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史氏看了郝前程一眼,随即掩唇轻笑,道:“前程啊,你才十三岁,你自己都还要人照顾,你怎么还钱?出海打鱼?还是替人补网?”搞笑,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他也急着操心大人的事。
想想这老大家的人还真是不知该怎么说他们?自己温饱都成了问题,居然还想养一个闲人,他们以为善良可以当饭吃吗?愚蠢。
“我……我就出海去打鱼,不行吗?”郝前程昂起头,挺起胸膛气呼呼的应道。
郝叶氏一听小儿子也要去出海打鱼,立刻反对:“不行!你不可以出海,我是不会答应的!”她的丈夫和大儿子,一个被大海吞噬,一个被海盗所杀,她说什么也不会让小儿子也步上他们的前尘。
“前程,你娘的话,你也听到了。你还是乖乖的上私塾,多识些字,以后光宗耀祖的事情也指着你了。”闻言,郝史氏笑了笑,故作关心的道。
她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她大嫂怎么可能让前程出海?她就是自己出海,也不会让郝家大房唯一的男丁出海。
“刘大姐,你快过来看看这丫头,长得既水灵又漂亮,保证可以成为你们[百媚楼]的头牌。”
一双轻佻的凤眼上下打量着如意,眸光闪烁,频频点头。这姑娘长得真心不错,如果把她带回去,好好的调教一番,再打扮打扮,那可是天仙级别的人物,保证那些出海经商的人大把大把的银子送上来。
刘大姐仿佛已经看到了一堆堆银光闪闪的银两,爽快的从袖中掏出一个钱袋,递到了郝史氏的面前。
“嗯,是不错。呐,这是剩下的银两,人我就带走了。”
“好,好,好!”郝史氏看着那胀鼓鼓的钱袋,高兴得直点头,两只手用力的在衣服上擦了擦,笑不拢嘴的去接钱袋。
“慢着……”
随着如意的一声厉喝,那两人的手发生了戏剧般的变化,刘大姐条件发射性的抽回了递钱袋的手,而郝史氏则是伸手向前一捞,却只抓住了从指间漏过的海风。
“小贱人,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在这个家里,没有你说不的地方。”郝史氏的嘴都被气歪了,一脸狰狞,那本就尖嘴猴腮的脸,丑得让人触目惊人。
她恨恨的瞪着郝如意,直想将她撕成碎片。可恶极了,马上就要到手的银子又有点悬了。
这个小贱人傻呼呼的时候,让人讨厌,现在人不傻了,可她身上却有一种让她看着害怕的凌厉气势,让人不自觉的就对她产生一种惧意。
刘大姐怔怔的看着一脸淡笑的郝如意,心下一震,暗道:“这个姑娘年纪尚轻,身穿补着补丁的粗布衣衫,可为何她身上会有一股让人窒息的压迫感呢?尤其是那双凌厉的眼睛,仿佛她可以直接看进人的心里。”
今天的买卖怕是黄定了。
刘大姐轻叹了一口气,无限婉惜的看了一眼郝如意,飞快的将钱袋放进了袖中暗袋,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被郝史氏抢走一般,末了,她整好以待的静等他们这一家人接下来的对诀。
“郝史氏,你似乎忘记了我并不是这个家的人,我不姓郝,我姓上官,我叫上官楚楚。郝大娘家对我有救命之恩,可你又是我的什么人?你凭什么卖我?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穆兰朝的律法中有这么一条,除了亲生父母和自我意愿之外,谁都没有权利买卖人,否则处以卖出银两的十倍,而且还会有牢狱之灾,并廷杖五十。”
如意一字一顿的道,抑扬顿挫、掷地有声且条理分明的一席话,让在场的几人都不皆睁大双眼,不可思议的望着她。
刚刚脑子里突然浮现了这么一段话,她不作多想就说了出来。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前主的记忆,只是,古代向来是男尊女卑,这个前主连律法都可以了如指掌,恐怕她的身份也不是那么简单。
只是,现在重要的不是前主的真实身分,而是解决掉眼前的破事。
“上官楚楚?如意,你是不是全都记起来了?”郝叶氏抓住了如意的手,紧张的问道。
“嗯。”
“如意,你不是……”
“前程,你先等一下。”如意朝郝前程做了个停止的手势,续而,眸子犀利的看向刘大姐,问道:“这位大姐,请问你和郝史氏有签订买卖协议吗?”
“没有。”在风花场地里打滚了大半辈子的刘大姐,早已是滑得流水的人精一个。虽然她曾听不少过往商人提过买卖协议的事情,但是,她这是非法买人,她哪里有胆量跟人签字?如果对方想要害她,拿着签了字的协议上衙门去告她,那她可是吃不完兜着走。
闻言,如意淡淡的勾唇一笑,“那你可就亏大发了。”
“为什么?”刘大姐一听说自己要吃亏了,紧张的追问。
眸子轻转,郝如意朝一旁的郝史氏冷洌的瞥了一眼,笑道:“因为,你没跟她签订买卖协议,她就可以不还你订金。没有收据,谁会相信你给了她银两。”
算她好运,没有签订买卖协议,如果她签了,那今天被卖进‘百媚楼’的人绝对会是她自己。不过,今天就算她可逃过这一次,也无法逃过她接下来的反击。
“她敢?想吞掉我的订金,门都没有。”刘大姐立刻炸毛,怒瞪着郝史氏,质问:“姓史的,你不会是真的想赖掉订金吧?我告诉你,今天我也不想要这个姑娘了,你赶紧的把二十两订金还给我,否则,我让人把你家给拆了。”
她养的那些护卫可不是吃素的,要不然她怎么在那个鱼蛇混杂的地方混开?真是笑话,这么个村妇她都搞不定的话,她还混什么混,还不如择人从良算了。
郝仁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家婆娘,连忙问道:“菊花,你收了人家的订金?银子呢?你为什么从没有告诉过我?”
“……”郝史氏没有回答郝仁,而是迅速的垂下了脑袋。
冷汗,顺着背脊往下流,湿透了单衣。
心,慌乱不已。
怎么办?订金已经被自己拿去花光了,现在她拿什么还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