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带头的小偷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收敛了眼底的神色，沉吟半晌，最终朝众人摆了摆手。其他几人迟疑着，慢慢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好吧……算我们兄弟倒霉。”小偷头儿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向柯吟风乞求，“大姐，谁让你功夫好呢？我们兄弟栽在你手里，也认了。我把钱原封不动的奉还失主还不成吗？大姐，你就放过我们吧。”

“少废话！叫你们去派出所就去！”柯吟风喝道。

“可是……可是大姐，咱们兄弟对这一带不熟，也不知派出所在哪啊？”小偷头儿苦着脸央求，“大姐，咱们兄弟向你保证，以后不再干这事了还不成吗？你就放过我们吧。”

“废话少说，你们不知派出所在哪，我带你们去！”柯吟风转过身，朝巷口走去。刚走了两步，忽听脑后一阵凄厉的阴风声，暗叫一声不好，想躲闪，却被阴风卷走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她什么都看不到，只看到一团漆黑，前面无路，的面更无路。

“唉呀，这怎么办？小黑，我完了，这祸闯大了。”一声突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小白，早和你说了，别偷阎王那老头的招魂镜，你偏不听！你看，你看，这可好了，把一个不该死的女人的魂都给招来了。”

柯吟风惊愕地转过头去。

空中飘浮着两个男子，一人身着白衣，一人身着黑衣。那白衣的男子冲黑衣的男子叫小白，正喋喋不休地埋怨他。

“小白，我早就告诫你不要贪玩，不要手痒，偷什么不好，非得偷那个古板老头的宝贝。唉呀，真难以想象，老头若一觉醒来，发现他锁在暗室里的招魂镜被你偷出来了，他会怎么暴跳如雷，大发雷霆……”

“小黑，你太不够哥们了。我拿镜子的时侯怎么没见你劝我啊？你还帮我把风呢。现在说我，你够意思吗你？”

“停停！”柯吟风向他们飘去。是的，她确实是飘去的，因为当她有这样一种向他们走去的想法，她的身体就自动向他们飞去。

她惊愕地张大了眼，但她没有惊愕太久，就连珠炮地向那两个奇怪的男人发问了：“请问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出现在半空中？我又是怎么了？我变成这样是不是和你们有关？”

两个男人面面相觑，黑衣的对白衣的男子央求道：“小黑，你……你帮我向她解释一下吧。”

“这事我不干。自己闯的祸自己解决！”

柯吟风一言不发，抱着双臂直视着他们。

黑衣的男子无奈地看向柯吟风，目光中有丝心虚有些躲闪：“呃……这个，对不起，柯小姐，这是一次事故，我也没想到……”

“先告诉我你们到底是谁？”柯吟风冷冷地打断他的话，冷淡的目光直视着他。

真是的，只不过是一个凡间的女人，黑衣的男子面对她，居然感到胆怯和不安。他向柯吟风挤出一丝讨好的笑：“我们是阴间的勾魂使者黑白无常。我是白无常，他是我的搭裆黑无常。”

“你说错了吧？白无常不是穿白衣，而黑无常是穿黑衣的吗？”柯吟风怀疑地瞄向他们。

“没有，没有，我说的句句是实话。这是凡人对我们的误解，我虽叫白无常，可我喜欢穿黑衣。他叫黑无常，却恰恰相反喜欢穿白衣。呵呵。”

“别笑！”一声断喝，白无常的笑凝结在脸上。

“这么说我是死了，所以你们来带我去阎罗殿？”柯吟风发现此刻自己并不害怕，对那传说中的阴间反而充满了好奇，跃跃欲试。

“呃，这个……”白无常面有难色。

“怎么了？我不是死了吗？你们还等什么？把我带去见阎王吧。”有机会参观一下阎王殿，看一看阎王爷长什么样的，也不枉死了一场了。

柯吟风忘了，每个人死后都要去阎王爷那报到的。

“柯小姐，是这样，真的不好意思，在生死簿上，你的死期是五十年后。”白无常搓着手，不安地解释。

柯吟风变了脸色：“五十年后？也就是说我还有五十年好活？那我现在是什么情况？灵魂出窍？可我……”

“不是的……柯小姐，你现在……确实是死了。”白无常望着柯吟，在柯吟身边转了三圈，楞住了：“咦，怎么回事呀，招魂镜只招灵魂，怎么她连肉身都上来了。”

“喂，我到底死还是没事。”柯吟冲白无常吼道，这黑白无常太过分了，闲着没事竟然偷阎王的招魂镜，现在，居然还搞不清楚她到底是死人还是活人。

“不知道，不知道，她怎么会有肉身呢？”白无常挠头，黑无常望了望柯吟，也楞住了：“难道这招魂镜失灵了。”

“你在说什么，招魂镜怎么失灵，这招魂镜可从未失过灵。”白无常跳着高的对黑无常吼着。

“那你说怎么回事？”黑无常道。

“我怎么知道，我怎么知道。”白无常发着火。

“喂，我到底死了没有呀。”好烦人呀，她正愁着呢，这黑白无常居然吵架。

“从那儿来滚那儿去，我们还烦着呢。”白无常冲柯吟吼道。

“我怎么回去呀，连个路都没有。”柯吟闷火火的。

“那边”白无常随便指了一个方向，柯吟朝那个方向走去。突然，脚下一滑，柯吟惊恐的大叫了起来……

“着了，你把她送到古代去了，那是通往古代的路。”黑无常惊叫。

“她爱去那儿去那儿，现在那有功夫理她呀，莫明其妙，莫明其妙的招魂镜。”白无常气鼓鼓的。

哎，黑无常叹息着。

唔……好痛！

全身象被汽车碾过一样疼痛不已，后脑勺一阵阵抽痛，脑子里嗡嗡作响，象要裂开一样。柯吟风迷迷糊糊地想，我是被人刺死的啊，怎么全身都疼痛不堪呢？尤其是头，好象被人重击过似的。

耳边隐隐约约地传来呜咽和哭泣声。

“小九儿，你别死……呜呜……快些睁开眼啊。”

“小九儿，你快睁开眼，你看，我讨到你最喜欢吃的烧鸡来了，虽然只有几根鸡骨头，可是，我向你保证，上面还有肉的哦……呜呜……”

“你……你们别哭了，都怪那个臭石头，若不是他为了抢小九儿讨来的铜板，也不会将小九儿推倒在地，还撞上了石块。”

“三哥……呜呜……快想想办法……我不要小九儿死。”

“你们以为我就不难过吗？该想的办法都想过了，妈的！那些大夫个个铁石心肠，一点同情心都没有。见我们是小乞丐，身上没半毛钱，哪会来给小九看病啊？”

“呜呜……呜……”

哭泣声越来越大，柯吟风听得心头火起。

别哭了，你们的小九儿要死了，要哭就哭他去，干嘛守在老娘耳边哭丧啊？吵死了，老娘要休息，你们知不知道？

胸中一股怒气直冲脑门，冲散了脑中些许的迷雾，柯吟风缓缓的睁开眼睛。

几张脏兮兮的分不清男女的小脸映入眼帘。泪水在他们的脸上冲出了数道潮湿的交错的痕迹，鼻孔下挂了两条恶心的鼻涕。他们个个头发肮脏，长长短短参差不齐地凌乱地顶在头上。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象拼凑起来的布条一样勉强遮掩住身体。黑乌乌的小手摇着她的身体，嘴里还在不断地呜咽。

“别摇了……我都……都快被你们摇散架了！”柯吟风一开口，就惊愕地怔住了。她发现自己的声音虚弱无力、沙哑而……稚嫩。是的，她没有听错，自己的声音不是从前那种带些起伏的女中音，而是象女童一样的稚嫩嗓音。

“醒了！小九儿，你醒了？”一张张泪痕交错的脸顿时象中了头彩一样，个个笑逐颜开！

一个年纪稍长的大约十岁的小男孩排开众人，挤到她面前，惊喜地望着她，然后一把抱住了她，嘴里开心地大叫：“小九儿，你醒来了？我不是作梦吧？你真的醒来了！太好了，一定是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听到了我诚心的祷告，将命还给了你。小九儿，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你……呜呜，以后我再也不离开你了，不管你到哪里去讨饭，我都陪着你。”

讨饭？柯吟风眉头皱成一团。

同时，她心底涌上一丝疑惑。这个小男孩这么小，手臂也这么短，怎么能一把就将自己抱住呢？自己的脸貌似……貌似被他拥在了怀中。

一丝恐慌蔓延至全身，她挣脱出小男孩的怀抱，低头打量自己的身躯。

小小的身子，小小的手臂，小小的腿，小小的手……

怎么看，自己的身体都象是一个只有五岁左右的小孩。颤抖着抬起自己的手——虽然她不想承认自己的手会这么小，然后狠狠地拧了自己的大腿一把。

“唉哟——”

是痛的。

这不是梦，这是真的，真的……

木然的眼穿越围在她身旁的众小孩，她扫了四周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