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一认知,郝前程就更加淡定不下来了,他骤然伸手用力抓住了如意的手腕,看着她紧张的问道:“如意,你是打算要离开这里了吗?”
“离开这里?没有啊。”郝如意奇怪的看着他,思绪飞转,立刻就明白了他的紧张感来自哪里?轻拍了几下那紧握着她的手背,轻声的道:“我不会离开这里,我并没有完全记起以前的事,只是脑子没有前段时间那么模糊了。你放心!你和郝大婶都是我的亲人,我不会离开你们的。”
她没有以前的记忆,面对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只能留在这里。再说了,那个破旧的家,那个懦弱却又善良的人,还有眼前这个真心对自己好的伙伴,她不放心,也不能不管她们。
那个郝家二婶的厉害她是见识过了,如果她不在这里,那悍妇还不知将会把这相依为命的母子俩欺负成什么样子。这家人是前主的救命恩人,人活在世,知恩须图报。
“真的?那如果你全记起来了,会不会离开呢?”没有问到最确定的答案,他还是无法真的放心下来。他舍不得如意,虽然他们只是短短的相处了三个月,但是,他打第一眼看到这个貌美如花的女子时,他就偷偷的喜欢上了。
以前,村里的小伙伴们会围着如意笑,笑她是个大傻子,笑她只是一个好看的花瓶,一无是处。为此,他不知跟那些小伙伴打过多少架,更因为这事,那些人都被他列为拒交往的黑名单。
他只要跟如意玩就好,他可以和如意一起去海边拾贝壳,他可以在退潮之后,带着如意一起去海边捡鱼儿,晚上还可以打着灯笼去沙滩上抓螃蟹。
他的生活中只要有如意作伴就足够了,那些笑话如意的人,他不屑与他们为伴。
“前程,以后的事情会怎样无人能够知晓,也无人能左右。我只能答应你,我会好好的照顾大婶和你。”如意当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但是,对于未来那不能掌握的事情,她没有办法肯定的回答他。
黑眸中浮现出浓浓的失落,内心有一种莫名浮躁的情绪在漫延,郝前程定定看着眼前这个成熟得像个大人的如意,突然,他猛地甩了甩脑袋,一脸坚定的道:“不是你照顾我和我娘,而是我会照顾你和我娘。我现在已经是个男子汉了,我会成为这个家的顶梁柱的。”
爹走了,大哥走了,他该懂事了。
“呵呵!回家吧,男子汉。”弯唇浅笑,如意抽出了自己的手,重重的拍了几下郝前程的肩膀。
“嘿嘿,好,咱们回家。”小麦色的脸上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牙齿,一脸憨笑,浓眉飞扬,黑眸如漆,阳光下一个青春无敌的男孩乐呵呵的跟在一个小姑娘的身后。
还未回到家,远远的便已看见在郝家大门口站着几个人,一个是焦急不安朝海边望来的郝叶氏,一个是趾高气昂的郝史氏,还有一个是穿着花里花俏的女人,最边上还有一个是窝囊的站在一旁抽旱烟的郝家二叔。
郝二婶还真是迫不及待啊,一大早就领着人伢子来了。
“如意,你到我身后来。”郝前程飞快的闪到了她的面前,将她护在自己的身后,很明显他也已经认出站在大门前的那几个人了。
“好。”红唇微翘,如意温顺的颔首应好,明眸中闪过一道冷洌的光芒。
她可不是那么好卖的,想卖她?谈何容易。
如果郝史氏是一头当地虎,那她便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郝叶氏看着结伴而归的郝前程和如意,连忙大步迎上来,眸底流露出复杂的神色,安心过后浮现的是浓浓的担心。这一刻,她真的希望早上如意是一去不回了,这样起码能躲过被人卖掉的残酷。
自己不该自私的留住如意的,她这不是舍不得她,而是害了她。也不知是哪来的勇气,郝氏拦住了如意向前的脚步,红着眼眶,道:“如意,你快走吧。我和前程拦着你二婶和二叔,你千万不要回头,使了劲的跑。孩子,对不起!呜呜……”
后面的郝史氏自然也是听到了自家大嫂的话,这事她哪干啊?她这么早就找刘大姐过来,还不是怕郝如意逃了。现在人都站在自己的面前了,眼看就要贷银两讫了,她说什么也不会让郝如意在自己的眼皮底逃走。
“跑?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小贱人能跑到哪里去?”郝史氏嗖的一声,如箭般的跑到了郝如意的面前,面色不善的冲着正在不安的抽旱烟的郝二叔,喝道:“郝仁,你这个死鬼,还不快点来帮忙?”
“哦。”郝仁慢吞吞的一边走,一边难为情的瞅着郝叶氏,道:“大嫂,你看这事?”
这事他是不赞成的,可是,他们家从来就没有他说话的份,如果他不配合着点,郝史氏可轻饶不了他。跪搓衣板事小,晚上一个人在屋外吹海风事大。
“大嫂,咱们亲兄弟明算账,为了安葬前景,我家可是替你支会不少银两。现在……”郝史氏说着,停顿了一下,鄙视的望了一眼后面那破破烂烂的房子,鼻嗤一声,继续道:“我想你也没有办法还我家银子了,既然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为何你就是不愿意呢?”
“二弟妹,咱们做人要讲良心,如意是一个人,又不是一件货物,哪能说卖就卖?再说了,那……那……”郝叶氏看了一眼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刘大姐,不禁急红了眼,咬了咬牙道:“那个地方不是如意这样的好姑娘呆的,我欠你家的钱,我会想办法尽快还你的。”
“还我?你拿什么来还我?你连自家温饱都成问题,大嫂,你说的没有错,咱们做人呢,是要凭良心的。我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眼看着冬杰也快到订亲的年纪了,如果到时连聘金都拿不出的话,哪家姑娘能愿意?”
郝史氏怪声怪气的用郝叶氏的话堵了回来,呛得郝叶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见状,郝前程忍不住挺身而出,语气坚决的替自家娘亲加油打气,“二婶,你放心!我一定会在冬杰哥订亲前,欠你家的钱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