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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你……你没有睡着?”

“我一直等着你出现!”平静的语气中压抑着一股狂乐的欣喜。

傅君卓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的时候,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有一丝淡淡的无奈笑容。

“为什么躲着我?你不是答应过,只要我成婚了,你就会回来的吗?为什么要食言?”她的目光紧紧的锁着他,犀利而有些愤怒。

“霄儿,你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现在你已经有了自己的正君,有了属于自己的家人,以后那个男人会代替我陪伴在你的身边!你……再也不会孤单了!”

“那你呢?你就不觉得孤单吗?你有的只是我,没有了我,你就不孤单了吗?”

她讨厌他急于撇清他们关系的模样,他们相处了十多年了,没有人可以取代他的地位,没有人!

云霄看着面前三年未见的男人,他没有什么改变,变的只是身形更加的消瘦,忧愁更加的浓厚。

很多很多时候她都想努力抹去他身上所有的哀愁,给他一份自在的快乐,可是随着她年龄的增长,他的哀愁越来越多,笑容越来越无力。

他的哀愁源于皇宫,所以他远离了宫廷,宁愿守着她那破旧的霄王府;他的哀愁源于那个女人,所以他选择陪伴青灯古佛,孤寂一生;他的哀愁……还源于自己,所以当她慢慢长大的时候,他笑着说要离开!

她没有权利让他留下,他为自己已经付出了很多,包括他那无力充满哀伤的青春。她也不想强制留下他,因为他身上那浓浓的哀伤,让她不忍心再加剧他更多的烦恼。

所以三年前,当他笑着抚摸着自己的秀发,“霄儿,你长大了,能够自己照顾自己了,不久之后就会有自己的正君,有自己的家庭,我……也该离开了!”

云霄抬着朦胧的双眼怔怔的望着他,看进他双眸深处的哀愁。

以前她不懂他为什么总是闷闷不乐,只是他的笑容都让她心疼!后来她懂了,可却抹不掉他眼中的哀愁,更抹不掉他内心的伤痛!

那份心疼让她对他产生了一种有别于养父养女的情感!

她爱他,爱他的伤,爱他的痛,爱他的哀愁与笑容,爱上了他那淡淡的书香,爱上了他那温柔的抚摸和亲吻。

因为爱,所以她不忍!不忍心再去逼迫他,他的心里已经承受了太多太多,所以她只能学会了放手,第一次放手,也是唯一的一次。

她只有一个请求,当她大婚的时候,他能回来看看她,看看这个他养育了十几年的女子已经长大!

他沉默了,沉默了许久许久,直到看见她眼中浓浓的不舍和期望,他终究狠不下心拒绝,于是当他点头的刹那,云霄开始为了这个承诺苦苦守候!

从此,霄王府里再也看不见他们相互依偎的身影;从此,霄王府里再也感受不到他浓浓的哀愁;从此,他在遥远的皇陵吃斋念佛,而她在孤寂的王府里思念着他。

她以为自己十六岁的年龄离大婚不会太遥远,和他重逢的日子也不会等候的太长久。

可她错了,母皇迟迟不让她大婚,她这一等就是三年,整整三年啊!她知道他在哪,却不能去找他!

日日夜夜的思念和等候,让她的心异发的寒冷!

“我已经老了,随便哪里都可以安身!一个人……也没有关系!”傅君卓轻轻的笑容,却难掩失落,让他本就苍白的脸色显得更加的震撼人心。

云霄挣扎着翻身坐了起来,丝毫不在乎牵扯到背上的伤口。

“霄儿,你这是干什么?”傅君卓惊慌的伸手想阻止。

但云霄却赤着脚,扑进了他的怀中!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的身上还是那个味道,有着浓浓的书香和檀香!

傅君卓抬起手推开也不是,不推开也不是!她的后背有伤口,让他不能轻举妄动,只能揽住她的头,尴尬的低语,“霄儿,你……还没有穿衣服!”

“从小都是你把我带大的,是你给我洗的澡,我的身体,你还有什么不熟悉的?”云霄闭着眼轻笑,依然靠在他的怀里不肯挪动位置。

三年了,她等这一刻整整三年了!

这个熟悉的怀抱让她眷恋,也是唯一让她愿意留在霄王府里无限期等下去的原因。

她喜欢他身上的味道,也只有这个味道让她留恋不舍!

三年的时间让她更加清楚自己内心的感觉,她不想再放开他了。如果说三年前她还有些犹豫,那么三年后的她非常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傅君卓无言以对,对于霄儿他早已经分不清楚是什么样的感情,是女儿?是寄托?是怜惜?是不舍?是愧疚?还是……爱?

“霄儿,别这样……霄儿……”云霄紧紧的抱着他,让他如何也挣脱不开。

“以后,你别离开我了,好吗?”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但对于她而言却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十几年来她和傅君卓相依为命,他给了她从小缺失的父爱,给了她一个温暖的家,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值得她留恋的,也许只有傅君卓一人了吧!

她再也找不到任何人会这般用心对待她了。

“霄儿……”傅君卓轻颤着唇,念着云霄的名字,心绪复杂,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从小一手养大的女孩。

她才十九岁,和云彩一样的花样年华,但是她吃的苦,受的罪却比任何人都多。一个备受宠爱,一个被人唾弃!两人的命运竟然如此天壤之别?皇族的争斗本就无情,可是她们对云霄是不是太残忍了些?

可是他呢?他就可以毫无愧疚的面对这个女孩吗?扪心自问,他关心她,爱护她,看着她在自己的怀抱中一天天的长大,看着她活在容貌的自卑和亲人的冷漠中受尽磨难和屈辱,他却无力改变这个女孩的命运。

“跟我回王府吧,我们还是和从前一样,生活在一起!一辈子都不分开!”云霄抬起头,目光坚定的看着他。

长叹一声,“别说傻话了,你都已经有自己的正君了。何况我们……”当初他离开也是不得已,何况那个人不会愿意他回到霄王府的。他不能再害了她,也不能再错下去了。

“我和棠煦只是有名无实的夫妻,成亲以来,我从来没有碰过他。我想要的不是棠煦,是你!”

“霄儿,棠煦不是很好吗?他很好看也很年轻,又是岩咫国的王子,和你很般配!”

“呵呵,你真是这么觉得的吗?长了眼睛的人都知道我根本就配不上棠煦!看看我这张脸,哪个男人会喜欢?”云霄自嘲的笑了,新婚夜棠煦害怕的神情依稀还浮现在她的眼前。

“如果不是因为他出了事,你觉得母皇会让棠煦做我的正君吗?他大老远的从岩咫国来,可是冲着云彩妹妹来的!这个我想你也应该清楚!唯一让我感激他的是,因为有他,你才会回到我的身边!”

“难道你……难道你和棠煦成亲,只是为了我们当初的预定吗?”

如果我大婚了,你就回来看看我!

好,如果你大婚了,我就回来!

“为了再次见到你,我已经等了三年了!三年的时间对于我们而言实在是太漫长了,我不想再等下去了!”

“可这是你一生的幸福啊!”霄儿怎么能拿一生的幸福做赌注,他能不能回来,对于霄儿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幸福?你真的以为我能拥有幸福吗?对于我而言,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吧!”云霄放开了傅君卓,转开的脸上一片肃然,眼神中看不出任何的波澜。

幸福是什么?她从来都不知道,她只知道想要活着,就只能让自己更加的强大,没有人会在乎她弱小的性命,更不会有人会在乎她幸不幸福!

听着云霄冷淡的诉说,看着那依然狰狞的伤口,傅君卓心疼万分,忍不住伸出手轻轻触摸着伤口边的肌肤,“很疼吗?”

伤口的疼痛也许远远比不上霄儿心中的伤痛,十九年,她的伤,只有他怜惜!

手指划过的感觉就像是羽毛轻触着肌肤,微微的发痒,“这点疼根本不算什么!能见到你,也值了!”

云霄扬起了笑容,说得风轻云淡。

不错,一开始她就打定了主意。狩猎场于母皇的行宫不远!他的一举一动从来没有逃过她的眼睛,她早已经知道傅君卓躲在行宫里。

他是回来了,可是他却没有回京城,更没有履行当初的承诺,回来见她,那么她只能自己来找他了。

可是她更加了解傅君卓,这个如水般温柔的男人,却也有着另一番坚定的意志,不是靠勉强能行的。

对于这个男人,她从不愿意勉强,当初放他走,也是出于他自己的意愿。今日他出现,也同样要出自他自己的意愿!

“为了救他才受的伤,对吗?”他身居行宫,但是对于云霄的事情总是很留意,他知道她也来参加狩猎,他知道宴会上发生的事情。霄儿会为了一个男人如此奋不顾身,那个男人在霄儿的心目中应该是特别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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