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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始终记得那天见到珏的情景,那时只当是个柔弱书生遇到强匪,走近才发现他甚至只能被称作小男孩,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小男孩竟然能够在面对数个高大强匪的时候还保持着那种戏谑的笑容,甚至在我们出现后,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我和宸身上,完全忽视了强匪的存在,而我当时正肩负太子爷交付的重任,实在不宜与这种看不透的人有所交集,于是准备在解决了眼前这几个强匪后就离开。

只是,他似乎并不想就这么放我们离开,他的一句“你家少爷应该是中的慢性毒,而且中毒已经有两年了。。。”正式开始了我们之间的交集,现在,我已经分不清,为什么会相信他的,是他的话,还是他那种不相信我是你的损失的表情,我唯一确定的是,那时候如果我没有留下他,我一定会后悔的,不是为了解毒,只是为了他。。。

一路上看他的坐骑很具灵性,只是没想到,他会对着家仆说那样的话,“我这马要住单间的哦,还有,麻烦你帮他好好洗个澡,他不喜欢出汗呢!。。。。。。”呵。。。也只有他会说这种话了吧,似乎那并不是一匹马,而是他多年的朋友。

进堡之前,我怕他治不好我的毒,让父母再次失望,就让他以朋友的身份自称,只是,他似乎不像其他人那样,因为被诸葛家的少主称为朋友而表现得志得意满,他甚至抿了下嘴,叹了口气,才答应,到现在,我还清楚得记得他说的话,“好吧,知道要让一个经常碰到庸医的人,一下子承认他遇见了神医是很困难,不过,作为我第一个病人,暂且给你怀疑我的权利,之后,我一定会一炮而红的,哈哈。。。”

他的能力证明他是有说这话的资格的,因为他轻而易举的解了天下名医束手无策的毒,而且也正如他所说,他的确因此名闻天下。。。

玉颜似乎很是崇拜他,几乎天天缠着他,那时候,我甚至以为玉颜是喜欢他的,经常远远地看着玉颜无所顾忌的表达着对他的喜爱,我忽然有些讨厌自己的故作淡漠,小时候,我和玉颜的性格十分相似,只是那件事,改变了我。。。否则,我也不会只是远远的看着。

不可否认的是,在父亲要求他留下来的时候,我是愉快的,虽然没有什么言语上的交流,但是能够天天看到他的笑脸,似乎就足够了,那时候想着,如果没有那件事的发生,我也可以拥有像他那般的笑容吧。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开始主动接近我,那天一大清早被敲门声吵醒,打开门发现是他,当时第一个感觉是自己还没有睡醒,向来不睡到太阳高照是不会起床的人,怎么可能会在天亮没多久就精神奕奕地出现在我的门口?

他还是那样,以最平常的口气,说着最不可思议的话,似乎,睡懒觉没有错,而我认为他不会早起,却是错的。

他居然是来找我钓鱼的,在他刚说完,我就条件反射的拒绝了,只是才拒绝,心里就反悔了,本以为他会立刻走开,却没想到他仍然开口了,不等他讲完,我就把玉颜抬了出来,其实我心里很明白,这只是我的一个台阶,因为玉颜最缺乏的就是耐心,而耐心是钓鱼者所必须具备的,他也的确很了解玉颜的性格,在看到他一脸急切,恨不得拉了我就走的表情后,我忍不住把宸拉出来逗他,谁知道,他竟然真的把想法化为行动了,在自顾自通过决议后拉着我就往外走,我还真的被他吓了一跳,如果被别人看到诸葛家那个一脸严肃冷然的大少爷在大清早穿着衬衣衬裤被那个一炮而红的小神医拉着跑去钓鱼,我以后出门怕是要蒙着脸了。

换好衣服,再次打开房门,却看到他一脸遗憾的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长长地叹了口气,才向马房走去,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我也没敢问,因为那一定不是我能够承受得了的。

他的钓鱼技术出乎意料的好,没多久,竹篓就装不下了,天也开始热起来了,他抛下渔竿就跑到树荫下吃起东西来,他这个主角都跑了,我也没必要再晒下去了,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拿了块点心,早晨起来就没吃东西,早就饿了,只是,一滴晶莹刺痛了我的眼睛,他。。。在哭?虽然只是个小男孩,毕竟也是男子汉阿,怎么会掉眼泪?是我看错了吧!

吃了两块糕点,我主动提起他的来意,一定是玉颜跟他提起了我要去辕城的事,以他好动的个性,把他留在府中似乎也是不可能的,既然要出去,有我在身边,至少能照料他。

去辕城的途中是充满了欢笑的,虽然我没有参与,却还是能够体会到那种快乐,那种没有修饰的,单纯的快乐。。。

掖城,是我痛苦记忆的来源,只是这次,它并没有影响到我的心情,有时候,我会忍不住想我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只是那已经无从追究了,既然我能够在认为他是男儿身的时候就义无反顾地爱上,这些,也只是无足轻重的事情罢了。

到达掖城的第一天,他就教训了一个想要调戏玉颜的恶少,在玉颜添油加醋的描述下,我回忆起被他用药暗算的那次,当然,以他的说法,那是为了伟大的医学事业做贡献,他总会把他所做的事情合理化,不过也因为他做事极有分寸,所有人对他的作法,只是睁只眼闭只眼,然后在成为下一个贡献者之前溜走,那次我丝毫没有防范,在走过他身旁的时候闻到一股异香,只是奇怪一个男人身上怎么会有香味,却没有想到自己已经中招,足足两天食不知味,因为那药是麻痹味觉神经的。偏巧那天有人送了一筐南疆水果给父亲,我的那份被他和玉颜以我在食不知味的情形下吃了等于白吃的理由瓜分殆尽。后来想想,那次的事情必定是有预谋的。

本以为这次来到掖城心情大有不同,终于摆脱以前的噩梦安心睡觉了,可是才睡下,就被梦魇缠上了,惊醒后更是了无睡意,披上外衣,走到屋外,看着天上闪烁的星辰,十岁那天晚上的星辰也是如此闪亮的吧。。。

没有想到半夜还能碰到他,在他灿若星辰的目光注视下,我有种被看穿的错觉,实在不想被任何人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只能用冷然的表情和生硬的声音武装自己,只是在他的三言两语之下,我的武装自动崩溃,心情慢慢放松下来,只是他似乎不想就这么放过我,一根银针刺入,我完全不受控制的大笑起来,看着他故意跑开让我恣意发泄时的笑颜,心底最柔软的部位被触动,眼泪也随着笑倾泻而出,埋藏多年的痛苦也随着眼泪飞洒。。。

埋首在他颈间,任由自己把最后的痛苦放逐,只是他安慰人的方式,实在是特别,惹得我都忍不住笑了出来,但是我也知道那件事终于变成过眼云烟了。。。

一片夜空,一杯酒,一个朋友,其实是我一直渴望的,现在,都实现了,只是,在我心里,他真的只是朋友吗?不想浪费这难得的机会,我决定暂时把这个问题抛之脑后。。。把酒言欢才是现在该做的事情。

早上醒来,有一瞬间的恍惚,才记起自己已经从心底抛开过往,开始新的生活,抚着发疼的脑袋,第一个想到的是让人煮碗醒酒汤给他端去,想他昨天喝的比我还猛的样子,今天怕是不仅会赖床,更会头疼欲裂了。

想想还是不放心,跟玉颜他们交待了几句,就去看他,路上正好遇到给他送醒酒汤的小二,顺手接了过来,就往他房里走,果然还在睡,把门关好,俯身看到他脸上是一层细密的汗珠,掏出方帕帮他擦干,看着安静的睡颜,心里一阵悸动,轻轻抚上他光洁的额头,心底升起一种想要拥有它的主人的渴望,这个荒谬的想法把我从拉回现实,我做到桌前,看着手里被他的汗打湿的方帕,想着自己近日的反常,仍然拒绝理清自己的感情,告诉自己那是友情,他是我云清放进心里的朋友。。。

听到他在叫我,我才回过神来,急忙把醒酒汤端给他,同时关怀的语句也自然而然的说出口,看着他目瞪口呆的看着我,显然对于我的改变还不是很适应,无妨,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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