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然不会说话,不会走路,没有思维……
康匀的父亲一气之下,便叫奶娘抱着女孩儿回老家去,任其自生自灭。
康匀因劝阻父亲,惹恼了他,被他逐出家门。
后因马尔汉年迈无子,又喜欢康匀满腹诗书,被收他在身边,以解膝下寂寞。
如今,苍天有眼,妹妹死而复生,而且变得聪慧灵敏,为什么却又不能相认?
其实,康匀心中也有一大团疑云,妹妹原本是一个痴呆的,傻傻的孩子,如今站在面前的茉莉,眼中闪着皎洁聪慧的目光,这与自己的妹妹真是天壤之别,只是虽然身量长高了些,但那酷似的五官,又跟自己的妹妹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忽而,康匀又莫名的害怕茉莉是自己的亲妹妹,如此心中翻来覆去,思前思后。
大丫头芸儿已经从别院被马尔汉叫了来,问了一番关于茉莉的话后,便叫她下去了,芸儿等到夜深后,各处下人都进入了梦乡,便抱着一床厚厚的棉被,悄悄的进了书房。
康匀已经爬倒在地上睡着了,芸儿心疼给他盖好,又悄悄的退出去,关好了房门。
此时,四贝勒府上,却没有这样的安宁。
弘晖的病时好时坏,喝下药去,热便退下些,不过一个时辰,便又热起来,福晋那拉氏舒兰一直守在弘晖的身边,原本端庄的面颊上尽是憔悴之色。
胤禛此时也心中烦闷,守在福晋身边,看着她拿湿毛巾一遍遍擦着儿子的额头。
“爷,再叫太医吧,晖儿这会儿热的厉害呢。”那拉氏一边抚摸着弘晖的额头,一边说道。
“恩,”胤禛走到门口,对高福说道:“去,再去太医院传当值的张医正来。”
以鸢在福晋的身边站着,看着那拉氏焦急的样子,脸上也带着忧郁之色。
一顿饭的功夫,高福带着太医院的太医进了府里,太医在外边等候,高福进了暖阁,小声跟胤禛回道:“爷,宫里的宜妃娘娘昨儿在御花园赏雪,也染了风寒,张医正进宫去了,奴才怕爷等久了,便把新进太医院的孟江风孟太医请了来。”
“叫进来吧。”胤禛摇摇头,轻声叹道,“一场雪,惹了多少事端。”
以鸢忙搀扶着那拉氏避到屏风后面,孟江风整了整衣冠,弯腰而入,进来先给胤禛请了安,胤禛便叫速给弘晖诊脉。
此时弘晖沉沉的睡在榻上,小脸潮红,嘴唇带着微微的紫色。
孟江风诊脉后,又看了看弘晖的眼睛里面,在用手拂开弘晖的双唇看了看,便弯腰退出来。
胤禛跟着出了暖阁,先请孟江风坐下,丫头上了茶,便说道:“素来听说你是个专制疑难杂症的,今儿你瞧着弘晖的病怎样?”
孟江风忙道:“贝勒爷,奴才斗胆问一句,大爷的病是不是进了药便好些,不到半个多时辰便又犯了?”
胤禛听了,忙道:“正是这样。”
“四爷,大阿哥的病……”孟江风说着,看看周围的太监丫头,便住了声。
胤禛一摆手,众人忙都退下。
“有话就直说吧。”
“大爷的病,只怕不是风寒,而是中了一种毒。”孟江风跪倒地上,小声说道。
“什么?!”胤禛大惊,指着俯在地上的孟江风说道:“我知道,你是今年才刚破格入用到太医院的,你原本在民间行医,做事不拘小节也是有的,只是这件事干系重大,你若是危言耸听,我可保不住你的全家老小的性命!”
“四爷明鉴,小人在民间就听说过一种毒,这种毒叫做天山寒,毒性较慢,它与连翘,金银花等物配用,可增加毒性扩散,初时中了这毒,初时像是得了风寒,只是并不要紧,若是不服用含有柴胡,连翘,金银花等治风寒的药,尚可有救,但是若是服用了治风寒的药三剂以上,只怕只有天能救了。”
胤禛听了这话,惊得说不出话来。
胤禛震惊之余,便又回过神来,看着仍然俯在地上的孟江风,冷冷的说道:“今晚这话说出来,只怕你活不成了,你说弘晖中毒,还神乎其神的说,只要吃下治疗风寒的汤药三剂,便只有天能救了,那么,先前给弘晖看病的那些医正,都成了什么人了?”
“奴才明白,奴才的生死全都在四爷一句话,只是奴才既然知道大爷的病,便不得不实话实说,这是奴才作为医者的本分。”
“好,你知道医者的本分就好。”胤禛点点头,看着孟江风精瘦的身材,缓缓的说道,“听说,银狐的血,可以解百毒,你说,弘晖的这种毒在不在这百毒之中?”
“若是能得了银狐的血,大爷的病或可有救,只是能不能根除,奴才也说不好,毕竟,银狐是千年难见的灵兽,只在传说中有,如今大爷已然这样,要银狐的血,又去哪里寻呢?”
“哼,你这狂妄的奴才,哪里寻银狐的血,爷自有办法。”胤禛冷冷的说道,“只是弘晖中毒之事,干系重大,你切不可对第三人提起,若是此事泄露了,只怕不用爷动手,自然有人叫你活不成!”
“是,奴才明白。”孟江风叩头道。
“你且去下边等着,天亮后,我自去寻银狐之血。自今儿起,你便住在我这府上,半步也不得离开。我随叫你随到,知道了吗?”
“是,奴才告退。”孟江风知道,不是这四爷有意牵制他,只是怕他一旦离开这里,便没有活命的机会了。他与四爷在此面谈,定然被人知道,这人能给弘晖下毒,自然是潜藏在四贝勒府上的人,此人如此阴毒,怎么会饶得了这位说了实话的太医呢。
天凉后,胤禛便换了衣服进宫去了,先给康熙请了安,便回说去给德母妃请安,听说宜妃娘娘病了,也要去庄宜院给宜妃娘娘请安。康熙似乎很满意胤禛的孝心,也没说什么,叫他自去了。
德妃此时尚未起身,况且德妃本就不喜欢胤禛,便叫宫女挡住了,胤禛只好去庄宜院,因宜妃染了风寒,所以五阿哥胤祺和九阿哥胤禟早早的伺候在那里了,因见胤禛进来,两个阿哥便站起身来,胤禛给宜妃请了安,又问了病情,宜妃也客气了几句,只说精神不好,改日四贝勒再来坐坐,胤禛便告辞出来。
胤祺倒也和气,恭恭敬敬的送了出来。胤禟也跟着胤祺出了庄宜院的正房门,对着胤禛一拱手,说道:“四哥慢走。”
胤禛笑笑,又叫二位兄弟止步,便出了庄宜院,直奔阿哥们住的一片房子而来。
胤祥住在太子宫后面的一所小院里,没有名字,大红的宫门依然紧闭着。
胤禛上前叩门,当值的公公开门见是胤禛,慌忙行礼。
胤禛也不理他们,竟自进了正房。
胤祥一夜未眠,一直守在茉莉的身边,此时已经疲惫的趴在熏笼上,刚朦朦胧胧的睡去。
薇儿和颜嬷嬷忙从偏殿过来伺候,见了胤禛,都行礼请安。
“都起来吧,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不侍候他睡到床上去?”
“四爷,十三爷吩咐,不许奴才们在里面叨扰,所以……”颜嬷嬷忙上前回话。
胤禛一摆手,便到了胤祥的身边,轻身叫道:“十三弟,醒醒。”
听见胤禛的声音,胤祥抬起头来,睁开疲倦的双眼,眼中不满血丝。“四哥,这么早,您怎么来了?”
“十三弟……”胤禛回头看看,颜嬷嬷忙带着宫女太监们下去。
“怎么了?四哥?什么事急成这样?”
“弘晖……像是中了毒。”胤禛看着胤祥一脸的疲惫,疼惜的扶住他摇摇晃晃的身子。
“什么?!弘晖怎会中毒?”胤祥大惊。弘晖还是个孩子,纵然有什么争斗,也不该争到他的头上。
“孟江风诊断后,这样说得,我也不敢相信,可是他说得很对症。”
胤祥大怒,双眼圆睁,喝道:“这些人,真是蛇蝎心肠!”
“十三弟,你先别急,茉儿怎样了?此时,四哥必须给你要一样东西。”
“哦,茉儿应该无事了,你看,她的脸色好多了。四哥要什么,尽管说。”
“银狐的血,只有银狐的血,或许能救弘晖的性命。”胤禛看着胤祥,眼睛里是绝望后的希望。
“银狐?”胤祥也猛然一惊,“是的,我们有银狐在呢。”
银狐儿此时正偎在茉莉的怀中睡得正香,全然不在意边上两个男子的计较。
胤祥轻轻的掀开被子,对着银狐叫道:“银儿,乖。过来。”
银狐睁眼,看了胤祥一眼,噌的一下,跳出了老远。
胤祥皱着眉头,又叫:“银儿,过来,听话。”
银狐根本不听,一闪轻盈的身子,往外边跑去。
胤祥急了,便欲追出去。
“好吵……”茉莉翻了个身,小声嘟囔着。
“茉儿?!……”胤祥转身,看见茉莉不情愿的睁开眼睛。
“好吵,你们在吵什么?”茉莉抬手揉着眼睛,似乎忘了昨日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