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兴冲冲的说完,直直的看着我,眼眸中似乎有隐隐得期待,期待什么呢?我的反应?!可是我能有什么反应?能做出什么反应?!原本一切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硬赖上他的,我有什么立场来表示我对这件事的看法,他连自己的孩儿都可以狠心的不要,难道我还能期待他的温柔?他的呵护?期待他为了我,放弃这段婚姻,为了我……,这,我早已不想了,我也不会再错觉的认为我会在他的心中占有一席之地!我再也不会认为,我的柔情最终能感动他,让他成为我的绕指柔,短短的几月,我的心竟苍桑如许,是我从未想到的!
于是,我看着他的脸,淡淡的笑了,笑得那么的温柔,那么的出自内心,我不知这时,我竟还能笑出来,笑得那么的柔顺,仿若理该如此一般,原来当酸楚成为习惯,心碎也能用微笑来表示。
我忍着身体的不适,挣扎着下床,盈盈得站了起来,朝着他灿烂的笑了:“妾身恭喜老爷,妾身必为老爷准备妥当。”说完,我楞了一下,什么时候开始,我不再称呼他为清秋了?细想一下,可能自从回将军府后,在众人的怪异的眼光中,不知不觉的就这样改口了,想来我的适应能力还是很强的,想着我又自嘲的笑了。
却不料,他竟铁青着脸狠狠的瞪着我,看着我的笑容,冷冷的丢下一句话:“我竟不知,你有如此的下贱!”恨恨的转身走了!
留下我莫名的站在原地,是我错了吗?难道我不该表现出高兴?可是我除了表现出高兴,还能现出什么样的表情?我不懂,我真的不懂!“我下贱?”听到他要大婚,他替他开心,竟然是我下贱,那么难道我悲痛欲绝,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他莫要成婚?这样我就不下贱了?不,这样更加的下贱,更加的让他看轻!不,我做不到,即使我现在的心已经碎成了齑粉,但我还是做不到!唯一的一次,依了自己的心,放下自己的清绝和高傲,得到的是他的鄙夷,那我岂能再一次的拿我的心去任他践踏?即使今日,我苦苦哀求与他,他就不成婚了?我的脸上勾起一道嘲讽的笑容,不,不会,他依旧会成婚,并且会更加的隆重,他只不过是为了折磨我而已,仅仅只是如此而已!他会生气,只不过我未如他所愿罢了。
求他我做不到,虽然现在的我活的毫无自尊,但我还是要保留一些让我能够继续活下去的力量,我暗暗下决心,我再不会求他,第一次开口求他,换来自己一生的枷锁,我岂可第二次求他,不,我不愿!我已无心,已无自尊,但我依旧要活下去,虽然已经生无可恋!
当夜,他又阴沉着脸过来,什么也没做,就这样,一声不吭的抱着我睡了一夜,原本我应该感到愉悦的,难得的体验到了一丝丝的温情,然而第二日一早,我却发现自己泪湿忱巾,原来,痛楚已经深深的刻入我的心,我的灵魂,清秋,人已沧桑,心已灰败,你我之间该如何定?
我开始忙碌起来,我把自己的心痛,把身体的不适深深的埋在心底,在别人面前,我是愉悦的,我是欣喜的,就如现在将军府中的所有人一样,我的眼泪只是流在心底,流在晚上,流在我自己也不知道的时候,否则,我是绝不会让它流出来的。
将军府自我出现以后,府中的一切事物,清秋俱都一股脑的扔给了我,我在府中身份不明,是妾非妾,是婢非婢,是客非客,只做事,不领钱粮,我发现自己竟是免费的!!不由得那丝淡淡嘲讽的笑容又挂在了我的嘴角。
我从不知道,成婚竟然要做这么多的准备,我没日没夜的忙碌着,忙碌着,如磨一般转动着,把,把,把自己的心上人送往别人的怀抱!白日里,我笑得开心,笑得愉悦,我只有在梦中大声疾呼:“清秋,你怎可如此的残忍?”
原本我以为,身心两方面的痛楚,会让我支撑不到清秋大婚,然而我却发现,身体竟渐渐的痊愈了,难道心碎也是一剂良药?若有机会,应该让师傅好好的研究一下。只是堕胎以后,没有很好的休养,以后极难再怀孩子,原来神医也有没用的时候!
清秋大婚的那一日终于到了,将军府中,宾客盈门,满目望去都是刺眼的红色,就似我的心一般,红的似要滴出血来!!
我侍候在清秋身边,看着他穿上大红的喜服,给他系上大红的缎带,我的手竟然一点都没抖,我想我的脸上一定也是笑容满面,那时我真的是十分的佩服自己,竟然能做到如此的完美!!清秋的眼光时时的落在我的脸上,原本应该大喜的他,脸上却是一片阴沉!我想不明白是为什么?可是我却也不想明白,我现在只想能给我一个角落悄悄舔舐我心头滴下的血。
然而清秋却不肯放过我,逼着我,陪着他前去迎娶,逼着我看他拜堂,逼着我……,我的脸上维持着笑容,一路的笑着,看上去十分的开心,似乎是发自内心的,出自衷心得愉悦,然而我知道,我的内心已经千疮百孔,再也无法修复,我脸上笑容已经僵了,笑容似乎已成了面具,就这样的挂在脸上了,而我的心已经没有了。
原本以为清秋的新婚之夜,想着他佳人在怀,我会一夜不成眠,却没料到,那一晚,我竟一觉睡到了天亮,是心已碎了?还是心已灰了?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在将军府,已经成为了笑话,一个欲攀高枝而不得的笑话!然而他们却不知,高枝非我所求,我只愿得一心人,然而此生已成奢望!我唯一一次的依心放纵,竟成了笑话!!
新夫人进府,自然要拿人做伐,而我却成了最恰当的人选,一个无名无份的人,却如影子一般跟着她的夫君,她的良人,任是谁都当成眼中钉,肉中刺!
对于她的无理刁难,我默默的忍受着,咬紧牙关,非是我无力反抗,实是我懒得反抗,对于一个养在深闺,不知人世艰辛的女子,对于一个被我硬生生插在他们夫妻之间的女子,我,我选择了沉默,可是难道是我硬生生的插在他们中间,而不是她硬生生的插在我和清秋之间?我不敢想,也不能想!我只不过是一个影子而已,一个自甘堕落的人,任谁都有理由看不起!我已没有自尊,如何再让别人尊重?我知道府中到处有人对我指指点点,可是我又有何处可躲?何处可避?世态炎凉,人情冷暖,自己的选择,岂可责怪别人!因此,只要他们有什么病痛上门,我依旧尽心尽力!
这一切,我知道清秋都默默的看在眼里,曾经好几次被他撞见我被人奚落,曾经好几次被他撞见我被夫人为难,然而,他统统选择了沉默,我夫复何言?其实我又对谁可言?
不久,夫人就有身孕了,他竟然吩咐我必须尽力的侍候,这时他竟记起来我是一代神医,江湖人称菁华仙子的神医!呵呵,呵呵呵……,有着神医替他保胎,夫人自是没病没痛,看着清秋脸上的欣喜,看着夫人那高高隆起的肚子,我想起了自己那个无缘的孩儿,于是整夜的无眠,清秋,你何其得忍心?那时我想,我应该有些心灰了吧!那时我想到了离开,他们夫妇举案齐眉,我,我,我何苦插在他们中间,惹人厌烦!
然而,天意难测,岂是人可以揣摩的,正当我下决心要离开的时候,我,我竟然晕倒在清秋的身边,醒来的时候,只见他淡淡的对我说:“这个,留下吧,我已有嫡子。”
我听的内心一惊,忙帮自己把脉,原来,原来我又有了身孕,自堕胎之后,我知道自己极难有孕,因此也不曾上心,谁料,谁料……,老天总算眷顾,我暗自欣喜,但我自动忽略了他的话,也绝不会去看清秋的脸,我怕看到让我心碎的神色,因我再不曾对他抱有希望!我只是暗暗的独自欣喜。
因着我有了身孕,清秋总算开恩,派了一个丫头给我,我以为可以不用再在他身边贴身侍候,看着他与夫人尽情的逗弄他们的孩子,看着他们一家人共享天伦!然而,清秋,终归你的心还是硬的,竟不肯就此放过我,逼着我挺着肚子,看着你们一家开怀,只是,你时不时冷冷的看我一眼,仿若,仿若我肚中的孩子是不应出现在这个世上的!可是,清秋你可知,这次,无论如何,我,我也要保住他,他是我的命,是我活下去的力量,若没有他,我怕,我怕再无力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