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胤祥正握着我的手,所以将我带得跌在他身上,我们还没爬起来,就听到钱萱妍的一声叫,胤祥撑着地起身,又将我拉了起来,就要往外溜走。
“老十三!”四阿哥从牙逢中吐出三个字,胤祥弯腰笑道:“四哥,对不起,你们……你们继续。”拉着我飞也似的跑走了。
第二天早上用膳,钱萱妍一直低着头不敢看我们,胤祥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四哥,四阿哥冷冷的目光向他一扫,他马上低头喝粥,还装模做样的夹了一块咸鱼到我碗里,道:“宁儿,尝尝这个,很好吃的。”因为这事儿我也有份儿,忙配合着他把咸鱼吃了。
这种情形延续到钱知府来,他来了就请四阿哥去巡视扬州各灾区,我们都心知肚明,他一定是将那些灾民都转移到其他地方去了。表面上,四阿哥和胤祥还是跟着他去了,晚间回来用膳时,当着钱知府的面,四阿哥说道:“萱妍,今晚你回去收拾一下,过两天搬到这儿来住吧。”钱知府自是喜出望外,老脸笑得成一朵花儿了,道:“是,是,哪用得她回去收拾什么东西,等下下官自会让人把她常用物事送到这里来的。”
四阿哥冷冷的目光扫视了他一眼,道:“女儿家需要什么东西,你还能知道了不成,难道爷连这一晚都等不得了?”说着伸够手挽了钱萱妍,道:“不急,好好回去休息三日,昨夜也累了。”钱萱妍脸上一红,低声答道:“谢四爷。”
真看不出来,平时四爷多么正经的一个人,怎么才一个晚上就把人家吃了呢?胤祥笑嘻嘻地道:“恭喜钱知府了。”钱知府满面堆笑着道:“十三爷说笑了。”胤祥突然脸一板,道:“你是说爷说的不对啦?爷不该恭喜你,是吗?”他这句话一出,钱知府吓得跪倒在地上,道:“不……不,奴才没这意思。”四阿哥淡淡道:“成了,你十三爷是跟你开玩笑的。”胤祥笑笑道:“四哥说得是,钱知府不会介意吧。”真是仗势欺人的皇子毛病,你这么说了,人家敢说介意吗?果然,钱知府很狗腿地道:“奴才不敢。”
就这样,用完膳后,钱萱妍随着钱知府回去了,临走时回头望了一眼四阿哥,给了一个放心的眼神,四阿哥微微颔首,看得出来,对于钱萱妍去干这事,四阿哥还是颇为担心的,但为了朝廷大局,为了百万灾民也只能让钱萱妍去了。
大概是因为钱知府十分满意钱萱妍“勾引”到四阿哥这事,对钱萱妍没有地方被,钱萱妍很快就将帐本盗了出来,三日之后来到四阿哥这边,将帐簿交给了四阿哥。李卫和秦柱儿马上将门窗关严实了,四阿哥和胤祥翻开帐本,开始仔细查阅。
四阿哥越往后翻脸色越难看,当合上最后一页的时候,他将手中帐簿重重往地上一扔,喝骂道:“真是混帐。”我和青芷、钱萱妍三人面面相觑,钱知府贪污之事我们早就知道了,现在四阿哥这般生气,难道是这钱知府贪得太厉害了?胤祥恨恨骂道:“我们在这边替他办事,他倒来拖我们后腿。”他们说的会不会是太子呢?四阿哥在决定夺嫡之前是太子的人耶,可听敏敏说,太子这人小时候还是不错的,并不是书上写的那种暴戾凶残的人啊。
我拣起帐簿,无意地一瞥中,赫然看到上面几行小字:“康熙四十二年二月初十,太子五十万两。”那不正是康熙拨款后几日吗?难不成钱知府用这钱孝敬太子去了,那时索额图倒台一年还没到,太子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吧。看来人还真能变呀,小时候再怎么单纯可爱,长大了接触了这花花世界,特别是太子,在众人的奉承声中长大,哪能保持原来的那片赤子之心?
我将帐本呈给了四阿哥,退到了一旁,这时他正生着气,我可不想触霉头,往日他不太和我计较那是因为我所犯的不过是些许小事,现在关系到国之大计了,错了一点半点就可能是条大罪的。
胤祥叫道:“四哥,就把这帐本呈给皇阿玛看,看他有什么话好说?”不知胤祥口中的“他”是指太子还是钱知府了。四阿哥接过我手中的帐本,又重头到尾地翻了一遍,摇头道:“不成。”我一愣,胤祥已经问道:“四哥,为什么?难道这么便宜了他们?”
四阿哥没有答话,却伸手将帐本上的其中几页纸撕了下来,胤祥惊叫道:“四哥,您这是做什么?那几页是……”他撕落的一刹那,我见到撕下的那张就是写着太子收银五十万两的那页,心中想到,四阿哥和太子当真这么要好,他是想给太子消灭证据吗?
但见四阿哥撕下那页纸后,塞进了自己的荷包中,对李卫道:“将帐簿弄得旧些,特别是撕口处,然后瞒过钱知府,将这帐本送到京城去。”李卫恭敬地接过,问:“爷,这帐本就到谁手里?”四阿哥道:“你给高无庸,他知道怎么做。”李卫答应一声,下去又将门小心地合上了。
胤祥迫不及待地问道:“四哥,我真不明白你想做什么,为什么要帮着太子?”四阿哥说道:“李卫能神不知鬼不觉得将帐本带到京城,但你以为他能避过太子的耳目吗?”胤祥听四阿哥说到这个,就不再说话,继续听下去。四阿哥接着说道:“既然这事太子参与了,他见皇阿玛派我俩处置此事,必定会派人跟着,说不准我们这里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这帐本要是呈了上去,那一定会经过太子的手,你想他会将写有自己名字的帐本上交到皇阿玛的手上吗?”
胤祥道:“四哥说的是,可是既然那姓钱的送了礼给太子,会不会太子将这事瞒下来?”四阿哥坚定的摇头:“不可能。太子性情我知道,容不得旁人对他稍有不敬,钱知府私下里做了这帐本太子必定不满,认为钱知府起了异心,必定想借着皇阿玛的手铲除他。”胤祥道:“那将太子那张受礼单子撕去做什么,那张单子不是更能引起太子对钱知府的愤恨吗?”
钱萱妍口气淡定,道:“如果太子见到那帐本上有他的名字,自然不会交给皇上了。”淡然的语气中隐隐透了一层悲伤。四阿哥带了歉疚看着她,道:“萱妍,我……”说了一个“我”,却没有接下去说。钱萱妍叹了口气,道:“因果报应,原该如此,四爷并没有做错,只是……只是他毕竟是我的叔叔,我对他总不能没半点感情的。”四阿哥道:“这我自然明白,只是万事当以苍生为重啊。”钱萱妍略一点头,不再说话,退到了一旁。
我心里却在想,四阿哥将那纸藏起来,恐怕不只是为苍生着想,他是为日后夺嫡增加了一份筹码呢。他先前跟李卫说高无庸知道怎么做,怕是教高无庸将那帐本教给太子,太子拿到那缺页帐本,怀疑的人也会是一直和他作对的八爷党,就算他怀疑到四阿哥身上,目前也拿他们没办法了。
胤祥面上也露出里几丝了然,呵呵,夺嫡九龙都不会是简单的人物,我现在盼望的只是胤祥不要想着那高处不胜寒的龙椅。
几日后的一个下午,园子里来了大队兵马,为首的那人将一只明黄色的匣子捧到四阿哥面前,四阿哥一见忙恭敬地置于案上,和胤祥纳头便拜,其余的人也跟着跪在地上,我和青芷、钱萱妍也急忙跪下,跟着拜了几拜后才站了起来。
四阿哥打开明黄色匣子,原来里面是康熙的圣旨,四阿哥和胤祥展开一看,四阿哥脸色登时大变,我一惊,难道是太子知道了四阿哥的诡计,已经想出办法来反击了?那名官员上前了一步,道:“四贝勒,你看是不是现在就?”四阿哥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那圣旨,胤祥看了四阿哥一眼,道:“现在受灾的百姓还在受苦呢,一切当以百姓为重,马统领还是先带着人给灾民解了燃眉之急,皇阿玛的旨意我和四哥自当遵从的。”马统领有些摸不着头脑,照道理来说,皇上的旨意是最要紧的,这十三阿哥怎么本末倒置呢?但素知这位十三爷颇得皇上宠爱,反正他说遵命办理了,早一刻晚一刻的区别也不大,就应了一声,带了侍卫下去。
等他们全都退下了,胤祥走到四阿哥身畔,手按在他肩头,道:“四哥,你……你别太忧心。”四阿哥无力地挥了挥手,道:“胤祥,你们都出去,让我静一下。”我好奇什么事令四阿哥这素来稳重镇静的冷面王变成这样呢?胤祥却过来拉了我和青芷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