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狗洞那里,我先钻了过去,然后拉着弘辉出来,我们两人一起动手,把散落在地上的砖头添了回去,全部弄好后,松了口气,正要起身往回走。
“大胆。”一声大喝,“在做什么,这府里还有规矩吗?”一听口气,肯定是冷面王,弘辉吓得不敢回头,我也一样不敢看向他一眼。却听扑哧一声笑:“还真被我吓住了,就这么怕四哥呀?”
竟然是胤祥的声音,我猛地回身站起,胤祥一张大笑脸就在我的身后,我恨恨地道:“知道我怕你四哥,你还来吓我们?”胤祥抱起了弘辉,道:“谁让你们偷偷溜出去的?吓一吓也是应该的。”看着弘辉道:“让你在书房念书,为什么不听话?刚才你嬷嬷到书房找你,不见你人影,可把她急坏了。”
弘辉紧张地问:“那后来呢?”胤祥笑道:“还好你阿玛不在府上,她又正巧遇到了我,我呢又正巧在回来的途中看到你们在天桥出现过,所以就把这事拦下来了,说你在我那里呢,我会照顾好你的。”弘辉拍拍小胸脯,道:“还好,还好。”甜甜地道:“谢谢十三叔,十三叔对弘辉真好。”还在胤祥左右颊上各亲了一下,胤祥开始诋毁我了:“弘辉啊,以后可不能跟着某人一起出去玩哦!”
我白他一眼,笑嘻嘻地道:“十三爷,据奴婢所知,从法海大人家里回来可不需要经过天桥啊,十三爷怎么瞧见我和弘辉在天桥那里呢?难不成十三爷有通天眼?”故作疑惑地打量着他。
胤祥没趣道:“给你们解了围,还来说我的不是。”我笑道:“你也知道你有不是啦,我们不告诉四爷你出去逛,你也不许管我们!”胤祥道:“谁说我要管你们了?”向上抱了抱弘辉,道:“以后出去就和十三叔一起去,知道吗?这样不就光明正大地出来了吗?”
弘辉高兴地直拍手,道:“谢十三叔,十三叔早说嘛,我们也不用钻狗洞了。”我在弘辉小臂上轻轻拧了一下,道:“你也知道钻狗洞丢人呀?那还说给个外人听。”我故意强调了外人两个字,想气一下十三。弘辉却是个有奶就是娘的,紧紧扒住胤祥道:“十三叔是我亲叔叔,我们才不是外人呢!”看他和胤祥亲热的样子,感情我是个外人了。
我转身就要走,胤祥抱着弘辉快走几步,追上我道:“你还真生气了呀?”我没好气地道:“我可没空饿着肚子生气呢。”弘辉道:“姐姐可不会生气,姐姐还买了一块玉佩,说是要送给十三叔的呢!”胤祥登时来了兴趣,道:“真的吗?那快拿来给我看看。”我说道:“我才没有呢,他胡说的。”
弘辉狡狯一笑,道:“才不是呢,你买的时候自言自语我都听见了,你别想赖。”我倔着嘴把玉佩给胤祥,其实虽然嘴上说不给,但心里还是乐意的,这是我第一次给胤祥东西耶。胤祥拿着玉佩左看右瞧,又对着光线照了照,一脸不屑道:“傻冒,这是假的。”
说话这么不留情面,简直伤我自尊心嘛,弘辉那个小鬼也在一旁偷偷笑起来的,玉佩在光线折射下未见晶莹透明,反而浑浊污秽,似乎正嘲笑着我的眼光,我一把躲过,赌气道:“你不要就算了。”说着就要往地上砸,却又被胤祥夺了过去,道:“既然是给爷的,爷就不许你砸。”我说道:“你不是说这是假的吗?”
胤祥笑看我,道:“爷说这是假的,可爷没说不喜欢啊。”眸中带着情意,语调深沉起来,“这是你第一次买给爷的,就算再不值钱,爷也是喜欢的。”我心下甜蜜,嘴里却说:“你不怕别人看到你十三爷身上佩带个假玉佩,丢你的脸吗?”
胤祥道:“爷当然不会把着丢人显眼的东西随身佩带啦。”说完笑着看我,见我又要生气,他却小心地将玉佩放入怀中,道:“爷不带,但爷贴身藏着。”深情一片凝望着我,他能这般珍视我给他物品,我着实感动,小声道:“你……你可要记得哦。”
如此令人怀念的场面却让弘辉那小鬼头打破了:“十三叔和鱼宁姐姐好肉麻啊,阿玛从没跟额娘说过这些。”胤祥腾出一只手在弘辉脑袋上一拍,道:“你这小鬼头说什么呢?小心告诉你阿玛去。”笑了笑又道:“明天法海师傅不上课,我们出去玩儿,怎么样?”我连忙叫好,弘辉犹豫道:“阿玛会同意吗?”我说道:“别说不就成了吗?你看今天我们出去,你阿玛不也不知道吗?”
胤祥笑道:“对啊,只要你把阿玛布置的作业作完就成了。”弘辉自豪地道:“阿玛让弘辉背的弘辉都能背,昨天阿玛还表扬了弘辉呢。”我暗翻白眼,也不害羞,你那是自己背出来的吗?胤祥不知道情况,还夸奖他呢,把这小子高兴得辫子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胤祥第二天弄辆马车,我和弘辉在府里就上了车,到了门口,胤祥将头伸了出去,四阿哥府到底不是皇宫,府门口的侍卫一看见十三阿哥就很自动地让开了道,胤祥得意洋洋地看我们一眼,我们一群人神抖抖地出去了。
和昨天不同,今天和胤祥在一起有了很大程度上的安全感,不像昨天,我必须顾着弘辉,女人通常对逛街很感兴趣,胤祥因为自来长在深宫,对宫外的情形也分外感到新奇,弘辉更是不用说了,东摸摸、西瞧瞧,只苦了秦柱儿,我和胤祥自顾的玩了,秦柱儿就得费劲心思地看住弘辉。
在这次逛街,让我印象最深刻的不是街边小摊的食物,也不是琳琅满目的商品,竟是胤祥。我现在总算知道历史上说胤祥是个穷阿哥的原因了,并非他没钱,而是因为他花钱一点都不知道节制。弘辉说想吃糖葫芦,我们带着他去了,老板说两文钱一串,胤祥买了四串,他、弘辉、秦柱儿和我一人一串,那就应该是八文,他却一下子就掷出了一锭银子,足有三两,大气地道:“不用找了。”我想拿回都不好意思了。
真是个败家子,我心里说道,想起那日七夕之夜出去,他也是如此一掷千金,哎,不知民间疾苦的阿哥,他就不想想以后没了钱的难处。接下来一路上,他都是如此,为了贪图方便,就掷给人家好大的银锭子,我看向秦柱儿,他好象习以为常了似的。我心里暗暗下定决心,绝对不能任由十三这么花钱下去,等以后倒霉了,还要靠这些钱生活了,不能只顾眼前不顾以后呀!
回到府中,我就把秦柱儿叫了过来,问清了胤祥的经济情况,这小子也是一头雾水,道:“爷的例钱以前都是敏妃娘娘保管着的,爷要多少,娘娘就会给多少,从没不给的。后来娘娘过世,爷的份例银子就都放在爷房里的匣子里,爷爱怎么用就怎么用了。”原来这小子大手大脚用惯了,规矩以前不够用银子的时候,都是敏敏补贴进去的,只是敏敏宠爱这儿子,反正她也是繁花似锦的大老板,不缺这点钱用就不来管这些小事情了,哼,我一定要把他这毛病给扳过来。
秦柱儿还说道:“爷以前赏赐下人的时候都很大方的,跟着爷的没一个说爷不好的,只是奴才私下里以为爷也太能花钱了,奴才记得爷十岁生辰的时候,皇上亲自给爷过生辰,还赏赐了好稀罕物事,比其他阿哥风光了好多,爷可高兴了,喝了些酒,然后见到太监宫女的就赏银子,一夜下来,竟花了一千两。”
一夜赏赐千两,这小子可真行,看秦柱儿痛心的样子,我是找到知己了,重重地一拍桌子,宣誓似的说道:“秦柱儿,我要帮你们改了这毛病,你愿不愿意帮我?”秦柱儿连连点头,道:“敏妃娘娘过世之后,格格做的每件事都是为了爷好的,奴才相信格格,格格您尽管吩咐,奴才都听您的。”
我很有信心办好这事,道:“那好,你把你们爷的钱都给我拿出来。”秦柱儿道:“是,格格。”一溜烟地下去,一会儿就把任务圆满完成了,一个匣子已经在我手上了,胤祥真是个粗心鬼,放钱的匣子连一个锁都不知道装,我打开一看,才几百两了,记得出宫前我整理事物,那时还有二千两银子呢,现在居然只剩这么一点,还好我发现得快,要不然真要给他把这个家给败光了。
我细细数了数,一共五百二十两,我拿出二十两,其余的放回匣子里,然后拿了一把小铜锁把匣子锁上了,把匣子放在我的抽屉里,拿了那二十两,道:“秦柱儿,走,找你们爷谈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