笑了笑,反观陈杰红透了的脖子和耳根,看来聚会还没开始,他就已经喝了不少酒。
“你们俩这一前一后,夫唱妇随,还都迟到了,罚酒三杯!一定要罚!”
季莫泽看着面前溢出白沫的酒杯,还是发挥他一贯我行我素不待见他人的态度招呼服务员:“我要开车不能喝酒,换杯矿泉水。”
陈杰看他这副不打商量的样子,又鉴于他位高权重不好得罪,知道平时他就是这么个人,就把重心放在了他身边人的身上:“小苏子,今天同学会,哥几个高兴,给你开瓶白的庆祝庆祝!”
“咱们同学一场,不醉不归,以后有点什么事,还请你们多多帮忙,你们有什么事,我陈杰也是随叫随到!”
苏辞百般无奈的被灌了几杯酒,脸上也有了血色,陈杰又递给她一杯,苏辞摆手道:“不胜酒力,不行了不行了。”
“哎,季莫泽这是要开车不能喝酒,你怎么也这么小家子气,你们俩在一起,他不喝你得替他喝!”
苏辞黄的白的不知道多少下肚,脑袋也有些不大灵光,心里想的也就顺口说了出来:“什么在一起不在一起,季总这玩笑可不能随便开。”
“怎么不能开啊,你看着郎未娶女未嫁,你们俩又天天见面,一来一去正好凑一对,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嘛!”
苏辞苦笑,摇头不语。
聚会刚开始还和其他同学没寒暄几句,苏辞的手机就不是时候的响了,她低头一看,神色冷了下去。
“他的电话在我手里,发生了什么你在清楚不过。”
短短的十几个字加两个标点符号,苏辞有一种自己已经千疮百孔的错觉,还有那个熟悉的号码,实在闪动的太过刺眼。
她烦躁的将手机调了静音丢在一旁,举着杯子不动声色的听着陈杰天上地下的胡侃一通,什么忆同学好心情,全没了。
聚会喝到最后,苏辞已经招架不住了,后面的敬酒她几乎是来者不拒,一杯一杯往肚子里面灌,还有同学起哄道要去KTV,苏辞也就东倒西歪的跟着去了,陈杰和她不一样,喝到后面越来越兴奋,抓住苏辞和季莫泽一起来的事不放,拿着话筒非要两个人一起唱《今天我要嫁给你》。
苏辞心里不痛快了,话不经过大脑就说出口了:“谁特么的还嫁人,我这都快离婚了,再嫁一个那是疯子!”
一向不参与集体活动孤零零坐在沙发上的季莫泽转过头来,看着烂醉如泥的苏辞,陈杰楞了,在场的人都楞了,音乐声响起,包间里一时间没人说话,鸦雀无声。
“苏辞你什么时候结婚了?”陈杰不依不饶的逼问道,“我们怎么都不知道?”
苏辞觉得胃里一阵绞痛,脸色苍白的捂着嘴,站起来直径冲出房门:“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哎,我说你别跑!给我说清楚啊喂!”陈杰上前想拦住她,不想被季莫泽挡住了脚步,“季莫泽你干什么啊?敢情你们都知道啊?就我不知道……”
苏辞扶着洗手池大吐特吐了一番,胃里酸胀的感觉让她眼里直往上冒眼泪,看着镜子里面色惨白狼狈不已的自己,她忽然忍不住扶着池子边无声的哭了起来。
结婚了,是啊,结婚了。
看错了人,进错了门,自己眼瞎,怪不得别人。
在遇见错误的人错误的事的时候,饱受煎熬痛不欲生都是理所应当,可是正确又是什么呢?生活像一个泥潭,掉进去怎么挣扎都是枉然。
离婚倒计时……其他人又会怎么说呢?
该在意的不在意的都要去在意,自己这是活得有多累?
许许多多个问号充斥着苏辞的大脑,就像在做梦挣扎的那样,她自怨自艾,最后也理不出个头来。
“你没事吧?”
后面有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苏辞泪眼朦胧的看着身后的男人,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季经理,你怎么出来了?”
季莫泽上前拉住苏辞因为悲伤微微颤抖的手臂,纠正道:“叫我莫泽,我送你回家。”
“大家是不是都在说我?”她继续笑笑,抹眼泪,“说:从前有一个人挖了坑,然后把自己给埋了,是不是?”
“苏辞。”季莫泽看着双眼红成兔子的她,轻轻叹了口气:“你不要逞强。”
要是知道她不敢面对任何和结婚这件事有关的人,要是知道她曾经整夜酗酒到天明,要是知道其实不愿意和任何人交流……那季莫泽就知道,她不是逞强,她是懦弱。
而现在的苏辞摇摇头,把苦痛和难堪都藏在心里,对他说:“我不逞强,我一直很没用。”
季莫泽拉着她的手紧了紧,唇角撇成了一条线,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将苏辞拽出了KTV。
苏辞冲出去之后,季莫泽也跟着出去了,陈杰等人在惊讶和猜测中度过了剩下的几个钟头,也最多是觉得这事办的不厚道,也有人觉得苏辞太傻,连个红包钱也少了这么多份没捞着,陈杰倒是难得的安分,这么一闹清醒了不少,他摸着下巴喃喃道:“嘿,这事不对,这事办的不对,我怎么记得当年季莫泽这小子喜欢苏辞啊……”
“嗡嗡嗡——嗡嗡嗡——”
苏辞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已是2点06分,季莫泽送她回来之后就一言不发的走了,苏辞身心俱疲的躺在自己的小床上,什么也不想干,一直呼呼大睡到现在。
厅堂里的灯还是亮着的,看来一起租房子的室友还未归来,苏辞摸着床头的手机,用嘶哑的声音接听道:“谁啊?”
“辞辞,是我。”电话那头好像还有女人的哭泣声。
苏辞看了看手机通话的联系人,确定是那个熟悉的人之后,一瞬间有想把手机摔在地上的冲动,她哑着嗓子不客气的问:“沈穆你想干什么?你知道现在几点么?又想要和我耀武扬威么?XO了个女人有什么了不起!”
“辞辞,你听我说……”沈穆看着身边哭的更大声的女人,将电话拿的走远了一些:“我刚下飞机,刚才我在上面睡着了,她就拿了我的手机——”
“她拿你的手机?”苏辞冷笑,在黑夜的笼罩下声音有些狰狞,“你这编谎的段数倒是越来越高了!她都能拿你的手机她是不是还能拿你的镜子去造人啊?我倒不知道你沈穆是这么好欺负的人!”
“辞辞,我……”一说到“造人”这样的禁忌话题的时候,沈穆总是沉默的,苏辞不知道电话那边的他是什么样的表情,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想起他们的过去,可是那又有什么用?低三下四和谦卑她已经受够了,这场无尽的婚姻长跑到了尽头,沈穆的枉费心思只是在加速倒计时的速度而已。
这一刻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苏辞竟然产生了一种报复的快感。
世上最愚蠢的办法,就是用伤害别人的方法惩罚自己,那是两败俱伤,还是身心俱疲,苏辞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
“你有钱,你有房子,你要什么什么没有,又何必向我苏辞这样的市井小民低三下四,就整个S市想爬上你的床的女人要多少有多少,这样和我一个失婚的老女人牵扯不清,简直就是丢人现眼啊!”
“辞辞我们是夫妻,我们应该住在一起,你好好听我说……”
苏辞不想再听沈穆啰啰嗦嗦的无聊解释,她毫不留情的挂断电话直接关机,在黑夜里留下一滴自己也不敢相信的眼泪。
她自恃已经铁石心肠。
人有时候真的很奇怪,明明曾经是那么求之不得视若珍宝的东西,竟然总有一天会因为时间和人心的打磨,变得失去光泽成为一个笑话。
苏辞就是这种不计前情的人,同样她也理解了沈穆当年对自己狠心的理由。
床头的时钟依然孜孜不倦的工作着,秒针还在滴答滴答的走,苏辞闭着眼睛进入了梦乡,梦里,她看见沈穆走进了她的房间,他脸上还有青色的胡渣,经历旅途的疲惫也似乎没有褪去,站在床边轻声喊着她的名字,温柔的帮她把被子角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