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金龙外出打工求前程,鱼莹已经至少有两三年没见过他了。从前小渔村里还有个瞎眼老娘跟着他哥哥过,金龙也算孝心,对这个老娘牵肠挂肚,来城里打工的第二年特意回家看了看,买了不少东西,渔村里的人看着眼红,都说他在外面混得好,有出息了。
前年他老娘受不了嫂子的虐打,上吊自杀了,他回去奔丧,和哥哥嫂子狠狠打了一架,哥哥被他打断了三根肋骨,一个月下不了床,嫂子更是给扇了上百个耳光,又红又肿,满嘴鲜血,不住地求饶,金龙听都不听,旁人上来劝架,都说,“别打了,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好和女人动手”
当时金龙冷冷哼了一声,“像她这样的女人,我就打了,你们谁觉得我丢了男人的脸,只当我不是个男人就是了。”把哥哥住的房子也是自里到外砸了个稀烂,这才解气,扬长而去。自打那之后,就再不回小渔村了。
临走的时候,还特意在海边找到鱼莹,留下了一个地址。当时只是随口说的,也没往心里去,没想到今天鱼莹竟然真凭着地址找来了。
金龙揉了揉眼睛,还不敢当真,想了半天才咧着嘴问,“鱼莹妹子,真是你吗?”
鱼莹冲他笑了笑,“那还能有假吗?怎么?我千里迢迢的来投奔你,你都不请我进去坐坐吗?”说完了话,就把手里拎着的桃子糕在他眼前晃了晃,“亏我还特意带了东西来看你。”
“请……当然……快请进来。”金龙急忙把门打开了,一见自己还只穿着底裤,顿时十分尴尬,夹着腿笑道,“这个……你自己进来,我去穿件衣服。”飞快跑进了屋。
鱼莹看着他的背影冷冷一笑。
当初在小渔村的时候,金龙是苦苦追过自己一段日子的,当时她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只觉得他虽有一身的力气,但到底不是自己想要的人,对他始终理也不理。有一次金龙还扯着脖子对她嚷,“我知道你嫌我穷,一门心思想要攀高枝儿。但富贵人家的男人能对你好吗?我这辈子都会对你好,跟了我,绝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她当时根本不听他的疯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后来金龙说要去城里打工,临行半夜前喝得醉醺醺的偷偷跑过来找她,“鱼莹,你先别急着嫁人,我会在城里好好工作,等攒够了钱就回来娶你。”
一幅痴心不改矢志不渝的坚定模样……
这才几年,今天重逢,先看到得就是这样脏眼睛的画面。
鱼莹慢悠悠地走进大门,眼睛四下里打量了一番。院子里脏兮兮的,虽然不大,却住了五六户人,家家门口堆了无数的东西。金龙住在西面最不起眼的房子里,像是后来临时用板子搭出来的。这一会儿功夫他已经套好了衣服跑出来,尴尬地看着鱼莹,“那个……妹子,你进屋吧。”
鱼莹嗯了一声,跟着他进了屋子。
外面看着房间不大,从里面看更小,简陋的除了一张床和一个没了柜门的衣柜,外带角落里一张满是灰尘的桌子之外再没第四件摆设,床上的被褥卷成了一团,一想到刚才这上面发生过什么,鱼莹本能地转过了脸。
金龙尴尬地挠了挠头,“那个,你坐。”从外面搬了一张破凳子进来,又在衣柜里随手抽出一件满是褶皱的衣服铺在上面,“屋子里小,我也懒得收拾,你别嫌弃。”
鱼莹表面依然是笑呵呵的,又是亲近又是热络地和金龙说,“金龙哥你这么说就太见外了,咱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小渔村的日子可比这里苦多了,你一个男人在这边打拼,也是很不容易的。”
金龙点点头,已经从初见她震惊的情绪中找回了些理智,小声问她,“对了,你怎么会来上海找我?”
鱼莹微微一笑,“怎么,当初你留地址的时候只是随口说说,压根没想过要我来是吗?”
“当然不是。”金龙果断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答了话,才猛然惊觉,自己已经在城里混了几年,按理说阅历见识要远比留在渔村的鱼莹多了几倍不止,怎么总觉得气势上还是被鱼莹压在了下面?
鱼莹点点头,也不欺瞒他,干脆就把事情的缘由说了。金龙听得连连称奇,“眼下这个世道,你一个孤身女子竟然能从小渔村一路跑到这里,真是了不起。”
鱼莹装作害羞地侧过了脸,“没什么了不起的,多亏当初你还留了地址给我,不然我连往哪里跑都不知道。”
金龙呵呵一笑,还想再说,门外忽然传来一个破锣似的嗓子,“金龙,要用车了,赶紧出来。工作上不见你多认真,为了个娘们都下不了床,真是成不了什么大事。”
金龙急忙答应了,从衣柜里小心翼翼的抽出一套衣服来。这套衣服用衣挂挂着,外面还罩着布袋子,特意在衣柜的一侧单独留出一个地方放置,其他衣服根本沾不上边。金龙把布袋子打开了,从里面抽出一套黑色的旧西装,一边往身上套一边对鱼莹说,“我又有活了,晚上回不来,你留在这里安心休息,明儿一早我回来再和你细说。”匆匆换好衣服,又交代鱼莹,“你要是饿了就去外面买口吃的,家里头米面都没了,把门关严了,也别和院子里的人说话。”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跑了。
鱼莹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绷着的笑意也坚持不下去,顿时冷了下来。
原本还以为找到了金龙,也就算迈出了第一步,他在城里打拼了多年,肯定是有些门路的,起码能给自己介绍个像样的工作。
没想到……
她四下里扫了扫金龙的房子,听刚才那个**和喊他走的男人的口气,金龙在这里也是极不受尊重的,他自己尚且没怎么得力,又怎么帮得了她?
她走到那张落了一层灰的桌子前,缓缓把糕点的纸包打开了,拿起一块吃起来。这糕点的价格虽然不菲,但口感却实在好,鱼莹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香甜的东西,她一连吃了六七块,肚子也就饱了。原本还说是要送金龙的,既然帮不上自己的忙,凭他那张嘴,也配吃这么好的东西吗?
这时天就已经黑了,鱼莹自从小渔村逃出来之后,还从没有像此刻这般安心过,虽然金龙的屋子又脏又乱,空气还飘着一股发霉的味道,但好在也是避风之所,更何况这里也是极安全的。她松了口气,困倦的感觉也慢慢涌了上来。但她一看到那张床,脑海里马上就能想到先前那个**说的什么‘床上伺候得你服服帖帖’之类的话……
她把凳子搬到桌子前,就这么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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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时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鱼莹立刻就醒了,还以为是金龙回来了,就小声问,“金龙哥,是你吗?”
门外传来一个女子悦耳动听的声音,“金龙不在?”
鱼莹听她的口气,似乎和金龙是极熟悉的,就过去把门打开了一条小缝,谨慎地往外看了看,银色的月光下,只见一个穿着黑色旗袍的少女懒洋洋地站在门口。和先前见着的**不同,她这件旗袍裁剪极是合身,黑色的缎面上满是暗金色的大花,领口和袖口还用金线勾勒了一圈,衬得她身形窈窕,风姿卓越。她脸上薄薄施了一层粉,细细的眉毛轻轻扬起,又是风情又是娇媚,一双杏核般的大眼更是蕴含着一层水雾,看一眼也要给吸进去似的,一张樱桃般的小口,含着疏离的微笑。
那少女看到鱼莹也是一愣,歪着脖子从鱼莹的肩膀空隙往屋子瞄了一眼,“金龙不在吗?”
“是,之前有人叫他,他说有活就出去了。”鱼莹回答道。
少女哦了一声,打量了她两眼,似乎有些不解。
鱼莹忙回答道,“我是他的老乡,正好也想上城里找点工作,就来投奔他了,和他没什么别的关系。”
那少女一听,顿时就笑了,“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
鱼莹道,“金龙在这儿住了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是什么人,你应该也是知道的。刚巧我来时,见着一个女人从这里摔门走出来,大概也猜到了他们俩什么关系。你眼神往我身上一瞄,我就知道你想说什么了。”
少女觉得有趣,又多看了鱼莹两眼,她本来笑的极为高傲,这时才露出真心的笑容来,“你这人还挺有意思。”看着鱼莹额头上还印着刚才趴下睡觉的压痕,忍不住说道,“金龙的床是不怎么干净,你不睡是对的。那上面躺过的女人没几个好货色,看一眼都怕眼睛染上什么病。”她说完这番话,又笑着对鱼莹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鱼莹。”
“哟,这个姓倒还是第一次听说。”少女冲她一笑,“我也住在这间院子里,就住那间房。”指着东厢最大的房子说,“这里人都叫我阿曼,我觉得你挺对我的脾气,你要是不嫌弃,就到我的房间对付一夜吧。金龙这种人,能离多远是多远,和他稍搭上点关系,都觉得掉价。”
鱼莹连忙点头,“不会打扰你吧?”
阿曼摇摇头,“没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大家合得来就说几句话,说不来就拆伙各走各的路,这没什么了不起。你命也好,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本来也没你的地方,刚好今儿晚上我们屋子里有人走。”
鱼莹一愣,也不知道什么意思。阿曼尖尖的下巴一扬,“走吧。”
鱼莹还说,“我先找把锁把金龙的房子锁好了。”
阿曼挑着红唇冷冷一笑,“他那间破房子里全部东西加一起都不值十块钱,小偷光顾他家,非要哭晕了不可,临走时都要扔一块钱给他。”鱼莹听了一笑,飞快跑回屋把桌子上她买的桃子糕包好了抱在怀里,又把灯关了,这才合上门跟着阿曼走了。
阿曼所住的房子远要比金龙好出许多,但到底是老房子,墙皮也脱落了不少,墙壁上贴着几张女人的大照片,一个个顾盼生姿,眼睛都带着钩子,要把别人魂都勾走似的。四四方方的房子正中间立着一道屏风,简单把房间隔开了两边,摆了一模一样的三张床,三个衣柜和三个化妆台,想来是住了三个人。屋子里点着几盏灯,灯光虽然昏暗,却照得人暖洋洋的。
阿曼请她进来,一边摘掉两边耳朵上的耳环一边往里走,还对鱼莹说,“你把门关好了,屋子里就这点热乎气,都放出去晚上要难熬的。”走到一处梳妆台前,啪地把耳环扔在了小抽屉里,又对着镜子看了看。
鱼莹听了她的话,急忙把门关严了。
阿曼把旗袍领子的两颗纽扣解开了,露着雪白的皮肤,她看了局促不安的鱼莹一眼,微微一笑,“你不用拘束,随便坐就是了,把你叫过来就想让你舒舒服服的,要是不自在还不如回去。”忽然又说,“别坐角落里那张床,那臭婊子是最能找茬的,咱们还是不惹她的好。”一边说,一边把脚上的高跟鞋脱了,在梳妆台下面找了双拖鞋换上,“你多大了?”
“十七。”
“恩,比我小两岁,正是最好的时候。”阿曼说完就站起身,从梳妆台旁边的衣柜里找出一件粉色的丝绸睡衣,走到屏风后面换了,等她拎着旗袍回来才看到鱼莹还站在原地不动,“我有个妹子和你一般大,不过现在已经失了联系,也不知道活着还是死了。刚才看着你,一下子就想起她来了。”她说这话的时候,一点表情也没有,把旗袍挂回到衣柜里,才问,“你怎么不坐?”
鱼莹小心地笑了笑,“衣服不干净,怕把床给坐脏了。”她见阿曼穿戴得体,倒像是发展得很得势的样子,一想到金龙指望不上,立马想要拉拢阿曼,看能不能利用她先在上海滩站住脚跟,因此故意放低了姿态,给人怜爱的感觉。
“欸,那有什么了不起的,坐赃了再洗。”阿曼果然上当,拉着她走过来,想了想,又转回到衣柜前翻翻找找,抽出一件湖蓝色的旧睡衣,“这是我从前穿过的,你要不嫌弃就换上。我看你身上这件衣服也穿了七八天吧?这么捂下去,好好的人都要馊了。”
鱼莹看她身上穿的那件睡衣只到膝盖上面,露着白花花的大腿和胳膊,有些不好意思,“这件也这么露吗?”
阿曼听她问的天真,忍不住一呆,噗嗤一声笑出来,“是,也这么露,但上了身很舒服,你换了试试。若还是不好意思,我再找别的给你。”
鱼莹最会看人脸色,见她热情,又不想拒绝惹得她不快,接过来走到屏风后面换了,衣服刚穿上,顿时冷得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阿曼看她久久不从屏风后面出来,走过去一看,顿时笑了,“这不是很好吗?大家都是女人,你羞什么,又没让你给男人看。”
鱼莹一笑,“要真是男人看,反倒不害怕了。”
阿曼听了,白了她一眼,“少说大话,回头站在男人前,你非吓得尿裤子不可。过来。”拉着她的手走到挨着门口的一张床,“这张床的主人一会儿就回来拿东西走人,你今晚就住在这儿,等她走了我再给你安排,你先坐到我床上,咱们俩说会儿话。”
鱼莹点了点头,把买来的桃子糕拿了出来,“原本是给金龙买的,想求着他帮我找找出路,后来眼见了他的情况,知道也指望不上,干脆自己吃了。阿曼姐,你也吃两块。”
阿曼见她爽利,有什么说什么,一点不见外,更是喜欢,拿起来一块小口吃起来,还忍不住赞道,“这家的糕点是出了名的贵,你也真狠得下心。”又悠悠说,“金龙那两把刷子,如今自顾不暇,哪还有能耐管你?”
关于金龙的一切,鱼莹原本还只是猜测,得了阿曼的验证,心下了然,看了她两眼,忽然正色问道,“那姐姐能帮着我出出主意吗?今天第一次见到姐姐,原也不该张嘴就求,可我初来乍到,实在不认识别人,见着姐姐好说话,就大着胆子问一句,姐姐要是觉得我唐突了,只当我没说过。”
阿曼一愣,想了半天,把嘴里的糕点慢慢咽下去了,笑着说,“没什么唐突的,要是想找工作,自然是能找到,只是……怕不适合你做。”
鱼莹正想问为什么,房门已经给人打开了,一个微胖的少女快步走了进来,看到鱼莹愣了一下,也不在意,对着阿曼问,“你听说了没有?必欢要搬出去了。”说到‘搬出去’时,眨了眨眼,一脸坏笑,似乎有什么深意。
阿曼斜了她一眼,“又不是你要搬出去,瞎激动什么?”下巴往鱼莹方向一扬,“这个是鱼莹,年纪和你一边大,是来投奔金龙的。”
那胖胖的少女看了鱼莹一眼,人虽然丰满了些,但眼睛格外的大,笑起来是脸上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招人喜欢极了,“投奔金龙来的?那不是好好的兔子往狼窝里扔吗?”
阿曼听她形容得有趣,拍了她的肩膀一下,“别胡说,你再吓坏了人家。”又对着鱼莹说,“她叫润珍,性格大咧咧的没什么心计,就是有点泼辣,我们都叫她胖李逵,你也这么叫吧。”
润珍伸手就要抓她的脸,“你个臭婊子,专门起外号笑话人,小心将来生个孩子没**。”
阿曼瞪她一眼,“没**的孩子准是你生的。”
她俩正在斗嘴,房门又呀地开了,三个人回头一看,顿时愣住了。只见一个穿着粉红色旗袍的少女脸色苍白的站在门口,见几个人同时看过来,微微别过了脸。
润珍不怀好意地冲她一笑,“哟,这个点儿才回来?是安排着住哪个院子去了吗?”
鱼莹站在一旁,看了那个少女一眼,见她容貌也是极美,虽比不上阿曼,但还是要高于润珍的,料想她就应该是要搬出的必欢了。必欢吸了口气,也不理会润珍的嘲弄,走到离门口最近的床铺收拾起东西来,润珍还笑着说,“当初我还想说谁是咱们这间屋子最先坚持不住搬出去的,没想到竟然是你。”
必欢叹了口气,眼圈已经红了,“我给逼得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走这条路。你也不必用这股子尖酸刻薄的口气说我,若是羡慕,你也搬过去就是了。”
润珍听她反口,白皙的胖脸顿时憋红了,“呸,我当我的舞女,赚够了钱就走,这辈子都清清白白的,绝不做你那些肮脏买卖。”
必欢嗯了一声,“是,我肮脏,你别和我说话,小心脏了你的嘴。”刚一说完,眼泪已经滚了下来,她抹了两把,十分利落的把自己衣柜里的衣服装了两个箱子,又把梳妆台里的胭脂、香粉和首饰用布包裹好了抱在怀里,一切妥当,她回头看了阿曼一眼,“你帮我和金龙说了吗?”
阿曼看了她一眼,“刚才过去了,金龙已经出去办事儿了,你出门叫个黄包车吧。”
必欢点了点头,什么也不说的提着箱子要走。
润珍又叫住她,“这铺盖被褥你不拿走?”
必欢扫了一眼,摇了摇头。
润珍撇撇嘴,“也是,回头到了院子里,自然有好的给你使,这些破的就留给我们吧,以后看了,还能想起你。好歹大家都是一间屋子住过的好姐妹,以后你飞黄腾达扬名上海滩,记得提携我和阿曼一把。”
必欢恨恨看了她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阿曼追到门口然,叫了声必欢,“我知道你走这一步,必是遇到了什么难处,将来要是有什么需要我的,只管和我说。”
黑暗中也不见必欢有什么反应,润珍快步抢了上来把阿曼推到身后,“牛气什么,做起了丢人现眼的买卖还一副委屈得要死的模样给谁看?你既当了婊子就别给自己立什么牌坊,说认识你都嫌丢人,以后老死不相往来,谁也别说认识谁。”砰地把房门关上了。
阿曼看着她叹了口气,极为无奈,“何必做得这么绝,要不是万不得已,她又怎能会这样?”
润珍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就看不上她那副弱柳扶风惹人怜爱的样子,装得清清白白的,最后不还是卖身子当**了?”
阿曼一把拉过她,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口气分外严厉地说道,“我早和你说过,管好你这张惹事的嘴,这话要是给别人听到了,你的脸都要给抽开了花,下次不许再说了。”
润珍吓了一跳,虽说十分害怕,但面上还装作没事似的甩开阿曼的手,小声嘟囔道,“知道了,用你教训我。”
鱼莹站在一边看了半天,抱紧了双臂发呆。
阿曼看了看她,走过来拉着她的手说,“和你聊天就知道也是个极聪明的厉害角色,我不隐瞒你,我们三个都是做舞女的,就在巷子口的在水一方做事。像我们这种住在外面的,就只当舞女,了不起就是给客人摸几把,占点小便宜。要是像必欢这样搬出去到了店里住,就做得是另外一种生意了。你明白吧?”
鱼莹也不是傻子,听了她们的对话,早已经猜的七七八八,听她说得坦白,就点了点头。
阿曼笑了笑,又说,“在水一方也要擦桌子扫地的丫鬟,你要是觉得不忌讳,明天我就去给你问问经理,好歹先有个事情做,回头有更好的门路,你再换也不迟。金龙那边,虽说是老乡,但老乡这种东西放到上海滩,那是一毛钱都不值的关系,真出了状况,他不会也没那个能力帮你。你先有份事做,赚些微薄的工钱,是出去另找房子住还是怎样都好说。若是不嫌弃,也可以和我们一起住,房费平摊就是了。”
润珍急忙插口道,“房费是要从今天起算的。”唯恐吃了亏似的。
鱼莹连忙笑了笑,表现得又是感激又是真心,“姐姐你一心为我铺路做打算,我哪还敢嫌弃?就请姐姐明儿帮我问问,看需要不需要帮忙做事的下人吧。”
阿曼冲她一笑,“那你就等我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