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知道江湖险恶,也知道武林中,常有人喜欢用毒为此我当然要做足准备功夫。皇宫是天下最富有的地方,皇权至上,世上的宝贝,有一大半都集中在皇宫里,有这么好的条件,我当然不能浪费。”她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衣服,淡雅地道“我身上的所有衣物、配件,都用百年少有的雄黄精熏过,又染了价值千金的辟毒粉,再把祛毒珠磨成粉,溶成水,把所有的衣裳,三洗三晾,泡了又泡。总之,宫里各种可以避毒、祛毒、抗毒、克毒的宝贝、药物,被我一扫而尽,就连母后都肉疼,那帮太医,一个个哭丧着脸,我拿走那些药,就像抢了他们心肝一样……”云凤弦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你的衣服若是各种药物熏过染过洗过,怎么闻不出药味?”
“因为香料啊!我放衣服的柜子里全是龙涎香,房里点的是盘龙香,宫中各处都有熏香,就连我一路逍遥,马车里也香气不绝,这些香气早就把药味给掩住了,谁能闻得出来。”
云凤源叹气摇头:“这算你的功劳吗?不过是仗着财势罢了,换了任何人,身为一国之君,举国宝物任他取用,做的也能比你更好。”
“天生吾才必有用,又有谁会想到,或者……”云凤弦不以为然,耸耸肩:“换了任何人,可以让五毒夫人输得那么狼狈吗?”
“说的也是,你既不是真的用毒高手,那你如何让五毒夫人败走的?”
云凤弦自觉得意,笑道:“五毒夫人浸淫毒术多年,就算是天下最毒的毒药,她也未必应付不了,所以我根本没给她毒药。”
“没给毒药?”
“对,那一颗不是毒药,而是大补药。”
“补药?”云凤源睁大了眼睛,顺便连嘴也张大了,哪里还有半点逍遥才子的风范。
“对啊!还是对男人而言的大大补药。”云凤弦阴险地笑一笑:“因为根本不是毒,所以她绝对验不出是哪种毒。如果是毒药,她还有办法应付化解,可是大补药,则根本没有解药可言。你想想这用药能解得了吗?光凭忍,忍得住吗?”
云凤源瞠目结舌,回想起五毒夫人满头的冷汗,颤抖的身体,终于明白她是在苦忍什么,再想及最后五毒夫人离去时,极奇不自然的身体,忍不住捧腹大笑:“你,你,你太……阴损了,小心将来生儿子……没有……那个……哈……”他笑得不能自抑,腹痛到滚倒在屋顶上。
云凤弦也哈哈大笑,两个人得意忘形,竟在屋顶上捧着肚子滚来滚去。他们笑得这样肆意放纵,不顾体统,把屋下的人,看得目瞪口呆,就连刚才避回屋里的人也推开窗,探出头来,看到底怎么一回事。
就连远处,也不断有人探头探脑,实不知有什么高兴事,可以让两个大人笑成这样。
一直坐着的风紫辉,这时忽然站了起来,目光淡淡往屋顶上一扫,冷冷说:“闹完就下来了吧!”
云凤弦朝着风紫辉吐了吐舌头,居然乖乖从屋顶上跳下来了。
云凤源看了风紫辉一眼,也一掠而下。
风紫辉连瞧也不瞧二人,只冲着尘洛淡漠地道:“尘姑娘,我们还有要事要处理,先行告别。”他一向少说话,可真要开了口,几乎没有什么人敢于违逆他。
尘洛望了风紫辉一眼,竟然什么都没有说。
风紫辉朝着她点头示意,然后指袖走进了望月居为他们安排的房间。
本来望月居一共给了他们两间房,一间风紫辉住,一间云凤弦住,两房彼此相连,左边邻着云凤源的房间,右边正好是云凤晴的房间。
此刻风紫辉信步迈进其中一间房,云凤弦转转眼珠,也跟了进去。云凤源怎么看怎么觉得有鬼,一声不出,也跟进去了。这么一来,外头人散得差不多了,只尘右灯等三人没有走开,而尘洛望着云凤晴方向干瞪着眼。
何若终是按捺不住,对尘右灯问道:“世叔,我看,我们也该走了。”
“我们不走。”尘洛闻言回首道:“我就想看看,云凤弦和他那二哥,会在这里搞出什么事来?”也不知道她是真的对云凤弦和云凤晴太有兴趣,还是存心和何若做对,所以才这样大声地表达反对意见。
原本,尘右灯根本就不可能想当幽贡曲的徒弟,被邀前来,是为做见证,也是给他这山海湖城化血堂的面子。尘右灯此次前来,一是不愿得罪幽贡曲,二是也对幽贡曲这次的大张旗鼓感到惊疑,有心来看看他到底搞什么鬼。本来也是和帝远逊一样,到场亮个相,打个转就走的。
可是云凤弦的出现,以及一连串的表现,倒真的让尘右灯感到有趣起来,此时听得女儿说出这番话,竟不喝斥,反而悠悠一笑,道:“也好,咱们就在这儿住一夜。我有预感,今天晚上,肯定也会有趣事发生的。”
“世叔……”何若还待再讲,忽听一声无比响亮的大喊,从云凤弦的房里传了出来。
“啊!”
尘洛吓了一跳:“出了什么事?”
何若一愣。
尘右灯却猛然起身,快若闪电,直扑往云凤弦的房门。
同一时间,整个秀心阁,各处房间,开门的开门,开窗的开窗,满天人影乱闪,飞掠如风,俱都直扑云凤弦的房间。
云凤弦进了房间,就东张西望,左看右瞄,一副鬼头鬼脑的样子。
这般行径,看得云凤源眉头一皱:“你干什么?”
云凤弦挤眉弄眼:“兵家讲究地利,到了一个地方,当然要细细观察敌情。”说着又往四周细看。
一会儿摆弄一下花瓶,一会儿掀起墙上的画细看,一会儿又搬动墙边柜子上的书,一本本抽出来又放回去。
云凤源感觉她在寻找什么,只凝目望定她。风紫辉袖手冷眼看了一会儿,忽然迈步上前,随手将墙角摆花瓶的矮几稍稍搬动一点,露出从墙角地底伸出来的一截铜管。
云凤源眼中异色一闪,。
云凤弦笑嘻嘻冲风紫辉一伸大姆指,这才慢悠悠踱到铜管前,弯下腰,嘴对着铜管,慢慢运足了真气。
云凤源叹口气,脸上露出不忍之色。
云凤弦猛然一声大喊道:“啊……!”
云凤源叹气掩面,风紫辉神色不动。云凤晴继续摆弄着怀里的小帅。
而云凤弦则心满意足地听到铜管深处传来一声惨叫,以及“咚”的一声,好像什么人跌倒的声音。她开开心心挺起腰来,身子还没挺直,只听“光当”一声,大门被震得直飞出来,吓得房里的人躲闪不迭。
才刚闪过大门,几处窗子,一起传来破裂之声,几乎在同一时间,震成数片。
尘右灯从房外一闪而入:“出了什么事?”
窗子外头也探进好多个脑袋:“什么事?”
云凤弦干笑起来:“没事,没事,我就是嗓子痒,随便喊喊,吊吊嗓子。”
在一大帮江湖大佬、武林大豪,杀人眼光的洗礼中,云凤弦堆起无赖的笑容。
“各位好。”
“各位休息好了吗?”
“各位不睡一会儿吗?”
“这个,今天太阳好好啊!大家都吃过了吧!”
就在她胡扯着连自己都要绕晕的时候,尘右灯终于笑了一笑,转身出去,其他人也都用冰冷的眼神把云凤弦上上下下,扫个七八遍,扫得云凤弦全身发凉之后,才都冷哼着从窗子里把头缩回去。
接着又一阵风声急掠,人影纵跃,各人各回各自的房间了。
云凤弦望着他们离去后的房间,叹息一声,“真是的,这让我怎么睡呀!”
云凤源痛快地笑道:“这就叫自作自受,自讨苦吃。”
窗外,也适时响起云凤晴幸灾乐祸的嚣张笑声。
不管怎么样,这间房子门窗都毁了,也不好住了,好在云凤弦还有另一间,所以嘻笑着自嘲两句后,就拉着众人,到隔壁一间房去了。
这间房自有空洃指挥人来修理,自是没有人挂心。其他人更关心的是云凤弦莫名其妙大叫一声的原因,以及看云凤弦在众人注视下的奇怪反应。空洃手下一干化血堂的人,却全都沉着脸,没有一个人脸上有笑意。
云凤弦在另一间房里,细细看了看房门,确定牢固,再打开每一扇窗,四处张望一番,然后关上窗。
风紫辉也同样不费吹灰之力地找到另外一根铜管。
这次云凤弦没有大叫,估计吃了一次亏,这根铜管的尽头不会再有另一只耳朵贴着听了,不过还是拿棉布,细细把管子口塞得满满,这才放心。
云凤源摇头叹息:“你怎么总有这些古怪手段。”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云凤弦笑眯眯地眨眨眼,不知从哪里掏出那把金光闪闪地纸扇,摇头晃脑地扇了扇。
这时风紫辉也没兴趣再听云凤弦洋洋自得,他墨眸中冷光一闪,走到一边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