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优雅的男子眉眼一沉:“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是现在这个样子,时常咳嗽不停,偶尔也会咳出血来……所以……”
“所以你根本没将他的病当一回事?还经常拿酒跟他一起喝?”东方语突然便敛了笑意,愤愤难平的目光似乎有股特强的穿透力,一下便穿过围帘刺痛风昱的神经。
风昱心底泛起一阵愧疚,良久,轻声道:“对不起!”
少女淡淡瞥他一眼,默默昂着头往前走去。
“郡主,你看那个人的背影好像六殿下啊!”从风昱在首饰店内拉着东方语手臂时,后面的一切便全落在了刚到店门口的锦衣少女眼中。
此刻,锦衣少女对丫环的话仿若未闻,优雅安静伫立在门前,微昂着头,一双含情万种的明眸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静静凝望着前面举止亲密的一对男女。幽深的目光有如一把冰冷无形的剑紧紧缠上了前行的少年男女。
东方语忽然有种被人窥视的不痛快,感觉后背有道幽冷的目光似有实质般沉压扫来,她随意停了停,扭头望过去,入眼,便见首饰店门前,亭亭玉立有如一株幽兰的锦衣少女,少女逆光而立,面容在阴影下看不真切,隐隐可见她身上那件华锦大氅上绣着鲜明的娇兰,静静地寒意莫名地盯着她。
东方语不以为意地挑了挑眉,一瞥即回头,回头的瞬息,她猛地惊愕了一下,因为她看见锦衣少女身后的丫环手里正小心翼翼拿着一枝兰花。
自然不是买的,也没有人无聊到去逛街还带着兰花欣赏。
东方语意味不明勾起唇角,那么此刻,那个丫环手里的兰花就只有一种可能。
“怎么了?”清冽的声音略含诧异响了起来。
东方语浅笑着眨了眨眼睛:“哦,没什么,不过看见了些有趣的事情。”
一路上,东方语又趁机提了几个附加条件,她除了要开古董店还要开一间药堂一间首饰店,说了一通头头是道的经商理念,连地段位置什么的都已经选好了。
打扮得不伦不类的风昱对此自是十分吃惊。
少女眉梢上挑,语含鄙薄轻笑:“你以为我拉着你去逛街,真就只是逛街?我那是实地考察,你懂不懂?总之,你把这些事情都办好了,你的头发也就有希望长出来了。”
风昱狠狠瞪了她一眼,这个丫头,他心里对她刚刚生出那么一点好感来,她转眼又露出本性,真让人恨得挠心挠肺!又无可奈何。
一进入佳人苑,罗妈妈立刻迎了出来:“小姐回来了。”她眼角瞄了瞄里面,放低声音道:“白公子在里面坐了一会儿。”
墨白?东方语怔了怔,这家伙跑来等她?
东方语点了点头,进门,抬眼便见一张妖魅容颜隐在暗影里,苍白的脸庞表情有些沉,眉睫半垂,很安静却也很冰冷的样子。
一抹雪白的影子“嚓”一下从妖魅男子肩上如火花般奔向少女。东方语摸着雪貂的头,轻轻笑了起来,这小家伙自然吃过她自制的蜜饯后,每次见到她,都会表现出极度友善讨好的姿态。
“你怎么来这了?吃过药了吗?”少女抱着雪貂,缓缓走到白衣男子旁边坐下。
“你今天出去一整天,都去哪了?一直和昱一起?”暗影里,妖魅容颜上一双如华眸子竟闪动着隐隐寒光。
少女怔了怔,为墨白说话的语气与神态,这家伙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这态度看起来怎么像一个深闺怨妇?
她随手拿起桌上的杯子将水咕噜一声饮尽,借此掩去眼底的惊愕,随即笑眯眯道:“嗯,你不知道姑娘天生爱逛街吗?我长这么大,还未好好逛过帝都,难得抓到个免费高级劳工,自然逛得久一点。”
妖魅男子略略挑高眉头,眼眸悄然轻转,熠熠生辉的眸子瞬息便成一段瑰丽流风,看得少女又是一呆,呆了半天才想起一事来:“这个,是我今天特意给你挑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墨白眉宇惊喜之色一闪,脸色微微柔和下来,接过她递来的盒子,含笑问:“送给我的?”少女笑着点头,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直在他面前眨呀眨。“嗯,很合适的腰带,我很喜欢,谢谢。”男子淡淡含笑,动作利落将盒子收了起来。
“真的?”少女喜色盈盈,随即噘着嘴,大咧咧嚷了起来:“罗妈妈,可以吃饭了吗?我饿扁了。”
“小姐,奴婢马上端饭菜来,你先喝口水,歇一歇。”
东方语还在嚷:“快点啊。”旁边妖魅的男子眼神却深了些:“你在外面没吃东西?”
少女眯着眼,懒洋洋靠着椅子,十分平常道:“只顾着挑东西,忘了。”
男子看着她微显倦色的脸,眸光微微闪了闪,心下蓦然有股暖意流过。
饭菜很快端了上来,墨白自然留在佳人苑与东方语一道用膳。
一顿饭,他大部分不是在吃饭,而是替东方语布菜;东方语要吃红烧鲤鱼,筷子还未伸到碟子,他已经微微含笑将剔了鱼骨的肉放到了她碗里;她一句嫌鸭子的皮太肥,他便利落剥了鸭皮,转眼,碟子便只见鲜美脆嫩的肉;她吃青菜时,只爱挑最前端有菜花那部分吃,他只一眼便发觉了她的喜好,随后不着痕迹将含菜花的青菜全堆到她前面……
结果,一顿饭里,东方语饭碗里时时刻刻都堆满了她爱吃的食物;而坐在她对面的男子一直安静细致耐心地,以随意的举动最大限度体贴地为她服务。
“呃,吃太撑了。”少女嘟着嘴,摸了摸肚子,打着饱嗝,怨嗔地瞟了男子一眼:“都怪你,干嘛老往我碗里夹菜。”
“是你自己说饿,贪吃!”白衣男子素手为她倒了杯热菜,含笑看着她:“我们不如到院子走走?”
东方语微红着脸,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接过杯子的时候,眼皮却不由自主跳了跳,如雪的衣,皓白的腕,在袖沿那大朵暗红妖冶的木樼花衬托下,更透出几分透明的苍白。
她起身,心下默默叹了口气。墨白始终不肯让她把脉,并禁止任何人向她透露病情,她只能从他的气色他的呼吸来判断他身体健康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