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在成婚之前他也是听过关于荣府鬼女的传闻的,同时也知道荣府是有两位千金,相较于大小姐,二小姐知书识礼,德才兼备,而他娶的是二小姐。
但是,在拜堂的时候他不经意瞥到她的眼睛,他讨厌那样的眼神,张扬,肆意,不驯!像一只没有驯服的野兽,怎会是一个女人的眼神?
而在洞房的那一刻他对她更是印象差到了极点,她竟然不知廉耻地自行掀掉了盖头,还丝毫没礼教的还没喝合欢酒就自行进食!
不羁!粗鄙!这样的女人怎配成为天家之人?
其实这都不重要,他本来就没有打算将她当成自己的妻子,他在意的是眼下这个妻子和传闻有太多的不符他不能就此罢休当下就派人去查了,结果竟然如他所料――她,并非荣骅玫!
也就是说……他被人耍了一道!
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堂堂二王子怎能容许自己像一只猴子那样被人耍,不让她付出点代价她会以为他这个瘸子王子是真的好欺负的!思来想去,他觉得将她降为妾是最好的惩罚法子。
不过,说实在的,他已经好久没有这种愤怒的情绪了,不知是愤怒还是什么今天起床早了很多,心里竟然有点期待她知道被降为妾的反应,想知道都成为妾了她是否还可以这般狂傲!
“如果不想你荣府被灭九族本王劝你还是乖乖听从本王的安排吧!”对她的反应他无所谓高不高兴,他的世界从来就无需太多的情绪。
“呵,那我还需谢谢殿下的忠告了?”
对荣骅筝而言,她可以狠辣到一击必中,一招毙命,但她是特种兵而非杀人机器,她特种兵的职责是为国家扫除障碍,兴国安邦。
她是受过高等训练,是有信念有理智的人。来到了这个世上她虽然早已经没有责任也没有义务,凭着绝技她可以随意惩治小人,也可以毒杀奸雄,但是她绝对不会滥杀无辜,同样,她也不会任由无辜的人死在她的面前,更何况里面还有一个是她弟弟!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讨厌容夫人,厌恶荣骅玫,愤恨荣华天那是因为他们心术不正,道德败坏,该惩治的她会惩治,该杀戮时她会杀戮而且毫不手软,但是无辜者旁人一根头发也休想破坏!
“夫人可以随意理解。”她略带讽刺的话语让他不悦,眸子阴鸷的扫向她,“怎么,你还不服?”他以为如此一来她会拔掉她身上所有的爪牙的……
“服?夫君希望我如何服之?”荣骅筝抿唇粲然一笑,突而缓步向他靠近。
她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夏侯过浓眉一拧,高壮的身躯蓦地挺立而出挡住了她的去路。
“让开。”荣骅筝淡淡的瞥着他。
“夫人,属下失礼了。”夏侯过话是这么说但是身躯却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目光如炬。
“我再说一次,让!开!”
“恕难从命!”
“侯过,你让开。”就在两人僵持之际,宇文璨忽而淡淡出声。
“殿下!”夏侯过脸上肌肉猛地绷紧,一双沉静的眸子紧紧的钉在荣骅筝身上,高壮的身躯却还是一动不动。
“皇上驾到!”然后,就在这个时候,府邸的大门处传来了皇上驾到的声音。
皇上来了?夏侯过一怔,也就是这么一怔他走神了,而荣骅筝却心无旁骛抓住了这么一瞬间,娇小的身躯咻地一旋,纤巧的身躯在经过桌子边时微微倾斜一下,小手径直的抓住桌上的匕首,然后脚尖微微一蹬,身躯就轻盈的落在了宇文璨的身边,最后在所有人傻眼之中将手中的匕首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夫人?!”夏侯过回过神来已经来不及了,一惊,赶忙阻止。
“啊!”荣骅筝这个动作像点燃了一颗地雷,正堂除了荣骅筝、夏侯过、宇文璨,其余所有下人都禁不住尖叫起来。“快来人啊,夫人挟持了殿下,恶毒的夫人要杀殿下啊……”
“所有人给我闭嘴!”荣骅筝没抓匕首的纤手微微一扬,数支银针自宽敞的袖口飞射而出,每一支银针都以肉眼不能辩的速度经过在场每一个下人的耳朵,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但最后银针一一稳稳的没入了他们身后的柱子!
“谁再开口哼一声我就剜了你们的脑袋!”荣骅筝声音清冷,低垂的脑袋微微一抬,阴鸷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下人,吓得他们纷纷抱着手瑟瑟发抖。
“皇上驾到――”
也就在这么千钧一发的时刻,以皇帝为首的一大队人马已经浩浩荡荡的走进了正堂的前院,一队人远远的看到屋里面的人缩成一团的缩成一团,发抖的发抖,而主人却……
因为有距离,所有人只能看到一个女子俯身在宇文璨后方,远远看去像极了女子在他身后搂住他脖子,待距离近了一点看到女子手上的东西时都为之大惊失色!
荣骅筝一点也不将将要到来的人看在眼内,她居高临下的睥睨着神色依旧淡定的宇文璨,唯我独尊的呛声道:“我告诉你,若果我此生为妾,那我便要让妾的称号成为这世上的至尊!”
她倾身的动作让她未束成鬓髻的发丝乖巧的垂落在他的肩头,待她倾身威胁人的动作完成她的发丝竟然逐渐地和他的缠绵在一起,一缕若有似无的的香气袭来,闯进鼻腔里竟然是如空菊幽兰般清雅干净。
那是属于她的香气还是这发丝的主人的……不,是她的,宇文璨能感觉到随着她进一步的靠近,那缕清香不再是缥缈的,而是随着她喘息的气息,阵阵袅袅的传来。
纵使如是,宇文璨是从来没有被人用刀驾着脖子的经历的,他在经历着失神片刻后,瞬间就凝神一言不发,薄薄的唇瓣不知何时已经抿成一线,眸如寒波生烟。
宇文璨没有丝毫慌张,脸色也不变一下,镇定得仿佛脖子上的匕首是木制似的竟然还转动着脖子回头看荣骅筝!
相对于他的镇定夏侯过却在荣骅筝将匕首抵在宇文璨脖子的瞬间石化掉,一双眼睛布满隐忍,“夫人……”
“你会功夫?”和自己的性命相比宇文璨好像更关心这点。
荣骅筝闻言不禁魔怔一下。
“你刚才出针的动作漏洞百出。”
“……”
荣骅筝玩味的翘起了唇角,居高临下的盯着眼前这人高人一等,散发着高贵气息的脑颅,清丽的眼睛闪烁着点点光华,那专注的劲儿似乎在考虑手上的匕首是割破喉咙爽快还是劈开脑颅过瘾。
“刚才旋身腾跃的韧性和步伐倒是还可以。”
“……”
“殿下,夫人,皇上到了……”皇帝不急太监急,盯着已经踏入走廊的一队人马夏侯过担心宇文璨安危之余还不忘出言轻声提醒道。
古往今来,从来只有儿媳到宫里请安敬茶的规矩哪有皇帝亲自登府喝茶的道理,如今圣上打破这规矩亲自上门无需主子劳碌已是天大的恩赐,可不能怠慢让人说闲话去了。
“如果你不想自取灭亡本王劝你还是尽快扔下你手上这破东西。”宇文璨嗓音轻柔而悦耳,但是一双眼睛却像是冬天的两潭冰湖,沉寂而冷然。
“无需你提醒我也打算这么做。”荣骅筝不会拿无辜者的性命开玩笑,她唇瓣习惯性的一翘,纤白细致的小手捏着匕首柄缓缓移动,冰冷中透露着深幽凉气的刀锋滑过宇文璨凸起的喉结,突而,她手掌一紧,眼神发狠,五指摸底一用力――
“啊!”在场的下人被这一幕吓得忘了荣骅筝先前的警告纷纷颤抖着身躯尖叫出声。
“夫人!”夏侯过心下也一紧,掌心微微紧握……
然而意外地,没有血溅匕首的声音,只有――
咔嚓地,匕首断裂的声音。那声音刺耳而阴寒,让在场的人觉得诡异之余心头也为之一凉!
而后,就是断裂的匕首坠地和正堂内之人跪地恭候衣袍摩擦发出的声音,再然后,皇帝领着的一队人马进入了正堂,所有的时间掌控的分秒不差。
身材高挺,儒雅高贵,一身明黄的男子和其他人在前行走的人在前院之时就留意到正堂的情况,站定后所有视线纷纷锁定在宇文璨身旁,站立的挺直的女子身上。
皇帝他们在打量四周和荣骅筝的同时荣骅筝也在打量他们,一身明黄的中年男子儒面容俊雅,身材高大挺拔,一身贵气,一双眼睛却不怒而威。无需证明,荣骅筝便知道他就是皇帝了。
“大胆,见到圣上为何不跪?”
出声的是皇帝身边的女子,只见她一身雍容的黄色华袍,华袍剪裁高贵大气,胸前凤纹腾飞,高耸的发髻两旁数支不同花色的金步摇串掇点缀,使她更是贵气逼人。她五官精致绝美,约而动人的嗓音含着与生俱来的凌厉,王府正堂的下人都不由更低的匍匐着身子,规矩的目光满是尊崇。
而女子,论衣冠服饰,论气势,论她现在站的位置就不难猜出她就是一国之母――皇后。
皇后嗓音一出夏侯过心一紧,本应下垂看地的目光不动声色的瞄到身后两人,果不其然看到自家主子双手扶着轮椅边沿,面色隐忍的的试图下来。
“喂,你不要命了是不是?”他的动作让荣骅筝暗暗的翻了个白眼,真不懂怎么会有人笨得自找罪受的。
她的声音很轻很细,只有密密靠近的两人才能听到,其余之人只见她目光‘担忧’的低身关怀腿脚不便的夫君。
“罢了,璨儿腿脚不便,这些繁重礼规就罢了吧。”宇文璨对她的警告置之不理,顿下手边抬眸拱手才想开口却被皇帝伸手打断,他目光幽深的看着姿态亲密的二人,威严的沉声开口。
宇文璨颔首谢恩,然后推动手边轮椅向正堂的一侧走去,荣骅筝明哲保身的扶着轮椅亦步亦趋。轮椅离开了正堂中央,在一侧边顿下宇文璨才稳重开口,“儿臣虽是残缺之身,但礼规不可废!”话罢,再度手撑轮椅扶手企图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