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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诸葛瑾瑜听了这话,非但没有讨厌黛玉,反而愈发得为黛玉心痛起来,想黛玉一个养在深闺的弱女子,身上要经历怎么样的故事才会生出这般的想法来。

“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诸葛瑾瑜口喃喃的颠倒着这两句,这就是她在贾府所过的日子吗?本来以为自己已然够苦,但是细想想,比起黛玉来,自己又是何其幸福。

“从今往后,我会保护你!”诸葛瑾瑜突然脱口而出。“啊?”黛玉听了这话,登时愣在了那里,刚才,刚才二师兄说了什么,他说,他会保护我?好半晌,黛玉方缓过神来,只觉得脸上一片火热,忙道:“二师兄,我累了,我回房去歇息了。”言罢,便自跑回了房间。

诸葛瑾瑜看见黛玉跑开,脸上不觉有些失望。玉儿她这是在拒绝自己吗?是的,玉儿,这个名字他在心中唤了几千几万遍,只是一直不敢宣之于口,就是害怕现在与她相处的这种融洽,这种平衡被打破。

叹了口气,因看了一眼手中的玉箫,正欲继续吹奏,却哪知余化从一旁的树后转出身来。“大师兄。”诸葛瑾瑜什么话也没多说,又恢复了一副淡漠的脸孔。

“二师弟,你是不是喜欢上小师妹了?”余化什么废话也不多说,他刚才一直都在树后,诸葛瑾瑜与黛玉的对话,他全都听见了。心中泛起一丝苦涩,他并不认为黛玉刚刚是因为生气才跑开的,也许是因为一时间的不知所措罢。

余化并不像诸葛瑾瑜,从头到脚都一副与世隔绝,淡然若仙的模样,相反的,余化虽说也是世间少有的男子,但是他还是比较世俗的,他有着普通人的欲望,对于世间的情爱也更执着的多,所以也许诸葛瑾瑜不懂女子的心思,但是余化,却是很懂的。因为他曾留连于花丛之中,所以女子的一举一动,以及那所代表的含义,他都看得清清楚楚的。因此,当他看见黛玉听到诸葛瑾瑜的告白,怔愣了半晌竟然跑开之后,他的心顿时碎了一地。

“你看出来了?”诸葛瑾瑜也不隐瞒,只是对于余化的举动却是有些不解,想了想,忽然又问道:“你刚才一直在这里?”

余化点了点头,然后也不等诸葛瑾瑜开口,直接道:“我也喜欢小师妹。”因又看见诸葛瑾瑜一脸惊讶的模样,然后方道:“不过,我不会同你去争。”

“为什么?”诸葛瑾瑜问道,既然爱了,就应该尽力去争取不是吗?“爱并不是占有,有时候,它是成全。”余化转过身,道:“我与小师妹相处下来的这段日子,看得很清楚,她只不过是将我当作师兄。但是对你,却是不一样的,她时常注意你的一举一动,便是师父教的东西她有不明白的也是跑去找你。虽然我不知道小师妹喜不喜欢你,但是,至少你还有希望。”

言罢,余化便抬头看了看夜空,月明星繁,风高露重,是一个适合喝酒的日子呢。这样想着,余化便自离开了。

而诸葛瑾瑜听了余化的话后,顿时如从梦中醒来一般,适才的失望之感烟消云散,他开始期待明天见到小师妹的情景了。只是,诸葛瑾瑜没有想到的是,再见黛玉,却是隔了将近四个月之久。

黛玉离开之后,并没有直接回房,而是来到了后院,刚才诸葛瑾瑜突然的表白,让她感到了一丝惊慌。说实话,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对于诸葛瑾瑜是怎么样的感情,若说只是师兄妹,那自己为何总是看他一脸寂然的时候就特别难受?若说自己喜欢他,可是听到诸葛瑾瑜的表白之后,她为何竟没有一丝欣喜之意,反而很慌乱,很无措?

黛玉的心乱了,她觉得自己再没有办法继续待在这灵云谷了,因为自己害怕面对诸葛瑾瑜,在明白自己感情的归属之前,她不想也不能再见诸葛瑾瑜。

好半晌,黛玉才冷静下来,正欲转身回房,却看见天通道长走了过来。“师父。”黛玉轻轻的唤了一声,问道:“师父这个时候还没有歇下?”“心中有事,睡不着啊。”天通道长心中暗自叹了口气,而后方道:“丫头你还没睡,是不是在想什么心事?”

“没,没有。”黛玉闻言,不觉有些羞涩,这种事情哪里就能说出口的?天通道长自然也知道黛玉心中所想,于是便道:“丫头,你知道瑜儿的身份吗?”

“瑜儿?师父指的是二师兄?”黛玉闻言,摇了摇头,道:“玉儿不知。”天通道长道:“有些事情为师我想了许久,觉得还是有必要告诉你的。”黛玉闻言,便道:“师父请讲。”

天通道长道:“其实瑜儿不是一般人,他的真正身份说来也是很尊贵的。”顿了顿,又道:“其实瑜儿他是越国的太子。”

“越国?”黛玉闻言,不觉有些惊讶。天通道长点了点头,道:“正是。你也知道如今的南越、北越、西越、东越这四个国家在十几年前还是一个国家,统称越国。而瑜儿正是越王姒紫晓和王后白幽月的亲生儿子,只因瑜儿一出生便得有软骨奇症,越王遍请名医都无法治疗,而越国是绝不可能将皇位传给一个身患残疾的太子,而且越王心高气傲,也认为瑜儿的出生给他蒙羞,于是便要将其杀害,但王后心有不忍,便命侍卫将其弃于荒野之间,是生是死全凭天意。而那时恰巧我路过,因此便将瑜儿抱了回来抚养。”

黛玉听了天通道长这番话,心中不觉起了一身的寒意,怪不得二师兄平时对人淡漠,想来是因心中对于自己的亲生父亲要杀害自己,而自己的母亲又将自己遗弃的事情耿耿于怀罢。想到此处,黛玉不觉为诸葛瑾瑜感到心痛。

在贾府,黛玉也曾感受过那夹杂着算计以及利益的亲情,像探春,为了自己在府中的地位,自小不认亲娘赵姨娘和亲弟弟贾环,只一心跟着王夫人和宝玉,但凡宝玉有个头疼脑热的,她便赶紧过去探视,而贾环冬天连双厚实点的袜子都没有,去跟探春说,探春却是百般呵斥。但是至少黛玉却没有想到,亲情可以淡薄到为了一己之私而下手杀害自己的亲骨肉。

心中长叹一声,黛玉不禁沉默了。这时,只听天通道长又道:“瑜儿因此自小便十分冷漠,也因此对什么都看得很透彻,金钱名利对于他而言,都远不及天边的一朵云彩来得耀眼。但是自从你来了之后,为师便发现,他也渐渐有了感情,也变得爱笑了。为师想,这可能他真的喜欢上了你的缘故。所以,为师希望你不要一下子便拒绝他,好吗?”

黛玉闻言,沉默了半晌,方道:“师父,其实玉儿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二师兄,但是玉儿知道,玉儿心里其实是很心疼二师兄的,只要我每次看到他发呆出神,玉儿的心中就很难受。”

天通道长闻言,心中不觉燃起了一丝希望,看来玉儿对瑜儿并不是半点情意也没有的,这就好,这就好!

“师父。”黛玉忽然开口道:“玉儿想回玉竹山庄了。”天通道长闻言,心中一怔,脱口便问道:“为什么?”黛玉道:“今儿个晚上二师兄对玉儿说了他的心里话,玉儿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所以玉儿想下心来好好想想。而如果继续留在灵云谷,我与二师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心中总会觉得尴尬,因此玉儿想还是先回玉竹山庄比较好。”

天通道长闻言,便道:“既然丫头你都想好了,那为师也不拦你。”言罢,又道:“对了,这是第二卷《太公天书》,里面有讲到那天罡阵法,你拿回去好好看看,如果有一天你能破掉为师布的天罡阵法,那么剩下的六卷为师会逐一拿给你。”说着,便从袖中取出一本约有半尺厚的书,上面写着“太公天书第二卷”的字样。

“谢谢师父!”黛玉激动的接过来,向天通道长道了谢,便径自回房歇息去了。

次日,黛玉便携雪雁冬悦二人趁着天未大亮,便竟自出了灵云谷,而那时,林子轩早就已经候在谷外了。“三师兄,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回山庄的?”黛玉觉得奇怪,回玉竹山庄是昨晚临时起意的,她并没有联系忠叔他们啊。

雪雁道:“昨儿个晚上姑娘说要回玉竹山庄,奴婢便飞鸽传书给了忠叔。”黛玉闻言,因笑道:“你的手脚倒也是挺快的。”雪雁闻言,只顽皮的吐了吐丁香小舌,然后便钻进马车里去了。

黛玉见状,也不管她,只扶着冬悦的手便进了马车。之后,一行人便离开了灵云谷,往玉竹山庄的方向行去了。

而诸葛瑾瑜得知黛玉离开后,登时后悔不迭,心中只怨恨自己昨晚太过莽撞,这才将黛玉吓走。天通道长见状,少不得劝慰了诸葛瑾瑜一番,这才使诸葛瑾瑜的心情稍稍平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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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亚军,现为北京武警总部某文学杂志主编。著有长篇小说伪生活等六部,小说集硬雪、驮水的日子等七部。获第三届鲁迅文学奖,第十一届庄重文文学奖,《小说选刊》《中国作家》和《上海文学》等刊物奖,入选中国小说学会排行榜。中国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