娥眉淡扫,粉黛薄施,美睫翻翘,鼻如玉琢。只拿眼神扫过水溶,但叫他心猿意马。
水溶不觉痴了,眼神怎么都移不开,一夜不见,如何竟又美上三分!
“这般大阵仗接我过来,就不怕有人说闲话?”黛玉歪头笑道,而后微微侧过脸打量着王府中的布置。果然,与国公府相比,多了不少庄严整肃的味道在里面,墙头镂空的格窗花纹亦是按制的龙纹,府中高楼处处隐在苍翠古树间,飞角檐上镇着的石龙,同体莹黑的瓦片,以琉璃镶边,阳光闪耀,流光溢彩。这些普通人家不得使用的禁物,除了皇宫,也就在北静王府中可以得见。
“你在京中也住了些日子,什么时候听说过这个北静王爷是怕被人说闲话的?”水溶笑道,揽着她的肩向里走去。不应该说他是否怕闲话,而是该问,有谁敢说他的闲话。
“你自是不怕,可我没有紫铜的面具护着颜面。”黛玉仰头撒娇一般道:“不如借我戴几天?”
“玉儿若是喜欢,都送给你也可!”水溶笑道,扶她踩上台阶:“看看我这府中如何?我可知你牙尖嘴利,要给我这主人多少留点面子。”
“嗯……”黛玉煞有介事的一边走,一边细细看,而后道:“勉勉强强,刚入得眼!”
“玉儿……”水溶忍俊不禁,这个小丫头。
“我这已经嘴下留情了!”黛玉很有理的扬了扬头,发髻间斜插的小凤钗,衔珠垂腮左右摇晃。水溶爱甚,抬手扶稳了珠串,而后又转手抚了抚黛玉的脸颊。
黛玉不禁大羞,忙自己捂了,只脸上红晕飞过,有些发烫。二人静默对立,爱意涌动,一时皆不知说什么才好。
这时候,再留下,也就没有眼色了,卫若兰拉了拉雪雁的袖子,雪雁会意,拉了紫鹃一同停住脚步,待主子走的远些再跟就好。
“雪雁,我找人看了日子!下个月初六很不错,也没剩几日了。今日我去接林姑娘时已经同夫人说了,到时候我就去提亲!”卫若兰急吼吼地,却不敢大声。
“要死了你!”雪雁忙收回手,只觉得脸上从里到外在散着热气,应该是天气热的缘故……:“怎么忽地想起说这个,紫鹃姐姐还在这呢!你真是……”雪雁气得跳脚,拎着卫若兰耳朵教训。
“快松手,松手。”卫若兰抢回耳朵,自己揉了,也有些不好意思。刚刚情急,忘了紫鹃也在的事了。
“呀,姑娘走远了!你们聊,我自跟过去就好。”紫鹃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拎起裙子抬脚跟了过去。耳朵听着雪雁叽里呱啦的训斥声越来越小,一定是被卫若兰拖走了,紫鹃抿嘴儿笑了笑,放慢了脚步。
姑娘好身世,好容貌,好修养,自然有极好的命。怪不得那般撮合,她也瞧不上宝玉,却原来,姑娘命中有更好的。雪雁和卫大人都是功夫高手,既是知己,也是一对大大的冤家,羡煞旁人……自己爹娘皆是奴才,走的又早,原以为老太太当真疼爱自己,到最后才知道竟骗了自己这么多年!若不是遇到姑娘,点醒了自己,恐怕如今还陷在贾家看不清。能跟对主子,能在林家这样的好人家里,已经是万幸了,哪敢奢望也会遇到一个很疼爱自己的,不过是奴才身子罢了……
紫鹃马上要及笄了,可对于未来,她从不敢寄托什么希望。每日里,只要能守在姑娘身边服侍,她就再没有可求的了。
水溶伴着黛玉一路走进内里,逛来逛去却直走到了内院后门,七八个婆子站成两排,恭迎二位主子。
“前门把我请进来,后门就要赶我出去了?”黛玉拎帕掩唇笑道:“谅你也没有这个胆子,说罢,这后面是什么地儿?”
“这王府,我呆得也不多,时常是几日走个样子,给外人以深居简出的感觉。若我回来,便住在后花园中。”水溶
“我同玉儿一般不喜欢那种规规矩矩的院子、按制堆建的楼屋,因而这也算是一处修身养性的好地方!”水溶介绍道,拉着黛玉走进了后花园。
“这是……”出了院子门,黛玉却仿佛进入了世外桃源一般!一股沁人心脾的舒服感觉想从头到脚……花园门口,便是一条三十余步宽的河,蜿蜒流进园里。上面白玉拱桥一座,远处百花齐放,间以草地树木的绿颜,园内庭台楼阁,游廊小径盘旋其间。黛玉惊奇的拎着裙子踏上桥面,龙凤逐日的图案细细雕在当中,鳞片羽毛,活灵活现!
跑过拱桥,鹅卵石小路弯弯曲曲绕过怪石假山,假山上朱红漆大字竖写“归园”
“归……”黛玉抬起手放在唇边,细细品味这字的意思:“归于山水,隐于田间,配上这院子,果然是再恰当不过了!”
“这‘归’字却还有另一层意思……”水溶跟上来,双手扶在她的肩上,附耳道:“‘归’字还有一意,便为‘于归’之意,日后玉儿过门,便住在这园子里就好!”
“呸!混说呢!”黛玉轻啐,扯身离开,向里面走去。
河水流进归园,形成了一个不小的湖,湖面周围三四处水榭,黛玉一路赏玩,喂喂金鲤、追追鸟雀,不亦乐乎。
“喵--”细琐的猫儿叫声,引了她的注意,沿着声音,寻至一处草丛间。
“哎呀!好漂亮的小猫儿!”黛玉喜欢极了,轻声呼喊着,伸手试着去摸。这猫儿不大,身子比手掌略长,似乎还在吃奶一般。短毛、浑身黄白相间,既不挣扎,也不嘶叫,用头蹭了蹭黛玉的手,竟张开小嘴吮起她的手指。
“这么小,怎么一个人儿在这里?”黛玉抱它入怀,同它说话。猫儿舒服的俯在她的胸口,蹭蹭的撒娇咪咪叫。后面的水溶看的咬牙切齿!早这道这猫这般奸猾,才不会把它带进园子,当初以为是个很老实又乖巧的,原来是个骗子!
水溶真是嫉妒晕了头,这只奶猫的确很乖,从哪里也看不出奸猾。
“它一定是饿了!”黛玉笃定道,抬起头左右找寻:“不知道大猫哪里去了,怎么把它丢下了?”
“姑娘,当心它的爪子。”紫鹃见黛玉不知抱了什么东西,忙小跑着跟上,见是只猫儿,便准备去接。这猫很小,不知道收爪子,她生怕黛玉的衣衫被抓脱了丝。
“没关系,我好喜欢它!”黛玉不肯松手,自顾自的摸着。
“不如,去里面卧房,我叫人弄些煮熟的鱼糜,看它该是断奶了的。”水溶道。他当然知道这猫断奶了,要不恐怕不好养。
“好。”黛玉摸着猫儿,听话地跟着他往园子深处走去。
园子正中,几矗院落,格外温馨。篱笆院墙,里面芬芳吐蕊的鲜花探出了头,像是编织的花墙一般。正院内两进套院,外面是下人仆妇及放置杂物的的屋子,里院则是主人休息的地方。院落后面,则是茂密的竹林,站在园子里,看不到头。
院子里的几个小丫头早已候在院门口候着,见主子来了,忙福身行礼请安。紫鹃没有跟进去,候在屋子外面。
黛玉抱着猫咪迈进屋子,在外间转了转,便溜达到卧房去看看,不想刚刚进了卧房,却不由得呆住了。
卧房中,软纱烟罗布置如人间仙境,器物摆件皆为上品。拔步床中帐幔铺盖一水儿皆换做芙蓉色,帐内,细细的珠帘贴着帐幔内里悬挂,却不知何意,倒很漂亮。梳妆台也是新的,钗环脂粉一应俱全,皆是平日里黛玉喜爱之物。将猫儿放在椅子上。黛玉抬头打量着墙壁上挂的轴画,只一看不要紧,实让她心潮澎湃不能自已,这轴画,每一幅,都是自己,或坐或站,或看书,或荡秋千,神态各异,形神兼具,可见作画之人完完全全是用心在作画!
“画的不好,玉儿见笑了。”水溶从后面环住黛玉,笑道。
“不……不,画的很好。”眼圈红了,黛玉感动入心扉。
“谁说的。”水溶抬手指着黛玉手持书卷立在窗前的那幅道:“这幅不好,眼中无玉儿半分神韵。”又指指那幅坐在榻上绣荷包的:“这幅也不好,虽悟出些眉梢含情的画法,却远不及本人。”水溶搂着她:“等咱们成亲,我却也不必对着画像思人了!自同玉儿相识,我便在这里,在莫家的卧室里,都挂了你的画像,每日睡前,都要向画像道声晚安……”
“二哥哥……”黛玉忍不住泪珠儿滚滚滑落,抬袖擦了擦,转过身子,樱唇微张,刚要言语,却被水溶轻轻吻住。
没了如那晚薄纱的阻隔,水溶火辣辣的热情更加直白,过唇传递,不断汲取着黛玉唇上的馨香。舌尖轻轻叩开她的贝齿,愈加猛烈的纠缠使得黛玉刚刚后退半步,却被他的铁臂箍了严密,呼气、心跳已完全被夺走,心绪只随着他的牵引游移,身上微微擅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